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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靠着的人是她丈夫的角色,她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隔在他们中间四年的空缺,她不介意,可他介意。
“其实我会从事设计这种职业,你也很奇怪吧……”许久,隐约能听到男人徐缓的呼吸声,她出声打断沉默。
和她大学里的专业毫不搭边,虽然她也就只上了一年的大学搀。
“唔……”身侧终于有了动静,男人翻了下身,将手盘在脑后。
镜离在黑暗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刚才不是还在装死人?
“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我妈做了一场大手术,爸爸这里的钱也要还,穷的就剩在大马路上卖艺的时候,还真做了跟艺术沾边的职业……”
黑暗里,女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然后我发现天分这东西绝对是唬人的,你还记得我以前的绘画老师一直说我没天分拉着吧,然后……”
然后呢……
然后为了从做说的好听点就是艺术模特的的工作中脱离出来,逼她激发了所有的绘画天分……
季凌发为什么不再问呢,问她画她身体的人是谁?
为什么不斥责她呢,她本就三观毁损,也是在不知道冷杰森是个Gay的时候就脱了衣服。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的暗影里响起淡淡的男声,“睡觉吧,很晚了。”
思绪一瞬被打断,卡在嗓子里的问句没有说出口,只翻翻身拿背对着他。
……
温应两家联姻这条轰动南城的消息曝光的时候,苏镜离正焦头烂额的翻着一沓旗袍杂志找灵感,钟蜜拿着手机,震惊得直接忘了不能再她思考的时候嚷嚷的规定。
她放下铅笔,拉住对面一脸抱歉准备仓皇而逃的女人。
看完手机里的新闻头条,抓着手包夺门而去。
秋水街高档公寓。
敲门声突然响起,温熙荷揭开敷在脸上的面膜,转开门把。
一片阴影迎脸而上,挡开脸上的商业杂志,入目的是应嘉南那张惊为天人的混血面孔。
那么深邃漂亮的眼睛,本该温暖炽热的琥珀色,此时却冰冷的毫无温度。
“温熙荷,你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指着杂志封面上醒目的标题,男人厉声。
“怎么回事?”温熙荷笑笑,视线扫过男人身后的女人那张苦情寡淡的脸,转身向屋内走去,“进来说话,别站在我公寓的门口吵吵嚷嚷,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大门砰的关紧,应嘉南握着周琪琪的手,将她上前拉去。
“虽然这场婚姻的主角是你我,但能操纵你我婚姻的人,你觉得会是我吗?”
那么多的利益牵扯,怎么会是她一个小小的空姐能做到的事。
“我爷爷说,你同意了。”
不冷不淡事不关己的态度,应嘉南心底的火气,莫名泄了出来。
他明白温应两家联姻代表什么,也知道只有长辈有资格定下这件事情,但是他带着犹疑向爷爷质问的时候,将军气概的老者慈笑着,脸上是已成定数的泰然,“嘉南,这个事对两家都好,而且温家那小姑娘已经同意了,若不是她非常满意这门婚事,我也不会走这一步……”
“我为什么不同意?”黑发及腰的明艳女子回过头来,踩着拖着身高上和男人存在差距,眼里的咄咄逼人却丝毫不退让,“我现在是适婚年纪,而你应大公子有钱有权,作为结婚对象也很合适。”
女人嘴角凝着深深的不屑,如同淬了毒一般逼应嘉南眸子狠狠一颤,他向前擒住她得手臂,眸里的火苗终于窜了上来。
“合适?!你就是这么定义合适这个词的?你觉得合适的时候,考虑过琪琪的处境吗?”
空气里淡淡一声冷笑。
男人一腔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
“我为什么要考虑其他人的处境?”
口气清淡,毫无情绪,如同再问这世上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好笑,这是不光是温应两家,也是整个南城现下必须的选择,她连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上,他竟让她考虑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
如果有的选,她怎么可能让让自己和这个男人一起上封面。
女人眉眼里全是讽刺,应嘉南绷紧的脸部线条如被利器割断的弦,英俊刚毅,无可奈何。
是啊,生性直接骄横的女人,如果她能去考虑她讨厌的一个人的心情,那大概,他们早也走不到这一步。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骄傲明艳变得不可一世,自私狠辣。
还是他从未看清楚过?
还是他变了,这个从来艳如骄阳的女人,在他看惯清莲的眼里愈发刺眼了。
“啪——”
周琪琪的巴掌出的那么突然,男人嘴边的言语刹那收住,条件反射的拉住她的胳膊,惊怒,“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失落于男人的反应,周琪琪眼角的泪终是逼不回去,“她处心积虑四年还要不择手段从我抢走你,这一巴掌,够吗?根本不够。”
“明明当年是你倒贴是她不要,我为你付出了四年,现在她想要了就要了,凭什么?就凭她温家大小姐的身份?”
