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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卯时,天刚微亮,雾霭迷蒙,空气中还透着几许让人微抖的清冷。
但是,皇宫正玄门外,却早已百官齐聚。
“铛!”
“铛!”
随着绵长的钟声响起,偌大的正玄门缓缓打开,百官们依次进宫。
一番琐碎流程过后,百官们进入了早朝所在的祥龙大殿,有序地位列两侧站好,耐心地等待皇上到来。
不多时,一袭金龙长袍加身的东太皇朝帝君冷懿,便在人群的簇拥之下,龙行虎步地行来,同时那司礼太监,也高喝了起来:“皇上驾到,朝仪开始。”
“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叩首。
“平身!”
帝君冷懿缓缓坐在龙椅,右手轻轻一挥,示意百官起身:“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启奏?关于前几日,京都城中有商人胡乱张贴宣传的事情,朕已听宰相大人回报过了!如今禁令已下,乱象已除,无须再奏。”
“皇上,臣有本奏!”
忽然两道不一样的声音,齐齐传了出来。
楚兴德侧目一看,竟发现是霍思远和汪忠!
于是,本以为今日应该是无事退朝情况的楚兴德,很快微微皱眉,暗想今日这岳父大人和霍思远发什么癫?为何齐齐有事上奏?
就在楚兴德迷糊的时刻,位于龙椅上的帝君冷懿,却爽朗笑道:“汪卿家,霍卿家,两位可真是默契十足啊!今次上奏,究竟该由谁先谁后呢?”
言下之意,倒是玩笑的成分颇重,毕竟汪忠和霍思远两人的不合,几乎是整个东太皇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身为帝君,冷懿自然也不例外。
“此事,由皇上定夺!”
汪忠和霍思远两人一听,忙躬身作出回应。
在这祥龙大殿之上,他们可不敢造次地不分尊卑。
“哈哈,汪卿家年纪偏大,年长者先,不如就由汪卿家先奏。”冷懿笑道。
“谢皇上。”
汪忠忙拱了拱手,凌厉目光猛瞪了霍思远一眼,才缓缓讲道:“臣收到密报,说刑部尚书霍思远,身居要职不思进取,自甘堕落,长期贪污受贿,目无法纪!所以臣奏请皇上,派人查处霍尚书的家产!”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因为,在场的官员都知汪忠与霍思远两人不合,但却从未涉及到查处家产这么严重的层面和程度。
由此看出,两人必定是积怨已达极点,不除彼此难消心头之恨。
“皇上,臣也要奏汪忠贪污受贿!”
霍思远听了汪忠的话后,起初还以为是楚诗嫣搞的鬼,不过仔细一想,他却又觉得楚诗嫣吃了他的蚀骨丸,根本不敢做这等事情。
因此吃惊过后,霍思远便镇定了几分,忙冲着龙椅上的冷懿拱了拱手,道出此次目的:“吏部尚书汪忠,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便利,多次卖官求荣,胡作非为,在关键位置安插没有足够能力的心腹,谋取私利!所以,臣叩请皇上查处汪忠家产!”
“”听到这里,整个祥龙大殿之上,可谓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莫说楚兴德等文武百官了,即便龙椅之上的当朝帝君冷懿,都愣愣不敢置信:“两位卿家,你们这是为何?朕虽然早已见惯了你们二人的争吵,可为何今日提出如此要求?”
“回皇上,以前是臣不知情况。”汪忠拱了拱手道“但如今,臣却收到了实实在在的密报!若是皇上肯派人查,那么必定能从霍思远的家中搜出巨额又不明的财务!”
“证据呢?”
霍思远冷冷剐了他一眼,不屑道:“汪尚书讲话,可得有证据才行!本尚书不才,经过暗访已经搜集到不下二十名官员的罪证。而且这二十名官员,皆是近期或近年由你所提名上任的!由此可见,汪尚书你究竟有多么的失职,府邸中的财产必定问题重重。”
说完,他忙把写好的奏折呈了上去,由一名太监转交给了帝君冷懿。
“你胡说八道!老夫向来清清白白!”
汪忠看得这番情形,可谓心儿发紧,两眼死死盯着那本已经到了冷懿手中的奏折,恨不得抢过来第一时间过目,看看上面究竟有没有记载一些令他恐惧的方面。
而且隐隐间,他都觉得楚诗嫣昨夜的到来,似乎没有他所见到和听到的那么美好,已经在心底暗暗揣测楚诗嫣昨夜的真正目的了。
略微顿了顿,冷懿便已看完了霍思远的奏折,略微皱眉却又并没有表态丝毫,只是如常地问道:“汪卿家,方才霍卿家的证据已经呈上,你的呢?”
