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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寒冷还在继续,剩下的日子就显得空寂无聊了,喝着亚尼泡好的茶水,坐在窗口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颇有点颓废堕落的味道。
兰帝诺维亚的政务是一点没有我参与的机会,刹尔利长老也是那种精明能干的人,能够统御林海居民那么久的老爷爷,人生经验大抵是丰富的很,难怪最近鲁素大哥的脸色分外红润。
至于军务上,没有比梅尔基奥尔更让人放心的了,加上夏尔克、塔特姆等,一切走在正轨中。
“舒服呀!”吐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够更仔细的看着雪景,却看见了远处一名侍从官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不会那么惨吧!好不容易才能休息。”
我叹了口气,连忙站了起来,开门相迎。
“大大人,不好了,奥古都斯大人病倒了!”侍从官扯着嗓子,远远的喊了出来
内务总管奥古都斯.克拉季塞沃躺在床上,脸色异常苍白,就算是小孩子也看的出他时日无多。
原本在内廷养尊处优,但是自从叛乱以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年纪轻一点还好,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年近六十的老者了。
“准备收尸吧,过不了冬季了。”这种尖酸的话,也只有米娜维亚说的出口。
“喂,有点同情心吧!对方可是个病人。”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众人眼里的“美丽、善良、温柔、体贴,流浪兵团的光辉女神”我就反感,这个虐待狂、暴力倾向严重的女人,简直就是恶魔。
盯了我半刻后,米娜维亚冷哼了声,别过脑袋不再搭理。
“法普,我就是医生,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了,今年冬天是熬不过去了。”
奥古都斯惨笑了一下,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老友会面了,兰碧斯在泉下也寂寞很久了,总需要人去陪一下的。”
“奥古都斯大人”对着将军的旧友,我总有种亲近的感觉,从他的身上似乎还能找到将军的气息。
“把艾丽兹找来吧,让我在去之前再好好看看她。”
“是。”我转过身,接着对着米娜维亚医师道:“大人先拜托你了。”
“知道了,现在他还死不了,不过最好快一点,拖久了我可不敢保证不出问题。”依然是那副臭腔调。
“你”吞咽下后面的说辞,我连忙冲出了病房,就在这时,匡铛的巨音响彻在病房中,受到惊吓的我连忙折回了房间,目睹了怪异的一幕。
奥古都斯大人神奇般爬下了床,一手指着米娜维亚医师的脖子,眼睛中闪耀出不似病人的火热光芒,在他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呜鸣。
顺着大人的目光,只看见了让人晃目的白皙肌肤,在诧异大人那么大年纪还有如此情调的同时,立刻为他的安全担心起来。
暴力分子的举动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如此明目张胆的触犯,一定会遭遇暴风雨般的报复。
还没等我做出救护的动作,奥古都斯大人就扑倒在地上,在他脸上滑下了晶莹的泪珠:“公!主!殿!下!”
听闻这个词汇的两个人凝固了起来,一个是迷惑,另一个就是惊惧了。
“奥古都斯大人,你怎么了?”在片刻失神后,我连忙冲上前扶起了他,顿时感受到从他体内迸发出的巨大力量,他死死抓住我的手,喃喃道:“亚鲁法西尔有救了,圣王陛下的血脉还在流淌呀!”
“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雀花王室公主兰碧斯,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喂,大人,醒醒呀,你说清楚呀!”
燃烧完最后生命的奥古都斯大人软倒在我的臂弯里,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身体迅速冰凉起来,丢下茫然的我,就这样去了。
我转过头望了望还傻立着的米娜维亚医师,想起了大人临终前的乱语,一股寒冷涌上了心头,那个千万不要是真的,一定是大人临死前的错觉,对!一定是那样的,如果这个野蛮、暴力的女人是公主,流浪兵团就完了,亚鲁法西尔就完了,整个大陆都完了!
“回光返照,会产生错觉的”这时米娜维亚喃喃道,重新恢复了正常,转转眼珠后,对我笑了笑:“准备后事吧,他已经归西了!”
