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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一见这老者开口说话就立刻皱上了眉头,原来他这嗓门太大,整个街上的人都能够听见。
任飘萍本就不是一个爱好名利之人,现在这么多的人看着他,只好一拱手,讪讪一笑道:“原来是关‘神威镖局’的风天风老英雄,一向可好啊。”
那风天还未回答,周围一干的江湖人士的声音就把他淹没了:
“任大侠,久仰了,在下威镇江东章子云。”
“久闻任少侠轻功天下无双,在下神拳无敌李德。”
“”凡此种种,不是“威镇”就是“无敌”不是“神刀”就是“神剑”
任飘萍听得实在是能够笑掉大牙,忽然手指不远处的一个人,道:“快看,那人才是任飘萍。”
众人皆举目瞧去,就在这一瞬间任飘萍就溜之大吉了,众人一回头,哪里还有任飘萍的身影。第一高峰和燕无双相视一笑,也纵马离去,留下风天在那里只得摇头苦笑。
待到第一高峰和燕无双赶回雅净阁时,任飘萍已经给柳如君服了解药正在和常小雨聊天喝茶。
任飘萍看着常小雨打趣道:“小常,几日不见,你怎么消瘦了很多,是不是紫云虐待你了?”
常小雨憨笑不语,紫云含笑接口道:“任大哥,什么呀!还不是他回他常家了一趟才这样的!”
任飘萍心一惊,看向常小雨,心道常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吗?而且雅净阁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望向常小雨时,常小雨脸色微变,接著对任飘萍直眨眼,任飘萍遂也不好多问。
这时燕无双已是变回了玉芙蓉,道:“雅净阁这几日可好?”
紫云见到玉芙蓉回来自是高兴的不得了,道:“没事么大事,只不过昨日信鸽带来一封密函。”说时便从怀拿出交给了玉芙蓉。
常小雨一见第一高峰便苦著一张脸道:“神捕大人,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不是都说过人不是我杀的。”
第一高峰看了常小雨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事情正在调查,我先不与你理论。”又对任飘萍说道:“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连马也不要了。”
玉芙蓉一边拆信一边笑着说:“岂止是比兔子还快,简直就是丢了魂一样霎时间便逃的无影无踪了。”
常小雨笑道:“哦,我倒要听听,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任能够让他这只老狐狸逃之夭夭的?”
玉芙蓉此时并没有回答常小雨的话,她在看信,看信的手居然在抖,脸色已是煞白。紫云急忙扶住玉芙蓉,道:“姐姐”已是把信抢了过来,看完之后,脸色凝重地交给了任飘萍。
常小雨和第一高峰也凑了过去,只见信上所写:近日咫尺天涯任飘萍将至洛阳,现命玉凤堂全力配合本门三大长老截杀之,不得有误。信上没有落款,只有一棵仙人掌,黑色的仙人掌。
任飘萍笑了笑,悠然道:“哦,奇怪了,你们有没有见过黑色的仙人掌?”
常小雨道:“没见过,见过黄的,绿的,红的,白的,还真就没见过黑的。”
玉芙蓉低头惨笑,道:“我也没见过,只怕见过的都已是死人了。”
第一高峰沈默不语,心道:“一个焦若兰就已经差点要了任飘萍的命,现在一下子就来了三个,只怕是凶险万分。”
任飘萍依旧笑道:“在客栈我是大意了,不必担心,要来的总是会来的。”
玉芙蓉却没有笑反而严肃地说道:“我知道若不是你一心为了救我,自是能击败焦若兰,只是你能确保在一百招之内击败她吗?要知当年少林寺前任达摩院席长老悟禅大师便是死于此人之手。”
任飘萍笑而不语。
常小雨却道:“江湖传言悟禅大师不是死于天花吗?”
任飘萍附和道:“正是,舍得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玉芙蓉的脸上有些不高兴,道:“这么说你们是不相信我了?”
看来玉芙蓉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就是舍得和尚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常小雨不吭声,任飘萍更是不吭声,因为一个女人在生气的时候,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吭声。
玉芙蓉的气似乎消了一大半,道:“这次虽不知派来的是谁,但一笑倾城焦若兰只是仙人掌七大长老排行最末的一个,上边已知焦若兰已死,此次定会小心翼翼,他们若是光明正大的来也还可应付,而所谓杀手自是不会光明磊落行事。”
说至此,玉芙蓉突然不说了,似乎觉得自己太有点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任飘萍笑道:“要是有人娶了你呀一定会在被窝里偷著笑。”
玉芙蓉突听任飘萍如此一说,不禁一羞,皱眉问道:“为何?”
第一高峰却突然开口:“所有的事你都分析到了,想来已是有对策了,男人自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这还不偷著笑?”
