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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勉坐在原地,闻听这话不禁微微出神。如果真是顾言的话,那她怎会给自己写信,还关切自己的身体?
可如果不是,相府又有谁能配得上萧远呢?总会是个庶女吧。
应该是顾言。
容勉微微低下头,半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旋即他扬起脸,露出无谓的笑来。
不论是谁,总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想起你来,便会问两句可爱的话;若是无情起来,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容勉叹息一声,摇摇头,自己没对顾言有心。从来都没有。是她那封关切的信,让自己稍稍多想了一点。好吧,两个人本来就没说过什么话,顾言写信来,也许根本是寄错了,或者是恶作剧。
再仔细想想,容勉无奈苦笑,周凝儿尚且不愿意配自己这个庶子,又何况是相府嫡女呢?
癞□□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随后萧远一身汗水地赶来,“容勉你身子好些了。过两日便是桃花宴,你怎么跑来找我?自己不准备么?刚才我与父亲过招,差一点就要被打趴下……”
过完招才来,让自己这个客人等了这么许久——
容勉叹息一声,好吧,他不这么矫情。
等萧远反话说完,容勉切入主题,“我听说周世族的长子在外为官,他做的什么地方官,有何功绩,有什么劣绩?”
夜色漫长,两人长谈至深夜,才堪堪聊完。
走的时候萧远亲自送到府门口,说了一番暖心窝的话,“容勉,你不必搅这遭混水。这跟你没关系,好好做你的京兆尹……”
“其实早在我想为融雪娘娘做衣裙的时候,你已经决心拉我入战局,不是吗。”
容勉在院内略站了站,回头望着萧远,朦胧的灯光打在脸上,使他洁白的脸看上去有些灰暗。
萧远无言,只望着他。
“我不想这样做。”容勉叹息一声,望着头顶皎洁的月光,大大的眼睛被渲染了一抹湛蓝的莹光,“我想跟我娘一起,过安定的生活。过我们想要的日子。然后做点小买卖,手里银子多就一掷千金;手里没银子,便趴着做人……我想要的是这种日子。可是现在不行了,如果我不去做,就会死。我娘,我的丫头跟仆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萧远你能保护我吗?保护我与娘亲仆人远走高飞,一辈子不遭到骚-扰?”
“我,我可以。”萧远坚决点头,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是大将军,可他也有官阶,保护容勉,易如反掌。
“可是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呢?我不是你的妻儿,也不是你的兄弟,甚至我们连朋友做起来都很勉强。现在的我,只适合做你的棋子。所以,我会尽力做好一个棋子的本份。”
“好了,我告辞了。等到桃花宴再会。”
容勉一转身跌入黑暗的夜流中,萧远心急火燎地站在原地,只能望着他离开。却没能上前捉住他,向他解释,其实他不是棋子。他是自己珍视的朋友。真的!从小到大,自己身为将军之子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朋友,容勉是那个朋友,真的!
回到荷院,洗漱一番,容勉转身上了榻,掀开被子把自己摔进里面。陡然感觉到一道类似于人的身体,容勉忙回头看,并拿着烛灯往榻内一照,只看到一个不亚于自己身高的小少年,居然光溜溜地躺在内侧,正睡得香。
“雷震!”
容勉把灯烛放回原地,一把将被子掀起来,“不让你来了,你还来?”
雷震翻了个身,拿枕头把脑袋盖上。
容勉直接将被子扔到地上,让冷风吹着雷震的身体,等了一会儿,居然听到坏小子的鼾声。
“喂,你起来。听到声音没有?”容勉伸手戳他,他不动,跟真睡着似的。
抱着被子,容勉往旁边的屋走去,卧在榻上睡了一会儿,没睡着。随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来,朝雷震看去,他还保持着之前那睡觉的姿势。
这光着睡一夜,肯定会着凉的吧。
容勉咬着唇,迟疑着。
其实雷震也没做什么,只是小孩子调皮,嘴上硬,过了那阵就没事了。
容勉想着,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把被子拿回来,重新给他盖上,“坏小子!告诉你,我是坏蛋,坏人很可怕。小心哪天把你卖了!”