言闭,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去。
呆立的我叹了口气,发出了召集部属的声音。
王历一三五四年元月十六日
奥古都斯.克拉季塞沃大人的去世,在寒冷的冬季分外让人感伤,他的坟头就建在兰帝诺维亚城外的小山丘上,按照亚鲁法西尔人的习俗,坟头对着圣城的方向。
参加葬礼的基本上是亚鲁法西尔老兵,在瑟瑟寒风中默立着,此外还有一些难民代表。
司仪念着冗长的弔文,抑扬顿挫的声音将人们扯进了深痛的怀念中。
“大人,关于米娜维亚小姐是公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呀?”梅尔基奥尔挤过了哀悼的人群,到我身后,轻声道。
我皱了一下眉毛,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疯女人当笑话全抖漏出去了。
“不是,是大人弥留前的错觉,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公主呢?”
“这样呀!”梅尔基奥尔点了点头。
“大人,米娜维亚小姐她”又一个声音。
“不是,绝对不是,我已经说了几遍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顿时招惹了一堆注视。
“她被绑架了呀!”
“什么!”回过头去,看见一名医师打扮的人,一脸慌张的站在那里。
“不可能吧,谁可能绑架她呀,她不过是医生呀!”
“怕就怕她是公主”梅尔基奥尔低声响应。
我惊愕了半刻,忙道:“快带我去!”
“大人,你还没念悼词呀!”
“奥古都斯大人会理解的,活人比死人重要。”
丢下这一句给一堆惊讶的人,我挤过了人群,飞快向出事地点跑了过去。
米娜维亚的房间里一片杂乱,到处是扭打的痕迹,要带走那个暴力女,看样子费了对方不少的力气,德科斯军师早早的出现在那里,指挥着一批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军师,怎么样了?”我快步走进屋内。
“那个米娜什么的是公主?”德科斯劈头就问过来这么一句。
我顿感到一阵气短:“我不知道!”
“最好不是,不然你就给我去自杀算了。那么重要的人物!要知道有一个王室血统的公主,对我们来说有多少好处!”
“在那之前,我关心的是人的安全。”
“不太清楚,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吧!地上没有血迹,人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到底是谁绑架她的呢?一个医生,不会有人被她美色迷惑吧!不过假如她是公主的话雷奥多,那批南方人现在在哪里?”
苍白的脸色,在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后,雷奥多.巴普洛夫,这个原来的密探躬身答道:“今天早上就离开去南边了,说是办好了买卖。”
“这样呀,还能追上吗?”
“马上放警报的话,南边的兄弟会立刻拦截。”
“那还不快去!”
“是。”
早就听说我们的军师,培养了最出色的密探群,现在看来还真的不错,光是能够运用原来的密探组织,就能感受出来了。
还没等我感叹完,雷奥多就飞快跑了进来:“南边急讯,那批人强行闯关,打死了几个边防兵,已经溜进捷艮沃尔”
“大人,找到一条项链呀!”
德科斯接过密探递过来的项链,只看见坠子上刻着华丽的纹路,好像还有点眼熟:“这个怎么那么像”
“亚鲁法西尔王室的徽章?”
“对呀,金雀花”
“法普呀,是我杀了你好,还是你自杀好呢?”
米娜维亚是公主
“废话,那么美丽的小姐,气质那么好当然是王室血统了!”
“是呀,简直就像是白衣天使”
“什么呀,她可是我们萨拉斯教的光辉女神!”