“臣臣只有证人一名!”
汪忠无奈之下,只得把楚诗嫣推了出来:“是宰相大人的第四女楚诗嫣!她前几日到霍思远家中,为霍思远的夫人叶氏治疗风湿,凑巧听见霍思远与人密谋,对话中涉及巨额财产藏于霍思远家中暗格的事情。”
“”随着话音落下,楚兴德与身在祥龙大殿的轩辕啸月,皆是侧目不已。
而霍思远,则更是表情凝重,同时也有些迷糊,心想楚诗嫣那丫头吃了我的蚀骨丸,应该不可能会随意出卖我吧?这多半是汪忠那老匹夫的故意之词。
不过,相比起霍思远,其实帝君冷懿的表情,要更加凝重。
毕竟,当日冷懿有参加过太后那藏獒犬的婚礼,虽然未成却对楚诗嫣有较深的印象。
而且最重要的,楚诗嫣是楚兴德的女儿,怎能与楚兴德没有关系?
偏偏,楚兴德又是宰相,门生众多,权势很大。
单单就这朝堂之上,楚兴德的门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而且还有楚兴德的哥哥与弟弟也都是尚书,位列朝堂,纵然他冷懿是帝君都得仔细斟酌,免得把楚兴德得罪而惹起百官众怒和朝乱。
于是很快,冷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原来宰相大人也有牵连?”
“回皇上,臣并不知情。”
楚兴德挑了挑眉,直接撇清关系。
面对今日这局面,他倒是特别希望冷懿把汪忠给查办了。
不过就他所知,汪忠为人谨慎,家中根本不可能会藏匿巨额财产,霍思远这启奏皇上要查汪忠家产的举动未免没有作用吧?
“既然宰相大人也不知情,那么这楚诗嫣,便极有可能是受汪尚书的指使了。”霍思远忍不住道“请皇上明察,微臣忠心耿耿,两袖清风,断不会做那等目无法纪之事。”
“楚诗嫣,乃是宰相大人的女儿。而汪卿家,又是宰相大人的岳父,所以楚诗嫣与汪卿家多少也有亲戚之嫌,可信度不高。”
冷懿在想了想后,便决断道:“朕决定,驳回汪卿家的启奏,采用霍卿家的奏折,并对奏折名单上的大小官员进行查处,同时也对汪卿家进行家产核算,若有出入,严惩不贷!”
“皇上!臣冤枉呐!”
汪忠一听,虽然因家中不正当财产皆尽转移和隐藏而心有不惧,但还是装起了可怜,毕竟被查总会有损颜面:“臣为我朝效忠大半生,一直循规蹈矩,断没有做任何贪赃枉法的事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霍思远轻哼地奚落道“既然汪尚书没有贪赃枉法,又何必怕查?”
“那你敢接受家产核算么?”汪忠大眼一瞪“倘若你敢,老夫便敢!我们一起核算,看看谁才是不干净的那一个!”
“真是笑话,你连最起码的证据都没有提供,凭什么让皇上大费周章?”霍思远冲着冷懿拱了拱手,十分不屑道“莫不是,你以为皇上很闲么?”
“这霍思远,难道真有什么手段?”
楚兴德看着霍思远那自信满满的姿态,着实更迷糊了。
事实上,他了解霍思远,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而今,霍思远既然底气十足地参了汪忠一本,那么肯定是有所依靠。
“我该怎么办呢?到底要不要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楚兴德着实难以选择,心想如果此次未成,那我与岳父大人之间的关系,可就尴尬了。
“都别说了!”
位于大殿龙椅之上的冷懿,忽然敲了敲桌案:“两个都查!正如霍卿家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此次朕就来一次柔缓的查!若是两位卿家确实两袖清风,那朕定当给与赏赐和夸赞,以弘扬我朝清廉之风!倘若是有谁贪赃枉法,那可别怪朕不留情面!”
说完,冷懿扫视全场一圈,严肃无比道:“轩辕将军,此次查处就由你主持,任何畏罪潜逃者,杀无赦!”
“遵旨!”
轩辕啸月拱手点头,忙从殿外招进四名身穿银甲的手下,对着霍思远和汪忠说道:“两位尚书大人,本王得罪了,烦请暂且委屈片刻!”