“……”
“啪——”
又是一个耳光,不过,受的人是拥着周琪琪入怀男人。
“刚才你那一巴掌,算是谢谢你之前悉心呵护照顾我老公四年,陪吃陪睡,我受着……”火辣辣的左脸,火辣辣的掌心,这辈子没受过这般待遇的女人精致的凤眸里像淬冰,“这一巴掌,是打给真正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并且见识短浅的人……”
视线掠过眼神愈发阴鸷的英俊男人,白皙的侧脸五指红印明显的触目惊心。
“不过,有人欠你一个报警电话,所以,他替你挨了。”
报警电话……
那些开不得口的往事被女人随口提出,周琪琪脸色一白,蓄势再动的右手微微蜷起,再也举不起来。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我你就可能进了应家的门?”仿佛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温熙荷吹吹发麻的手指,笑,“我觉得你应该感激我,在你还算美好的年纪里认清个事实,不管你陪他陪了多少年,应太太这个位置你不可能……”
“闭嘴!”
应嘉南缓缓转动着视线,在她红肿的右脸上驻停。
心里,一抹压抑不住的烦躁打进了骨髓,只想上前掐死这明艳的没有死角的女人。
刻薄如此,他还在恼怒,有人在她脸上印上这个印记。
“温熙荷,我娶你已成定局,这个我知道。”
许久,男人出声我那个,“但是,你也要在还算美好的年纪里认清楚,应太太占的只是家里的位置……”
心里的位置,你如何进的来?
“既然知道娶我已成定数,还过来嚷嚷什么,你就是过来给你身边这位解气来了?”似乎没听懂男人话里的意思,伸出素白的手理了理长发,女人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笑,“现在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开门,送客。
……
花样。
季凌凡摇晃着手里的津液,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男人,戏谑,“应嘉南你还真是能制造惊喜,我的婚礼还没办,就得先参加你的婚礼了……”
浑身酒气却丝毫没有醉意的男人冷笑一声,不语。
“我觉得温熙荷说的一点没有错,反正你也曾经追温大小姐闹得满城风雨,周琪琪是进不了你家的门,娶谁不是一样?”
是啊,娶谁不是一样,可他偏偏不想娶那不可一世的骄傲女子。
自顾自喝酒的男人一言不发,如同对牛弹琴,季凌凡失了理会这男人的兴致,酒杯立到大理石的桌面。
“应嘉南,你别在这装孙子,温熙荷你要是不想娶,没人能逼你。”
棕发男人重眸狠狠一沉。
再次欲开口,头顶压下一片阴影,抬头,入目的是一袭白色衣裙。
“为什么不接电话?”周琪琪熟稔的找到两个男人喝酒的包厢,站在男人身侧,两眼通红,抓着手机的手握的死死的,“就一句抱歉,然后分手?”
似乎一瞬就醉了,应嘉南抬眸看她,摇摇头,“不然呢,拿钱砸你?你会觉得侮辱你……”
“还是说,即使和她结婚还和你保持男女朋友关系,你还是觉得侮辱不是吗?”
周琪琪狠狠咬着唇,寡淡清丽的脸上满是狠厉。
她在他心里那么干净要强,这种时候一句抱歉确实抵过千万言行。
只是,前提是建于一定要和温熙荷结婚。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男人,这一次,连句为什么都没说。
“应嘉南,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逼退眼里的湿意,“我对于你,到底是什么?”
“唔,”男人轻轻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暖意,指了指桌上刚刚送上来的醒酒茶,看她,“你是这个……”
醒酒茶?可以解他乏痛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心好像没那么痛了,周琪琪抹下眼角的泪,“应嘉南,你记住你自己的选择。”
“她是醒酒茶,那温熙荷呢?”女人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季凌凡点了一只香烟,吐出一口轻雾。
“温熙荷,是这个。”
手指握住杯中一泓金黄。
最烈的酒。
她是醒酒茶,她偏偏是最烈的酒。
她会问他累不累,而她让他不能睡。
……
秋水街高档公寓。
从高档酒店订的外卖很快送来,苏镜离从温熙荷那干净的几乎没有烟火的厨房里找出餐具摆到餐桌,叫房间里躺着的女人吃饭。
狭仄却温馨的公寓,两人开了一瓶香槟,边吃饭边扯着些与那沸沸扬扬的新闻毫不相关的事情,心照不宣的,避开所有让人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应嘉南了。”安静的餐桌,温熙荷率先打破沉默。
镜离持筷的手指一顿,蓦然怔了怔,“你从来没提过。”
她一直以为,南大是温熙荷和应嘉南的起点,毋庸置疑也是重点。
“因为拜他所赐,我的高中生涯唯一的记忆就是短到头顶的头发和一身男生校服。”
温熙荷叹口气,任那些荒唐的曾经从回忆里出来。
在她最张扬的年纪,不知怎么就忤了应嘉南的逆鳞,从高一,到应嘉南毕业,再到她毕业,整整三年不见天日。
她没有改动的裙子在他的尺子下莫名其妙的短了五公分,自她入学以来学生会增加了女生不许留长头发的规定。