拉下了帘子,隔开了外面的杂乱议论,我叹了口气坐下,在我旁边围坐着兵团的军官和兰帝诺维亚的官员,而在中间,放着那条项链。
“证实了,这个是米娜维亚小姐的项链,而且在边境上抓住的绑架者也证明了这件事,现在关于米娜维亚的身份已经不用怀疑了。在王室记录中,先王在年轻的时候确实在兰帝诺维亚待过一段时间,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私生子。”梅尔基奥尔轻轻放下了宗卷,坐下。
“如果让南边的正统王**得到公主,那我们就失去了南下的理由,很快就不得不和那些贵族妥协了,否则在兰帝诺维亚的那么多难民,以及部队中的亚鲁法西尔人都会产生变乱。”鲁素看了我一眼,开始他的发言。
“是呀,现在贵族们可是赚到宝贝了,我们的指挥官呀!”德科斯添上了一句。我的头快低到桌子下去了,这次绝对算的上是我的失误,至少在当时,我不应该用自己的观点去认识那个问题。
“现在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吗?”玛古拉自问自答似的,摇了摇头。
“应该说是等死吧!”塔特姆呼了口气。
幸亏特亚斯留守塞维亚,不然我一定更难堪。
抬起了头,我扫视了在场的诸人,下了决心:“把医师抢回来,决定了,就算背上再难听的罪名,我也要把她从贵族那里抢回来。在贵族手里,她只能是个傀儡,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她当一个自由的傀儡,在流浪兵团的保护下。”
“好呀,我们去救公主!”雷帝斯欢呼的站了起来,眼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让那些混蛋知道我们特拉维诺人的武勇。”
“现在只有这样了”德科斯摇了摇头:“如果救不回公主,你也不用回来了。”
“军师,我好歹也是指挥官呀”
“让正统王**套上正义之名,我们只能一辈子当北方的叛逆,这种罪,就算是指挥官也不能开脱。”
我转过头去,对着鲁素大哥,只看见他微笑着道:“放心去好了,兰帝诺维亚有我守着,我会好好和怀顿诺尔方面商谈的,短期内保证他们不会攻击我们的领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公主救回来。”
在王室血统的光芒照耀下,指挥官的性命就这样被忽略不记了,在哀叹流浪兵团是不是我做主的同时,我开始整理“拯救公主计划”的第一套方案,两天后,一支商旅就出现在捷艮沃尔境内
在圣陆被战云笼罩的时候,商人的身影还是异常的活跃。在这个时期,由于战争使得道路不通畅,各地的物流都陷入停滞状态,也因为这样,做买卖就成了获益菲浅的职业。
而且,交战的各方,在清楚商人不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后,对于行走在大陆上的商旅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用这个作掩护,是最普通也是最实惠的方法了。
此次随行的,除了有真正的商人!那个一直在兰帝诺维亚无所事事的米拉奇外,还有夏尔克、速和刚刚痊癒的迦兰,此外就是让人头痛的几个人。
“我要救公主!”这个是雷帝斯高声叫嚷的理由,在他武力的威慑下,几乎没人敢说个不字,而阴险的德科斯就以“既然副职放假,那么正职也没理由一直在工作”为由,鼓动法尔切妮加入了这支队伍。
相比之下,以“保护迦兰姐姐安全”为由加入的四人众,就显得合情合理多了。
加上伪装成佣工的精锐战士,虽然只有少少的二十三人,但是纯以战斗力来算,是可以媲美一个大队的力量,难怪老狐狸放下了狠话:“有那么精锐的战士跟随,如果不能在交战的混乱地带救出人来,不如趁早辞职,免得拉大家下水。”
“哎!”我长叹了一口气,驱散了不愉快的回忆,继续旅程。
现在已经进入了捷艮沃尔的护龙城,在捷艮沃尔人眼里,我可是使用卑鄙手段赢了第二龙将离车的人,万一被发现了,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
念及到此,我连忙压低了帽簷,加快了步伐。
现在的捷艮沃尔并没有受到战争多大的影响,捷艮沃尔的完全中立以及它丰富的麝香、龙角等特产,使得市街上繁华热闹,若不是地方主义横行,它有可能成为大陆最好的商业都市,甚至超过大陆中央的商业国家塔兰维诺。
“哎呀!”不知不觉间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粗大壮实,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掩饰身份的厚皮帽飞离了我的头颅,异常耀眼的黑发显露在空气中。
“该死的家伙,咦!这不是第四龙将因陀罗吗?”倒地的捷艮沃尔人在骂了声后,立刻把我认了出来。
“那个卑鄙的第四龙将?”
“那个设下陷阱,让离车大人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家伙?”
“那个自己都不好意思举行正位典礼的败类?”