“皇上!不关臣的事情啊!”霍思远一看要被带去接受调查,顿时就慌了,因为他家中确有正准备转移却还未被转移的巨额财产藏匿:“按我东太律法,纵然皇上要查处臣的财产,那也要有基本证据!”
“怎么,现在害怕了?”汪忠哈哈大笑,倒是一点都不害怕“方才不是你说要查的么?现在有你的份儿,你便恐惧了?”
“谁恐惧啊?”霍思远哼了哼,袖袍一甩“本尚书只是只是不屑与你这贪赃枉法之徒一起!纵然要查,也得先查了你,再查本尚书。”
“信你才怪!”汪忠撇嘴,当场指着他的脸色,招呼在场的百官道“诸位同僚请看,他脸色都白了!定然是被吓的!”
“两位尚书大人!”
轩辕啸月一手握腰间金剑,一手指了指殿外打断道:“请带路吧!皇上说了,此次只是柔缓性质的调查,本王不会命人强闯。”
“不错!仅仅只是例行检查般,两位卿家若是真正清廉,朕自然会重赏!放心去吧!退朝!”
龙椅上的冷懿挥了挥手,其实到现在都不怎么相信他们会贪赃枉法,因此转身便离开了祥龙大殿,只留下一干议论纷纷的百官,以及目瞪口呆又仍然迷糊的楚兴德。
“宰相大人,您说今早这情况究竟结果会如何?”有官员问道。
“看看不就知道?本相也迷糊得紧呐。”
楚兴德打着背手,忙追着被轩辕啸月押走的汪忠和霍思远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汪忠和霍思远两人的府邸,便被轩辕啸月的手下团团围住,禁止任何未经允许的人员进出。
而由于汪忠的府邸较近,所以轩辕啸月第一时间选择了调查汪忠,命人将汪忠家里所有可移动的财产全数聚拢清点,并减去汪忠自上任吏部尚书以来的月俸之和,以及平日里得来的各种赏赐,还有日常开支等。
如此一来,就基本能得出汪忠有多少不明财产多余,然后再叫汪忠一项一项地解释。
若是解释得通,自然可以排除。可要是解释不通,那么贪污受贿的嫌疑就更大。
“轩辕将军!老夫的清廉,难道您还不清楚么?”
汪忠看着那些忙活搬动他家中财产,以及清点账目的人员,颇为自信道:“平日里,老夫就是置办些古董都得掂量三分,哪来的余钱?”
“汪尚书大可放心!”轩辕啸月爽朗笑道“如果经查之后确实没有问题,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明。”
“只怕是没有这机会咯。”霍思远左看右看,言语间同样很自信“等着看吧。”
“回禀将军!”
忽然一名身穿银甲的侍卫,手中捏着一叠东西,一路小跑到轩辕啸月面前,双手奉上道:“这里有良田百顷,地契千亩,银票五万,是在汪尚书客厅的隐蔽死角发现的。”
“什么?有百顷良田?地契千亩?银票五万?”
轩辕啸月陡地瞪眼,忙翻了翻手下递来的财产,仔细辨认了一回,便很快摔在汪忠面前哼道:“汪尚书,这些财产你作何解释?”
“”这话一出,别说汪忠了,就连一旁充当看客的楚兴德,都瞪大了眼睛。
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汪忠是被人栽赃了!而这栽赃之人,多半就是霍思远。
不过,楚兴德是巴不得汪忠倒台,因此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观其变。
“啧啧,百顷良田,那不是一万亩么?”霍思远明知状况,却还是装作第一次听闻似的大惊“汪尚书果然好本事!”
“不可能?老夫家中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汪忠浑身一颤,忙接过良田地契和银票看了看,直接颓然跌坐在地,眉头深锁,心底发凉:“这一定一定是别人栽赃的!老夫冤枉!”
不知为何,他忽然更怀疑起楚诗嫣来了!觉得就是昨夜,楚诗嫣过来找机会栽的赃!
只是,他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说出。
“证据确凿,岂能容你狡辩?”
轩辕啸月很是不悦:“汪尚书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一万亩良田若是给了百姓,那得造福多少人?本王真是对你失望!抓起来!”
“将军饶命!老夫真是冤枉的啊!”汪忠一下子就慌了“若是猜测不错,这定然是霍思远捣的鬼!他把他的不明财产,偷偷藏到老夫家里来了!”
“你哪知眼睛看到了?”霍思远着实不悦道“说话要讲证据的!汪尚书!”