一边给他掖好被子,容勉一边出声威胁。
得到温暖的少年,舒服地翻了个身,嗯嗯两声,重新睡去。
容勉却被他一打扰,当即睡不着了。
还有明天一天就到桃花宴,那幅画得事先弄好,还是先告诉吴驰一声,让他找个好点的画师来。
盘算完毕,已经过了三更,容勉瞧着这天,又闭了会眼之后,就要起身去找吴驰。
才刚穿上鞋子,后衣就被人捉了住,“又要去找苏御?”
容勉烦别人再提苏御,头也不回,伸手拍掉那只捉着自己的手,“少废话,没有半点与你交流的欲-望。请尊闭嘴。”
雷震不放他,被拍开手,双臂又缠了上来,直接抱住了容勉的脸,“可我想与你说话。”
“你还没断奶?唧唧歪歪的。小孩子吗,昨天打架,今天和好。”容勉哼了声,倒是对他这种讲和方式有点接纳。
“诶,不是船头打架船尾合吗?”
容勉不想跟他再说下去,“你起开,我有事要办。时间不早了,要不误了事!”
“你要做什么事,是我不能办到的?你说,我倒是想听听。”雷震一动,脑袋从容勉的腋下伸过来,露出黑湛湛的眸,“怎样?”
容勉被他一说,顿时被堵住了话。仔细想想,好像雷震还真没办不到的事。
就上次那写字来讲,坏小子写得都比他好看。
人比人气死人,容勉看到雷震写的那飞耀扬威的毛笔字,他自己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白活了。
见容勉沉默,雷震洋洋得意,松开他后,转而坐在榻上,伸着两只脚丫在榻沿上晃呀晃,晃呀晃。
随后看到容勉没有理会,他直接把脚丫晃到容勉的眼前,不时轻轻踢揣容勉的腿。
“你干吗?”容勉横他,这是撒娇吗?看他一副吃了鱼的猫相!
“既然有事求我,我也不曾要你回报什么,亲自为我穿衣,这不为过吧?”雷震扬起脸,笑眯眯地看来,“再者,我没要你穿女装,只是为我更衣,如何?”
“更衣就给我画?”
容勉挑眉,谁让雷震字写得好,那画也好看。比苏御弄的那些屏风上的画都好看,栩栩如生,世所罕见。
对于雷震此优点,容勉赞同无比。
况且雷震给画,那不是省去请画师的大笔银两了?
送上门的,为啥不要?
雷震眯缝着眼,笑得艳光四射,“自然。”
容勉拾起外袍,匆匆给雷震套上,拿了个带子扎在腰上,随后把靴子给他提上,捉着人就往书房来,“告诉你,你画的不止一幅画,我要三幅,每一次的场景都不一样,我要渐变场景你懂吗……”
天不亮起身,直到过了晌午,雷震脑袋一磕一磕,跟个磕头虫似地,拿着画笔闭着眼睛描呀描。
容勉在外面忙活,天傍黑之际,他急火火地进屋来,看到雷震整个都贴到画上了。
“我的画!”
容勉大呼一记冲上前,把雷震推一边去,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手里面的画。
三幅,每一幅都不一样。但前面两幅是人间地狱,栩栩如生的人间地狱。
而最后这一幅却是美好的桃花源之景。
“不错,真的不错!”容勉由衷地赞叹,转过头去找雷震,他一只靴子不知掉哪去,另一只还半吊在脚上,身上的衣衫歪歪扭扭,系带全开了,露出里面的亵裤,而脸上更全都是墨渍。
“香儿进来,快把他弄出去洗洗。”容勉护着自己的画,另一手揪着雷震,把他往外面拖。
盼香还没来得及应声,雷震醒过来,眨眼惺忪的眼睛,伸出满是墨汁的手一把捉住容勉的手腕,拉长音调无辜而哀怨地道,“容勉,我要你侍候我。”
“我忙。”容勉拿开他的手,可他的另一只手又缠上来,一会功夫把容勉的衣袍弄得挂了墨油。
“如果你不管我,我便不洗了。”
雷震彻底松开他,往地上一躺,呈大字型,干脆闭上了眼呼呼大睡。
容勉看他这副德行,沉默了会,只好点头,“起来,我给你洗!”
雷震张开双臂,眼睛眯缝着,嫣红的唇瓣弯成弧度,“要抱抱。”
他x的,真是个无赖!
容勉暗瞪一眼,认命地上前,背着他回房,让丫头准备了浴桶,给他搓了澡,直接把人扔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