眨眼间,在我们四周围满了人,在他们的议论中,我的名声比盗匪都还不如,但真正让我心惊的是,数个龙骑士打扮的人已经挤过了人群。
“因陀罗阁下,长老院已经恭候多时了。”
拯救公主计划第一方案濒临流产
长老院的十三长老还是如往常般枯槁无神,无表情的注视了我片刻后,第一长老难陀扯开了他嘶哑的嗓子:“第四龙将,早在去年就应该替你举行正位典礼了,但是你一直在北方作战,这次你能出现在圣域,正好完了礼数,不能让他人说我捷艮沃尔不懂礼法。”
“尊敬的难陀长老,恐怕我没那个时间。”
干脆的回绝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整件事都是那条该死老龙的阴谋,如果再在这举行什么龙将正位典礼的话,一来拖延了时间,二来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事来。
捷艮沃尔中至少有超过一百双杀人的眼睛在盯着我,多在这待一天,我的安全就多一天没有保障。
“是吗?那也没办法了,不过圣龙御下还想再见你一次。”
原以为长老会有所动作,想不到他那么爽快,不过那条龙又想见我?到底为了什么呢?带着疑问,我被引到了圣龙殿。
比起上一次看见的它,现在的圣龙明显有了衰老的迹象,原本黑亮的皮肤已经有点灰暗起来,只有一双眼睛还充满了亮光。
引路的龙骑士恭敬的倒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昏暗的龙殿中就只剩下我和圣龙。
“吾快去了。”沉寂了片刻后,圣龙突然道。
“不是吧,才见面就说你要死了?”
我盯着它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在我的眼里,它和供在宗寺里的神像一样永远不倒。
“吾有千余寿命,如是汝等凡人,早历数十代,一身朽骨是时候丢下了。”
望着虚无的上面,圣龙突然用一种让人感伤的语调说话。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有什么要求?”我叹了口气,圣龙也是生命,现在的她和一个弥留的老人没什么区别,看见她就让我想起了刚刚离世的奥古都斯大人。
“吾一旦逝去,捷艮沃尔也就崩溃了,龙之子民将失去千余年的平和。吾托汝一事,到时候,汝就把捷艮沃尔接收吧!就算毁灭也应毁灭得绚丽一点。”
“为什么又是我?”
“不要问为什么,汝过来。”
圣龙伸出了她那巨大的爪子,眼神慈祥的对我说。
几乎不能拒绝,我恍惚间走了上去,自然的握住了她的爪子,一股暖流从那里源源的流了进来。
“吾将逝去,在那之前,将吾之所见都传给汝吧!汝乃上天赐给吾的传承之人”
再下去,我什么都听不清楚,白茫茫的被扯进了一个完全虚无的世界
飘荡在半空中,毫无着力的感觉,头顶是一片黑沉沉的云,伴随着沉闷的雷响,闪电一次次劈开了黑云,在天际处留下了一条条残影。
“这是哪里?”
我疑惑的望向了四周:“喂,圣龙呀,玩笑开大了吧,让我回去呀!”
突然间一声清亮的龙鸣,黑色的巨大身影遮住了我的上空,再也熟悉不过,就是那个老而不死的家伙。
还没等我打声招呼,呼的一声,她就飞过了我的头顶,掠向远方。
现在可不能跟丢了呀!转念间,我的身体就被扯到了另一个地方。
无数的尸体覆盖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恶臭,汇成溪流的血水缓缓流淌,所有的一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修罗场,就在这个中央,圣龙张开了翅膀,在他身边是六个手持兵器的人类。
在他们身上的花纹代表着一个个显赫的名字:
“神圣法师”安帝斯威尔。
“白银剑士”雅修.怀顿。
“七色勇士”特鲁西.德.艾尔。
“领导者”亚鲁尔.德寇斯。
“黑骑兵”兰.达克。
“影子”萨登。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在什么地方!千年前的七英雄时代,这里是圣龙的记忆,那么他们面对的是
好奇心一下压倒了一切,我很想看看传说中黑暗帝国的统治者,连名字都被忌讳提起的恶魔王是什么样的人。
黑色盔甲,插满了各样的兵器,靠剑支撑着自己的恶魔王居然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血玷污了他那白皙的肌肤,散乱的头发几乎掩去了他大半面容。
即便这样,我也能看出他是一个美男子,而且是绝无仅有的。
“只差一步就只差那么一步而已”混杂着血水,恶魔王口齿不清的喃喃着。
“死吧,万恶之源!”