“是你!就是你栽的赃!”汪忠怒指,忙招呼楚兴德道“宰相大人,你快帮老夫说说话。”
“抱歉了,岳父大人。”
楚兴德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小婿无能为力!不过岳父大人宽心,小婿定当想尽一切办法护你!”
“行了,都别吵了!”
轩辕啸月果断轻喝,铁面无私道:“本王只负责查清不明财产,冤枉不冤枉的事情,汪尚书还是去跟皇上说吧!既然今日这些不明的巨额财产,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那么本王也只能按旨把你暂且收押天牢了!”
说完,轩辕啸月便立即命人把汪忠抓了起来,招呼一干人前往了霍思远的府邸。而汪忠府邸,则交与手下继续清点余下的财产收尾。
大约茶盏功夫,轩辕啸月等人就到了霍思远府邸。
碰巧的是,楚诗嫣刚为叶氏针灸完最后一次,正与叶氏坐在客厅被几名轩辕啸月的手下看守,以免带走霍思远可能存在的巨额不明财产。
“诗嫣小姐?”轩辕啸月一看,顿时剑眉微皱,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过轩辕将军。”楚诗嫣起身行礼,故作如常道“我是来为叶夫人针灸的,今日出什么事了吗?怎地不让我离府了?”
“稍后再说。”轩辕啸月对那几名看守的侍卫,努了努嘴“放行!”
“是!将军!”侍卫忙往后撤去。
“爹爹!你怎么也来了?”
楚诗嫣早已看到,楚兴德与汪忠在场,但还是摆出意外又吃惊的姿态道:“外公!怎么外公被抓了?”
“你先别管,回太医院做事。”楚兴德虽然心底乐意看到汪忠的下场,但在没有真正除掉汪忠之前,他还是不太敢露出幸灾乐祸之色的,免得把关系弄僵。
“等等!”
汪忠却忽然喊住楚诗嫣,语气很是不善道:“你老实交代,昨夜有没有栽赃一笔巨额财产到老夫家里?这其中有百顷良田,地契千亩,银票五万!”
“外公冤枉,嫣儿哪来那么多的财产?”
楚诗嫣故作迷糊,却惹得霍思远陡地皱了皱眉,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不论在汪忠府邸,还是在他府邸,所有人都说汪忠这份不明来历的巨额财产,只有百顷良田和地契千亩,以及银票五万!
所以,霍思远敏锐地察觉到,原本该有的一千两金票,竟已经不翼而飞!
“听汪忠早朝时的说法,这丫头昨夜去过汪忠府邸才对!”
霍思远越想越发惊恐:“如此一来,实施栽赃的人,定然是她,怂恿汪忠参奏我的也应该是她!顺手牵羊牵走那一千两金票的,也肯定还是她!”
一时间,霍思远不禁凉气暗抽,颇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诗嫣:“她到底想做什么?一石二鸟地除出去我与汪忠二人?难道就不怕拿不到蚀骨丸的解药?还是说,医术高明的她已经自解了蚀骨丸之毒?”
想到自解毒的时候,霍思远不禁心底咯噔,浑身发软,肠子都快悔青了:“我怎么这般糊涂?真是糊涂啊!这丫头医术如此高明,我怎么就糊涂地妄想用毒药控制她?真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这次定然是激怒她了,才怂恿汪忠来参我一本,一石二鸟!”
就在霍思远心中念头阵阵,又惊又悔的时刻,轩辕啸月的手下却很快从他府中搜出了一大把的不明财产:“启禀将军!在东厢房床底的暗格中,发现两百顷良田,五千亩地契,以及金票八千,银票十万!”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个个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地看着霍思远,暗暗震惊他的敛财速度,竟会如此恐怖!
单单金票八千和银票十万算起来,就是整整十八万两银子,足以建一座大城了!
更别说,还有良田两百顷,地契五千亩,这加起来可就是两万五千亩的广阔地域,足以供给一座大城的居民居住和耕种了。
“他这是打算自立为王么?”
不少人的心中,都有这般念头闪烁。
而轩辕啸月,则更是暴怒当场,声如洪钟地咆哮:“霍思远!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竟囤积了如此多的财产!”
“我我我是宰相大人送与我的!”
霍思远结结巴巴了一会儿,终是钢牙一咬,破罐子破摔道:“都是宰相大人送的,他要下官今后为他卖命!下官不收他还要害死下官!所以不得已,下官才收了这笔钱,不过下官正打算书写奏折,向皇上禀明一切自首!”
“这关本相何事?就算要你卖命,你一介尚书值得了这么昂贵的价么?”