众人大笑,玉芙蓉粉脸带羞自是让人心里喜欢得紧,幽幽一叹道:“可是只怕人家不稀罕。”
玉芙蓉似是觉得此言说的甚是露骨,急忙一捂嘴,紫云立时接上了话道:“姐姐,这人家说的是谁啊?”
那玉芙蓉立刻羞得无地自容,满屋子追著紫云打闹。
众人经这么一调侃,心情倒也没那么沈重了。
已是傍晚时分,柳如君已经醒了过来,看上去已是容光焕,见任飘萍一干人在一旁守著,心知自己的一条命全是这帮朋友给的,不禁眼圈里有些潮湿,道:“如君何德何能竟交得你们这帮重情重义的朋友,如君此生已是无憾了。”
常小雨笑道:“酸死了,你别这么绉绉的,你一向就是这么给那些女人灌酸水的?”
柳如君正色道:“往事不可提啊,我柳如君算是重新做人了。”
任飘萍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柳兄不必如此拘泥于形式,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玉芙蓉听了不以为然,一瞥粉嘴,道:“想来任公子也想风流风流?”
任飘萍心当然明白玉芙蓉的话,不禁一声长叹,道:“便纵有千种风流,更与何人说?”他这么一改柳三变的词倒也正是他此刻内心的真正写照。
玉芙蓉不禁柔声道:“公子”已是千种风情俱在此声。
第一高峰忽道:“这几日洛阳城怎么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人士?”
常小雨道:“听老鸨说好像是为了什么兵器之王的事。”
任飘萍道:“兵器之王?排名兵器榜第一名的不是欧阳连城的‘伤心羽’吗”
第一高峰道:“正是,当年龙门老人把‘伤心羽’排在第一位自是无话可说,排名第二的是唐向天的‘十地阎罗’,第三则是翠烟门门主水无情的‘桃花雨’。”
常小雨道:“看来有人想要一改兵器谱的排名,毕竟欧阳连城和唐向天都已不再人世了。”
柳如君道:“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呢?”
玉芙蓉道:“那一定是拥有更加厉害的兵器之人了。”
任飘萍呵呵一笑,道:“用不著那么复杂,我这就出去一探,定有结果。”说著人就往出走。
玉芙蓉知道拦是拦不住他了,心里又担心仙人掌组织杀手手段狠毒于暗加害于他,任飘萍刚一出门,便说道:“常公子,神捕大人,你们还是暗跟著他吧。”
二人自是明白她的心意,什么也没说就跟了出去。
天色已晚,但整个洛阳城仍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只怕现在想找个店投宿也是比登天还难,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挤满了前来一争兵器排名的江湖人,抑或只是来瞧热闹的人。
任飘萍的身形在黑暗展开,一如鬼魅一样迅地穿越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常小雨和第一高峰二人跟著颇感吃力,任飘萍三转两转竟然就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常小雨和第一高峰就这样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雅净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玉芙蓉含笑,道:“人跟丢了?”
常小雨喝了一口紫云递上来的茶,悻然道:“这只老狐狸,一定是现我们了,也罢,跟丢天下轻功第一的任飘萍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
柳如君笑道:“看来你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学会了安慰自己。”
第一高峰脸色平平,道:“我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震天帮一定是他的去处之一。”
紫云道:“何以见得?”
第一高峰望着紫云道:“这位姑娘”
众人这才忘了引见双方,只见紫云立刻裣衽一礼,道:“在下方巧凤,见过神捕大人,叫我紫云就行了。”
常小雨插话道:“神捕大人,紫云正是南昌那日王天语欲欺侮之人,我也正是见此才出手教训了王天语,并未杀死他,紫云自可作证,”忽又嘿嘿一笑道:“哦,忘了告诉你,紫云现在已是我老婆了。”
紫云脸一红指著常小雨的鼻子道:“就你脸皮厚。”
第一高峰‘哦’了一声,道:“只因为焦若兰的那句话。”
常小雨,紫云和柳如君竟一齐问道:“哪句话?”
第一高峰没有回答,因为有人已经回答了。玉芙蓉脸色凝重,道:“下辈子不要打有夫之妇的主意。”
此刻,任飘萍正是在震天帮,只不过是匍匐在震天帮的后堂屋脊之上。
后堂里赵宏云阴沈著脸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是长白二老,赵宏云冷冷道:“你二人上次与他交手不敌,不想江湖排名第七的杀手焦若兰也会失手,看来他还真是不可小觑。”
这时纪长山出现了,行了一礼,道:“帮主,刚才得到消息仙人掌这次派出三大长老联手出击击杀任飘萍,明日便可到达洛阳。”
‘哦’了一声,赵宏云的眼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道:“不知这次派出的是哪三位?”