亚鲁尔.德寇斯的大剑于黑暗中划出了亮丽的弧线,在掠过恶魔王的脖子后,停了下来。
恶魔王的头颅沿着锋刃掉落,在尸堆上滚动几下后停止,面孔正好直对着我,空张的双目中充满了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颤动起来,在远处的平原,山脉渐渐隆起,将整个大陆一分为二。
“恶魔的诅咒已经开始了,现在我们已经不能进入黑暗帝国的腹地了!”
一身白色祭师服的安帝斯威尔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只要不再战斗”圣龙仰起了头,对着后来被称为圣山的地方。
我突然发现在其他六英雄的脸上并没有欣喜,其中的几人,还流露出对圣龙的厌恶之色
接着
飘荡在圣龙的记忆中,感受后来的“宗教战争”、“划地战争”、“第一次亚艾战争”、“第二次亚艾战争”
圣陆在以后的千余年没有和平,贪婪的贵族集团一次次将血与火引到了大地上,在战士的尸体旁,我看见更多的是无助的妇女和垂死的婴儿。
“恶魔的诅咒呀!”这是被使用最多的词汇,在圣山赫尔利顶上滚落的石子终结了所有的幻境
咬了咬唇,感觉到自己回到了现实,眼前的圣龙连眼神都无光起来,对着她,我有种苦涩的味道:“你想说什么”
“感受历史,汝会知道答案的,还有,最后之异象,并非虚幻。”
“你认为我会当一个救世的英雄吗?”
“汝之道路,在汝手中。”
圣龙慢慢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变得虚渺:“走吧!汝还有很多路要走,吾之记忆会对汝有帮助的,吾会清除此地之记忆,汝没有来过这儿。”
捷艮沃尔的小插曲在我心中留下些许疑惑后就这样结束了,一如圣龙所言,再也没有人来骚扰我们。
跋涉了三天后,我们进入了特拉维诺平原,久别的亚鲁法西尔大地再一次在我的脚下。
由于护龙山的阻挡,南方特拉维诺的气候远比北方来得温暖,在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初春的感觉,青绿的色彩已经冒出了泥土,点缀在雪白的大草原上。一眼望过去,让我的心灵也为之畅快起来。
“大地母亲,我雷帝斯回来了!”举着战斧,雷帝斯对着空旷的原野大声吼叫着。
感受着他的豪情,我跪在地上,轻捧起一把泥土按在了脸上,大地的清香立刻扑鼻而来,久违的气息,渗透着家乡的味道。
“法普呀,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感动等到接回了公主,回兰帝诺维亚再感动。这里可全是敌人的地盘,你想死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回家看我的老婆孩子”米拉奇嘀嘀咕咕着,把我从感动中拉了回来。
撒下了手上的泥土,我站了起来。
“大人,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走?”夏尔克询问道。
“对手的大本营。”
简单的说了一句,我率先走出了行列,迦兰第一个跟了上来,稍稍呆立,其他人也陆续跟上,惟有雷帝斯被法尔切妮重重敲了下脑袋后,才回神赶了上来。
王历一三五四年元月二十四日
法兰这个花费了正统王**几千条人命换回来的都市,由于靠近艾尔法西尔,自然成了他们的大本营,驻扎的部队大约三千人,厚实的石墙使它成为西境最大的要塞城市,如果我是对方的话,也会将米娜维亚送到这里。
原本预料盘查会很森严,不过现实远比想像简单,只看见米拉奇笑眯眯塞给守卫几个金币后,守卫就挥手放行,军纪之败坏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样的部队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在诧异之余,我还是走进了这个够格称得上战略重地的城市。
城内的布置远远出乎我的预料,入目最多的居然是各式的酒吧,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酸臭味,石板路坑坑洼洼,路边积雪化开的水悠然流淌,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浑浊的黑色。