楚兴德暗怒地撇嘴,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道:“霍思远,如今你已穷途末路,从实招来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否则,皇上一旦震怒,株连你九族的话,处斩的就不是你一人了!”
“我我没有说谎。”霍思远猛然一指楚诗嫣,心中恐惧万分地叫道“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我与汪尚书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她一手造成!”
话音都未落下,全场所有人都火辣辣地看向了楚诗嫣,暗想她只是一介女流,穿的还是药童服装,她有这等同时整垮两名尚书的聪明才智么?
不可能吧?
如果真的是有,那也一定是她爹楚兴德这宰相的主意!
于是很快,众人在楚诗嫣身上扫视几下过后,便全数转移到了楚兴德身上。
“都看着本相做甚?”
楚兴德猛然皱眉,竟罕见地有了一丝慌张自心底滋生。
虽然说,这件事他一点都不知情,但他又不是傻瓜,通过今日这一连窜的动静,自然可以明白楚诗嫣的嫌疑极大,甚至就是楚诗嫣的手笔!
因此,面对这么一个极有可能是智慧超群的女儿,楚兴德不慌张就有鬼了。
毕竟从前,他也做过不少愧对楚诗嫣母女两的事情!说严重点,楚诗嫣娘俩所受的遭遇,完全是他放任楚家大夫人等姨太小姐们所造成的,自然害怕楚诗嫣报复他。
不过,楚兴德目前也只是猜测和担心,并不怎么肯定地相信,楚诗嫣会有如此计谋。
“哼!还想装蒜是吧?”
霍思远恨意十足:“你先是唆使女儿接近本尚书,为本尚书的夫人针灸治病,博得本尚书的好感!然后又让女儿请求本尚书想对策去扳倒汪忠,那样就没人在你面前摆老丈人的架子,压你这宰相!”
这话一出,汪忠陡地瞪了瞪眼,顿时如被雷劈地看着楚兴德。
而心中,则更是巨浪滔天!
“证据呢?”
楚兴德眯了眯眼,暗惊他讲的情况,虽然我没有命过嫣儿,但岳父大人对我的压制惹我不满,却也是实实在在。
“证据?我夫人就是证据!”
霍思远狰狞道:“当日你女儿与我商谈如何扳倒汪忠的时候,我夫人也有在场!若有不信,大可以请轩辕将军做个见证,把我夫妻二人隔开审问,然后核对供词,看看是否一模一样!”
“老夫赞成!”
汪忠听了霍思远的言论之后,不由幡然醒悟,觉得楚诗嫣受楚兴德之命来扳倒他的可能性极大,因此忽然出声想验出真相,并打算借机洗脱罪名而保全自己:“一直以来,老夫都是两袖清风,怎地今日突然在家中被找出如此多的财产?恐怕十有**是你这宰相的手笔!”
“岳父大人不相信小婿?”
楚兴德嘴巴张了张,颇为有种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都是屎的感觉。
谁让他才智过人?谁让他雄才伟略?谁让他贵为宰相?
锋芒太甚的时候,不让人误会都难!
不过事到如今,他与汪忠之间,是不能回到从前之关系了,唯有撕破脸皮!
“来人,把霍尚书与尚书夫人,分别带进两个不同的屋子进行审问。”
轩辕啸月见事情到了这样的局面,虽然担心楚诗嫣会有所牵扯,却不得不暂时公事公办:“若是供词相同,那么宰相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听了这话,楚兴德简直就好像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也说不出了。
他不禁,恶狠狠地瞪了楚诗嫣一眼,暗怪她自作主张,胡作非为。
事到如今,他又岂会不明白,今日事情完全是楚诗嫣借着他名头所搞出来的?
就在明白这样一个关键之后,楚兴德是又惊又难以置信,同时又有些害怕。
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自然是楚诗嫣的种种手段,十分高明。而害怕的,则是霍思远夫妇的供词!
倘若一模一样,也就证明楚诗嫣确实与霍思远商谈过扳倒汪忠的事情,而且楚诗嫣还可以趁机咬他一口,说是受他这宰相之父的命令而为!
到时候,就算楚诗嫣会遭受几分牵连,但最终获罪更重的,绝对是他这替楚诗嫣背黑锅的宰相!
不过,让楚兴德忽然大气陡松的,却是那霍思远的夫人叶氏,竟刚被侍卫招呼走了三步,就突然惨叫一声,抽风般躺在地上痉挛发颤,而后两眼一翻,再也没有声息,看样子似乎是死了!