她的头发是他亲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剪掉的,因为剪得基础太差,她在理发店如何修理也只能短到耳朵往上三公分。
好像还在学校里成了最美短发女神来着。
很不巧的是,她考上南大的那一年,应嘉南出国回来,在南大学习。
如果有人经历过像应嘉南那样的一个男生,那么她肯定明白,不管过去多少年,没有人会忘记这个张狂的男生,纵使是温家眼比天高的掌上明珠也一样。
那次校学生会的滑雪组织,应嘉南和她打了个堵。
对于那种恶俗到极点的追女孩子的套路,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的清楚,自然是懒得理会。
可是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
应嘉南等了她一上午,她就在度假宾馆的阳台上看着。直到滑雪场的太阳愈发刺眼,应嘉南脸色冷的跟他对面的雪山一样,一把拉下面罩,提起滑雪杆一跃而下,技术娴熟,在雪山上扬起优美的弧度。
几乎不带迟疑,她跑下楼去顺着同样的方向追去。
滑雪场的界限早就被抛在身后,那天场外偶发雪崩,一场小型的雪体坍塌,却正巧被应嘉南碰上。
应嘉南在她眼前的位置被大雪缓缓冲下坡去。
有些人,讨厌还是喜欢,一瞬间被判定。她知道这样的雪崩极有可能持续,却是毫不犹豫的迈了下去。
应嘉南被她挖了出来,她拍他的脸,他不醒,她听他的心脏,还在。天色可怕的吓人,她拨不通急救站的紧急电话,又拖不动应嘉南,只得抱着他,一动不动。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人来找他们怎么办,也不敢想若是再有一次坍塌该怎么办。
只敢想等她和应嘉南回去,就答应他算了,应嘉南这种奇葩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当年那些事大概是太想得到她的注意了,两个人别扭下去也没意思。
幸运的是,周琪琪看到了两人离开雪场,久去未归,联系了急救站的人员。
雪场的管理比较规范,监控录像拍到了两人冲离安全界限的画面,急救站的队员在温熙荷昏迷的前夕,把两人拉回了急救站。
醒来的时候,母亲在她的床头哭的不成样子,她已经被送回了温家,仔细了检查了身体。
她担心应嘉南,立马回了学校,却恰巧赶上了南大校史上最浮夸的表白仪式——应嘉南开着辆***包的宝蓝色小跑上簇着大片红色玫瑰驶到了女生宿舍楼前,帅气迷人的男人单膝下跪,周琪琪被围在人群中央,羞得整张脸都是红的。
“怎么回事?”温熙荷从人群中拉出一旁看热闹的同学,面色不善。
难不成应嘉南又再耍她?
“熙荷……”舍友看见她,欲言又止。
“滑雪场你怎么先回了家?你那天回家了不知道,应嘉南在滑雪场碰到了雪体坍塌,周琪琪报警把人救回来的……”
“反正你也不喜欢应嘉南,不如把他让给周琪琪呗……”
“……”
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温老爷子住院这种敏感时期不宜多事,所以急救车一把快冻成冰人的女儿送回滑雪场,温母就立马联系了医院接人。
所以说,应嘉南因为和她的一个堵差点送了命,是事实,周琪琪第一个发现应嘉南遇险并找人去营救他,也是事实。
这其中缺失的那一部分,恰恰省掉了她。
……
喝的有些多了,甚至分不清那些隐藏在她心底过往到底真实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心里臆想的一个梦境。
“然后你就看着周琪琪和应嘉南好了四年?”
几分钟的故事而已,却概括了整整四年的时间,镜离怔怔的听着这所有的过往,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毁的一干二净。
“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在我难受然后你帮我骂应嘉南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迷醉的女人嘴角弯着最满足的笑意,“比耐心,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周琪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你胡说……”
比骗人,你才不会输给任何人。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和应嘉南联姻是为了和周琪琪争输赢?争回那个你曾经没得到的那个男人?你现在争到了,很过瘾很幸福?”
这个在她面前一次次醉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又开始撒谎了。
她怎会屑于跟周琪琪那样的女人争斗,又怎么会为了应嘉南处心积虑。
“这场联姻,另有目的对不对?”
女人醉得一塌糊涂,没有回答。
手机再次响起,镜离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心狠狠一沉。
……
半小时后,尹昊那张妖孽的脸出现在温熙荷公寓的猫眼里。
开门,男人身后是一个女人温和恬淡的脸。
“尹,尹太太……”
“你认识我?”程暖阳脸色颇为惊讶,她不记得曾经见过苏镜离。
“都进来……”脑子一瞬乱的如同斩不尽的乱麻,关了那扇沉重的防盗门,镜离不可置信的盯着两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