纪长山道:“江湖杀手排名第三的‘千里莺啼’李冰玉,排名第五的‘春风不度’李思然以及排名第六的‘月上枝头’凤如烟。”
赵宏云一听之下精神一振长笑一声,道:“就算他任飘萍是三头六臂只怕这次也是死定了。”
任飘萍心头也是一惊,不想这些传说的老不死的家夥居然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都出动了,当下一思量:也罢,树欲静而风不止,来就来吧,心也自是充满了万丈豪气。
谁知就在此时。
后堂的正门‘吱呀’的一声被人轻轻推开,进来一女子,道:“你究竟要对他做什么?”
任飘萍似是已停止了呼吸,八年之后突闻伊人声音,心潮竟仍然如此澎湃,他闭上了的眼又慢慢地睁开,屋内灯火明亮,来人可不正是欧阳小蝶?
赵宏云一见欧阳小蝶,急忙站了起来,道:“夫人可是回来了,坐坐坐,让我看看,你可还好,那贼人可是没有伤到你吧。”
欧阳小蝶本已是生气之极,一见及赵宏云全然一副关切的样子,不禁心下一软,语气已是缓和得多,道:“你为何要杀他?”
赵宏云道:“你都听见了?”
欧阳小蝶撇过脸去并不回答。
赵宏云道:“我不杀他,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吗?”遂一使眼色,纪长山和长白二老悄悄地退下。
欧阳小蝶愤怒道:“原来你口的贼人说的是他。”
赵宏云道:“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掠走民女不为贼?”
欧阳小蝶一时竟无语,不想当初设计竟给任飘萍带来杀身之险,恨恨地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被劫持,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我终日待在这咫尺之地心里实在闷得慌,你又不让我出门,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任飘萍缓缓地调整自己的气息,许是太紧张了,竟然直到此刻心境才平息了下来。
赵宏云缓缓道:“你说你是离家出走,可是那劫持你的人的留书上为何写的是他的名字?”
欧阳小蝶道:“这我又如何得知,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于他。”
赵宏云似乎有点儿生气了,道:“你不要处处维护他,八年了,你还不能忘情于他,你又怎知八年之后的人还是原先的他呢?”
欧阳小蝶已是很激动了,决然道:“我知道,他不会变的。”
欧阳小蝶的这一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禁深深地震撼著任飘萍的心,他不知自己还配不配她的这一信任。
可是这话同样也触动了赵宏云内心的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不禁自嘲道:“是啊,他不会变,可是我对你的心又何曾改变过,你几时又何曾关心过我的感受?”
欧阳小蝶沈默不语,思忖良久,道:“我承认你对我很好,那么你现在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还有,我还是屏儿的母亲。”
欧阳小蝶的这番话在此刻似乎把任飘萍刚刚唤起的那份执著击了个粉碎。
而赵宏云却似乎更愤怒了,大声的说道:“你既是知道,就不该去找他,你既是找了他,他就得死。”
欧阳小蝶一回头,一字一句道:“我是想找他,可我没有找他。”
赵宏云冷笑道:“你又如何证明,我又如何知道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生。”
欧阳小蝶此时已是气极,反倒语气平静了下来,道:“也罢,你已不可理喻,你的思想竟是如此的龌龊,这就是你和他之间的不同。”
赵宏云已是咆哮了起来,疯狂地叫道:“我就知道,在你的心我永远都不及他,他若不死,我又怎能安心?”
欧阳小蝶已是无语,起身便要离开。
赵宏云的剑出鞘,剑直指欧阳小蝶,道:“怎么你又打算离家出走,你敢说你不是去找他通风报信?”
欧阳小蝶静静地看着赵宏云,道:“我原本打算你这次若是收手,我就安心和你过下去,可不曾想你居然如此执迷不悟,看来我们夫妻之情已尽,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总算是亏欠于你。”
说罢竟然挺起胸膛义无反顾地迎向赵宏云手的剑走去。
任飘萍一颗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赵宏云一边退一边说道:“小蝶,你不要逼我。”
欧阳小蝶的心似乎又软了,迈向前方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娘!”屏儿已是跑了进来,门外好像站的是纪长山。
赵宏云迅收起了长剑。
欧阳小蝶已是伸开了手臂,慈母的爱已是满了眼,屏儿扑到欧阳小蝶的怀里,道:“娘,你去哪里了?你不要屏儿了吗?”
欧阳小蝶不知是爱的泪水还是委屈的泪水,竟在这一瞬间冲破心灵的堤坝泄洪似的奔涌而出,嘴里说道:“爱爱爱!娘当然爱屏儿了,娘最爱屏儿了。”
屏儿也哭著说道:“那你不离开屏儿了?”
欧阳小蝶道:“不离开,不离开,娘怎么会离开你呢?”
赵宏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笑了,回头对纪长山一点头,纪长山立刻便消失了。
任飘萍心里泛起那早已熟悉的凄苦,这种场景岂不是早已在自己的心里上演了无数次了,只是不想此时竟来的如此的真切而又现实,他缓缓闭上眼睛,竟像是要把这无尽的痛苦慢慢的舔食干净,他站起,纵身,已是消失在茫茫的无尽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