“怎么回事?”
轩辕啸月陡地惊呼,忙过去探了探叶氏的鼻息,最终叹了口气道:“她死了!”
“”叶氏一死,也就意味着霍思远那对供词的说法,根本就不可能了。
霍思远根本无法证明,楚诗嫣有找他商谈过扳倒汪忠的事情,更无法证明,今日的事情与楚兴德有关!
“怎么可能?”
霍思远看得这番情况,忙挣脱两名侍卫的钳制,扑到叶氏的旁边跪倒,颤声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如果猜测不错,她是误实了毒药!”
楚诗嫣故作关心地过去看了看,嘴角微翘,另有所指道:“这种毒药,名为急性蚀骨丸!自服下后三刻钟内便会万虫蚀骨,活活痛死。”
“你是你害死她的!”
霍思远一听蚀骨丸的字眼,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心中又惊又是难以置信。
事到如今,他又怎会没有猜出,这是楚诗嫣的报复?最关键的是,楚诗嫣不但自主解去了蚀骨丸的毒,而且还配置了一种急性发作的新蚀骨丸,暗喂她夫人吃下灭口,毁灭证据!
在时机方面,可以说是把握得非常准确。
这等手段,这等心机,这等医术,着实让霍思远极其恐惧!
若是能够再次选择,他可真不愿与楚诗嫣有任何交集!实在太可怕了!
“霍尚书说诗嫣害人,那证据呢?”楚诗嫣哼了哼。
“方才你与我夫人在一起相处,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真是可笑,有谁看见我下毒了?没看见就别乱说,难道你毒死自家夫人的嫌疑就没有?看看你这些年所敛的不义之财!你是怕你夫人抖露更多内情而抢先灭口吧?”
“你我才没有。”霍思远气结。
“行了!本王不想听你们那所谓的冤枉之词,更不想听你们那垂死挣扎时拉人下水的诬陷之言。”轩辕啸月忽然不耐烦道“给本王把霍思远带走,与汪忠一起押入天牢候审!”
宰相府。
在从霍思远府邸回来之后,楚兴德第一时间把楚诗嫣叫到了书房,紧紧关着窗户与房门,急不可耐又含怒问道:“你你这孽女,这都要逆天了!”
“真没想到,你今日居然做出了这等严重的事情!知不知道,这样会让爹爹的多少亲信门生落马?你你且把今日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讲出来!为何要擅作主张地扳倒汪忠和霍思远?”
“这不正是爹爹你所希望的?”
楚诗嫣玩味一笑,却又颇为埋怨他的怪罪:“嫣儿只是做了爹爹心中所想做的事情!至于霍思远,谁让他不识好歹,逼迫嫣儿吃了致命毒药?若不是嫣儿医术了得,此次还着了他的道,说不定是谁利用谁呢!如果爹爹实在嫌嫣儿胡作非为,那嫣儿以后也不想去太医院了,只愿常伴娘亲左右尽孝。”
“”楚兴德哑语,哪怕明知道楚诗嫣这是在半威胁他,却又怪罪不得。
如今,随着汪忠被打入天牢,想必出来的机会渺茫,纵然出来也必定帮不上他了。
此次事件,波及甚广,汪忠曾替他安排的不少亲信都要落马,甚至汪忠还极有可能因怒想办法拉他下水。
虽然他,曾让汪忠帮忙安插亲信的时候,全都做得滴水不漏,未留分毫尾巴。但皇上太后也不是傻子,而树大又招风,纵然他安然度过了此次事件的波及,也必定会成为皇上太后眼中所防范的对象。
正所谓,功高震主!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就算安分守己也有被铲除的风险,更何况他还不安份!
所以,楚兴德已经到了迫切需要一个人,能够在关键时刻保他一命的境地,不仅仅是替他接近皇上太后,取得宠幸那么简单!
他眼下,唯一能依靠帮他大忙的人,就只有楚诗嫣在太医院的发展了,哪敢过于怪罪?
至于他的其他女儿,虽然有机会入宫参选秀女,进而得到皇上恩宠,但这却是一个未知数,而且东太皇朝的大全还握在太后手中,讨好皇上的作用仅仅只起到了一半,要连着讨好太后才是王道。
因此,让其他女儿参选秀女的途径,远没有楚诗嫣从太医院发展起来那么靠谱!
念头闪了闪后,楚兴德不禁安抚笑道:“嫣儿想哪里去了?爹爹只是担心你啊!此次你实在太冒险了,差点把你我都牵连进去!叶氏是你杀的吧?”