扫视了四周,在虚掩的酒吧门里传来了放浪的笑声,不时有身着制服的守军满身酒气的从里面出来,不远处还有几个人结伴在那里呕吐不止,给空气中添加了点味道。
“这种部队”夏尔克摇了摇头。
真正在作战的是艾尔法西尔人。自从一年前兰碧斯将军出走后,正统王**的士兵多半都是由贵族子弟组成的,在战场残酷的现实前,娇生惯养的他们大概会产生避世的心态吧!而且,这里远离前线,也有资本让他们过着糜烂的生活。
现在不是我该感叹的时候,在思考了片刻后,我悄悄下达了命令,在队列中的数人隐没在市街的黑暗中,其他人则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里落了脚。
“主人”迦兰突然轻喊了我一声。
我抬起了头,望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担心,自从她从死亡边缘回来后,原本冰硬的心灵似乎也有了点松动,以往的她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担忧神色浮现的。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略略挣扎了一下,没有抽回手去,我笑了笑,道:“放心吧,迦兰,这一次不会有事的,德科斯那个老狐狸早就安排好了。”
点了点头,迦兰不再言语。
我一阵感叹,上天能把迦兰还给我,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再把她拖进危险的边缘。
“咳咳,大人,我能进来吗?”夏尔克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宁静。
迦兰轻轻抽回手,转身去整理床铺,我向夏尔克点头示意可以进来。
夏尔克整了整衣服,一进来就道:“已经得到消息了,公主殿下在两天前就进城了,当时这里还召开了盛大的欢迎典礼,现在应该还住在城中央的大公爵府。”
“太好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潜入,把公主搭救出来了。”
“但是”夏尔克吞咽了一下口水后继续道:“昨天在大公爵府住进了个显要,潜入的话有点困难。”
“该不会是银龙”
“是瓦伦西尔将军本人,随同的是一百名银龙骑士。”
想不到“银龙的暴狮子”也到了,这趟旅途看来没有我想的那么轻松写意了,略略思考了一下,我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夏尔克,你安排一下,我想和瓦伦西尔将军单独面谈。”
夏尔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在敌方地盘上会见敌方首脑,一般人肯定会认为那是发疯,不过夏尔克只是诧异了那么一下,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望着夏尔克离开的身影,迦兰轻声道:“主人,银龙将军肯帮我们吗?”
“为了亚鲁法西尔,他会的。”我回应了一句,突然间充满了自信
与银龙将军的会面被夏尔克安排在一家热闹的酒馆里,我坐在一角,静静等待着和兰碧斯齐名之武将的来临,迦兰站在我身后,一袭黑色的衣服,和昏暗的背景特别的融洽,不仔细看,还会以为她没有在那里一般。
酒馆内充满了这个城市的味道,到处是贵族士兵,劝酒声、嬉笑声以及打架的声音将整个小酒馆搞的热闹非凡。
但是这一切,在银龙的暴狮子出现时,突然消失了。
“将将军”错愕着站起来的士兵大约有一个小队,对着山一般堵在门口的瓦伦西尔,许多人掉下了自己的酒杯,叮叮当当的酒杯碎裂声一下子成了酒馆里唯一的响声。
没有理会失态的众士兵,瓦伦西尔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眼角扫了我一下后,坐到了我背后的一张椅子上:“老板,来两杯朗司酒,为了庆祝公主的归来,今天的酒钱我都付了!”
片刻的沉寂后,立刻欢声雷动,声浪再一次卷过了整个房间。
“你找我?”虽然没有对着我,但是我知道瓦伦西尔将军的对象是谁。
“不错。”
“是公主的事吧!”
“是的,我想不用我说,将军也知道我的来意了。”
“我是一名骑士,有责任维护王室,对于我来说,把公主交给敌对的人,你认为可能吗?”
“不可能。”我干脆的回答让瓦伦西尔有点吃惊,好一会,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那你还来找我?”
“因为我不是亚鲁法西尔的敌人,把公主托付给我,是为了亚鲁法西尔的未来。”
说出这么自信满满的话,连自己都有点吃惊,但是我知道,不能打动银龙,就不可能救回公主,那么以后的一切都将归于黑暗,如果说点大话能够拯救亚鲁法西尔,再多我也说得出来。
“哦?”略带点惊异,从声音中我已经能感觉到瓦伦西尔的心开始松动。
“如果把公主交给现在的这些贵族,一定会把她打扮成正统王室继承人,在大义的旗帜下,或许能聚集更多的人。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贵族上层根本没有进取心,在他们的指挥下,再多的义勇之士也不过是让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继续延续而已,到时候,亚鲁法西尔会变成什么样?北方的正统王国和南方的德拉科普,再也不是统一的国家。”
“你说的不错,但是并不能说服我。”
“那换个说法吧!南方的土地肥沃多产,如果能得到那里,生活应该可以过得更奢侈。这个是贵族所谓的大义吧!但是光靠自己,显然不是布莱克诺尔军和德拉科普军的对手。依靠艾尔法西尔呢,名义上他们的第二王子是我们后继的圣王,但是这个在现在,既不能驱使艾尔法西尔人也不能驱使亚鲁法西尔人卖命,如果把公主嫁给第二王子,再由第二王子继承艾尔法西尔的王位,到那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两个国家合并起来。南方的国土也就是艾尔法西尔的国土了,不用说,也可以知道艾尔法西尔人会多么的卖命,而促成这项政治婚姻的贵族们,也就可以尝到甜美的果实了。”
此刻,我的思维特别的清晰,对于那些贵族,这个才是他们最擅长的,有了完全的正统之名,不但是艾尔法西尔,就连亚鲁法西尔的人也会聚集在他们的旗帜下,有了卖命者,自然可以舒服的在后面享受了。
瓦伦西尔推开了椅子,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睁大眼着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安排公主殿下?”
直视着将军的眼睛,我道:“亚鲁法西尔的血已经浑浊了,作为它的象征,不能再被贵族们玷污了,我会保护公主,在她举起的大义之旗下重建这个国家,让它能够有一个新的生命。”
“新的生命呀!”叹了口气,瓦伦西尔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法普呀,或许你是对的。不过我还是不会帮助你们,因为我是王国骑士,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艾尔法西尔人确实想吞并我忠诚的国家,确实有对公主殿下不利的举动。”
银龙的暴狮子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就像他说的一样,没有证据,贸然把公主交给还挂着逆匪之名的我们,万一我们也有着那些龌龊的想法,身为银龙骑士团团长的他,就是不忠不义之人了。
如此违背骑士道的做法,想来他也不会做。
正欲进一步开口,酒馆里就冲进了数个人,大声的呼喝盖过了所有的喧哗:“开战了,开战了!我们向东进军,消灭掉叛乱者,给公主殿下的归来献上大礼!”
我吓了一跳,贵族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魄力了,为了给公主的归来献上大礼,居然要发动战争。
隐隐间,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艾尔法西尔人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
瓦伦西尔的眼睛盯在了我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法普,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是,还请你跟在我身边吧!我不想有人伤害到公主殿下一根寒毛。”
我叹了口气,将军有这个打算也是应该的,换成我,让一个打着公主殿下主意的人留在城里,也会不放心。
“知道了,我会老老实实跟着你的。”
“不好意思了。”瓦伦西尔点了点头,在他身后的几名卫兵踏上前一步,做出了请的姿势,我苦笑了下,只好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间杂乱的酒吧!
王历一三五四年元月二十八日,正统王**联合艾尔法西尔军向叛军发动了“新年讨伐作战”总共调集了十万人,其中有四万是在听闻米娜维亚公主御归后参战的北方各大公爵领的贵族私兵。
在正统大义之名下,冒着残冬严寒率先拉开了新年的战幕,对应的是大约八万的叛军联合部队,史称“特拉维诺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