“为免牵连,必杀不可。”楚诗嫣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毫不隐瞒。
“算了,霍思远夫妇二人敛财如此之巨,叶氏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
楚兴德摇头叹了口气:“这次过后,爹爹希望你吸取教训,切不可擅作主张!日后想办什么事情,都要事先于爹爹商讨一二!这不是限制你,而是害怕你走错棋。”
就在楚兴德再次对楚诗嫣言传身教,传授官场经验的时候,位于东苑厢房的大夫人,却陡然听见了一名丫鬟在门外的大声惊呼。“夫人!”
“夫人!”
“夫人!大事不妙!您爹爹被打入天牢啦!”
“噗!咳,咳咳咳”正在品着香茶的大夫人,陡然被呛了一口,惹得身旁另一名丫鬟忙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略微顿了顿,在大夫人顺气后,她忙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刚跑进屋的丫鬟,极其难以置信地惊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汪忠汪尚书大人,今早在府邸被查出有巨额不明财务,被打入天牢了!”那丫鬟来不及喘气,便急急说道。
“怎么可能?”
大夫人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很快又无力地跌坐回去。
一直以来,她在楚家地位非凡的最大靠山,就是她亲爹吏部尚书汪忠!而如今汪忠倒台,也就意味着她无所依靠,不能够再为楚兴德提供助力,想要在楚家继续得宠下去,难如登天。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可不认为这肥胖身躯和皱纹满布的丑陋脸孔,能够让楚兴德对她保持宠幸不衰。
“对了,奴婢还听说,这次不止汪尚书,就连刑部尚书霍思远,也因同样罪名被打入天牢。”那丫鬟忙看了看四周,忽然凑在楚家大夫人的耳边,降低音量接道“据说有可能是四小姐捣的鬼!”
“什么?是那贱种?”
大夫人一听,忽然更是吃惊万分:“就凭她?怎么可能?”
“奴婢也不知道了,反正只是听说,而且一回来老爷就把她叫去了书房,可能在训斥呢。”
“走!去书房找老爷!”
大夫人皱了皱眉,忙迈动着肥胖身躯,如同一头母牛般冲去了楚兴德的书房。
“老爷!”
“老爷!”
大夫人一进去,便扯开嗓门嚷嚷了起来:“我爹爹是不是被关天牢了?您可要救他呀!”
“你这泼妇,给本相住嘴,滚出去!”
楚兴德转首一看她那又丑又肥的脸孔,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本相从前可有交代,只要本相在书房之中,便不许任何人不经允许打扰!你做到了?”
闻言,大夫人陡地凉气暗抽,这才意识到她触犯了楚兴德所定下的规矩。
不过,看着楚诗嫣与楚兴德坐得如此之近,而且面前还摆着上等香茶,她便猜出楚兴德正对楚诗嫣以礼相待,断不是训斥,因此心中咯噔不断,越发地不安了起来。
“既然大夫人找爹爹有事,那嫣儿便暂且告辞了。”
楚诗嫣忽然起身,嘴角微翘地和楚兴德道:“爹爹可别忘了来看娘亲,她这些天经过嫣儿的调理和保养,已经越发地容光焕发呢!而且嫣儿,上次得了五皇子的绫罗绸缎赏赐,也可以让娘为你做几件新衣裳。”
“”大夫人听得越发瞪眼,心底的不安可谓越发强烈了起来。
她又不是傻瓜,自然可以听出楚诗嫣的意思,其实是说慕容清浅比从前更漂亮,要让楚兴德接近慕容清浅,以便让慕容清浅重新得到楚兴德的宠信。
那样的话,慕容清浅便极有可能再度被封为正妻,并且有着楚诗嫣的保驾护航,再也难以被整垮了。
至于她这大夫人,则恐怕要被废除正妻之位了!
毕竟,她亲爹汪忠已经倒台,她已经失去了依仗,纵然没有慕容清浅的竞争,也多半不能再得到楚兴德的宠幸和看重了。
当然,这些都还不算重点,最最关键的是,大夫人还知道慕容清浅的资本雄厚!如果不是她曾与其他姨太使计,把慕容清浅整得又难看又病重,整个楚家绝对无人能有慕容清浅那般得宠。
哪怕,慕容清浅与楚兴德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而且慕容清浅还带了一个非楚兴德亲生的女儿楚诗嫣,也同样无人能争得过慕容清浅!
究其原因,则是慕容清浅早把楚兴德的魂给勾走了!
“还是嫣儿懂事,待爹爹忙完最近的紧要事情之后,定会过来南苑看看你娘。”
楚兴德听了楚诗嫣的话后,双眼陡亮,心底那久藏的情愫,简直就好像狂潮般汹涌澎湃。
事实上,他确实把女人看作衣服般,随时都可在自身遇险的情况下脱去。
但是,凡事总有那么几分例外。
慕容清浅,一直是他心底最爱的女子,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
从前他之所以不敢爱,是因为受汪忠压制,同时慕容清浅也有‘传染病’,所以他怕。
不过如今,慕容清浅经楚诗嫣的调理过后,一切都已正常,他自然没有了后顾之忧。
“那嫣儿就告退了。”
楚诗嫣微一欠身,丝毫不掩嘴角的冷笑看了大夫人一眼,直把大夫人给看得毛骨悚然。
不过,大夫人也没这心情跟楚诗嫣针锋相对,而是很快在楚诗嫣出去后把书房的门给关紧,扯开嗓门嚷嚷了起来:“老爷!老爷您快救命啊!我爹爹他,定然是被冤枉的!”
“混账!”
楚兴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极其不满道:“今日在他府邸,本相可有亲眼见证,那百倾良田和千亩地契,以及银票五万的不明财产,都是从他府邸搜查出来的。”
“老爷!您要相信我啊!”大夫人越发激动地叫道“其实我爹爹他,我爹爹他从不敢把巨额财产藏于家中!”
“那是藏在哪里?”楚兴德忍不住咆哮“你一个妇人,可不要胡言乱语。”
“没有!我没有胡言乱语!”
楚家大夫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其实爹爹的诸多财产,都藏在我的房中!老爷说的区区银票五万等,简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是我爹爹的真正财产。”
“”这话一出,楚兴德直接嘴巴张了张,吃惊的不得了。
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原来是楚诗嫣去而复返!
“你你又回来做什么?”大夫人陡地警觉。
“嫣儿刚才已经走了。”
楚诗嫣玩味道:“可是,大夫人的嗓门好像太尖太大了,嫣儿很不巧地听到,汪尚书的财产都藏在你的房间!”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偷听,要怪只能怪大夫人太着急,嗓音太尖和音量太高,刚走出书房的她不想听到都难!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夫人所说的情况,对楚诗嫣来说极其有利,可以让她趁胜追击一把!
“休的胡说!我爹爹我爹爹的财产才不在我的房间。”大夫人心儿哆嗦地狡辩。
“有吗?”
楚诗嫣不屑地撇嘴,立即摆出一副怒极的姿态骂道:“大胆汪音仪,你跟汪忠两人可真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狼狈为奸!知道汪忠的巨额不义之财放在你房间,意味着什么吗?倘若爹爹被人调查,后果会怎样?相信你们父女二人是清楚得很!”
言下之意,她是说汪忠早就与大夫人合谋,有那害楚兴德的心。
果然,一听这话之后,楚兴德便陡然暴怒,抬手便对大夫人连打了两道耳光,直把大夫人给打得跌倒在地,嘴角溢血。
“啪啪!”“啊——”
“你个大胆刁妇,好狠的心肠,好毒的心计!”
楚兴德咆哮道:“你父女二人,究竟把我这宰相府当什么了?汪忠仗着老丈人身份在本相面前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也就算了。可你们居然,早就在本相这府邸藏了一笔更为巨大的不义之财,这不是要陷本相于不利之境?”
“我我没有啊,老爷!”
大夫人顾不得被打的情况,急忙跪地求饶,简直害怕的不得了。
事实上,她从前只是听了汪忠的话,把汪忠的不明财产封藏在房中,原以为是替汪忠保存财产,可她哪里意识到这等于是在害楚兴德?
“爹爹,为今之计,你只能忍痛割爱了。”
楚诗嫣忽然冷笑,看着楚兴德道:“霍思远身为刑部尚书,尚且敛财巨大,没理由一个吏部尚书的汪忠还反而敛财更少?所以嫣儿觉得,爹爹您必须忍痛割爱,把大夫人交出去!”
“这一来,能让汪忠的不义之财与霍思远不相上下,免得皇上太后怀疑少了而继续暗查,并最终查到宰相府大夫人头上,连累了您。”
“这二来嘛,也能使爹爹您撇清关系,让皇上太后觉得您铁面无私,不再以为您功高震主,可在这次事件当中立于安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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