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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擎天没想到雪槐真个一动不动静挨他掌力,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怒。惊的是雪槐真的是存心等死,喜的是这一掌叫雪槐受了重伤,怒却是怒的自己,他疑心雪槐是使计赚他,所以用了心机,又担心雪槐的逆星流,掌力也只用了六成,如果早知是这样,以十成劲实拍在雪槐头顶,雪槐脑袋便是铁打的,也会给他一掌拍碎。
敬擎天心中悔恨欲死,急要上前再补一掌,猛听得劲气破空之声,急扭头,乃是一珠急打过来,势劲力急,后面更有一群人飞掠而来。
来的是冷灵霜三女及定天公主云山六友几个,他们遁术虽赶不上雪槐的天星遁魔和敬擎天的血煞遁,但一路死跟,挨了这一段时间后,终于赶了上来,恰好看见雪槐给敬擎天一掌打飞,急怒之下,更是如电飞掠,而这打来的一珠自然便是狐女的霹雳珠,灵蛇珠本来就蕴有巨力,此时狐女悲痛之中更激发出了全部潜力,岂同等闲,敬擎天想不顾灵蛇珠的轰击而直取雪槐,绝对做不到,若待闪得灵蛇珠,众女已近,知道已错过机会,只得含恨而走。
冷灵霜功力略高,抢先一步将雪槐抱在怀里,碧青莲狐女随后也扑了上来,三个围着雪槐,一齐哭叫,冷灵霜察觉雪槐心脉未断,心神略定,将灵力输入雪槐体内,过了一会儿,雪槐慢慢醒来,睁开眼,叫道:“义父。”
他苏醒过来,三女悬着的心始才放下,一腔怒火却从冷灵霜心底勃勃升起,怒道:“你还叫他义父,你跪着给他打他也下得了手,简直已经没有半点人性了。”
“义父以前不是这样的。”雪槐眼中热泪涌出,叫:“义父。”心中一痛,又一口血喷将出来。
狐女忙捏一捏冷灵霜的手,看了雪槐道:“好了槐哥,你义父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养伤要紧。”
碧青莲抱了雪槐,一直只是流泪,这时略一凝神,食指一弹,现出一朵青莲花,将雪槐抱入青莲花中,冷灵霜狐女也跟着跃入,梅娘等在外面,一起回到天安城。
回城,天早已亮了,定天府中一场大战,这时死尸还到处都是,根本住不得人,不过雪槐的大将军府倒是现成,当下住了进去。
雪槐不忍看碧青莲三个担心哭泣,在青莲花中借神剑灵力疗伤,他功力高于敬擎天,虽完全未运功抗拒,但敬擎天掌力打来时,护体灵力仍自动发挥作用,且敬擎天本来就只用了六成力,因此受的伤不是太重,差不多在回到天安城后,伤势就好了,但心中的悲痛却始终难以化解,只是默默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碧青莲三女知道他心中伤痛,也不知怎么劝他,就让他一个人呆着。
敬擎天等首脑逃走,天安城中数十万七杀教弟子也就纷纷作鸟兽散了,定天公主收拾残局,请大皇帝诏告天下,民心渐定。不多久镇海军庞大的舰队也到了京中,天下诸候摄服,纷纷上表请安,定天公主趁势请大皇帝颁布诏令,让天下诸候各守本份,不许互相征伐,四时纳贡,共尊天子,诸候纷纷上表臣服,天朝乱了千年,至此方暂时进入了略微安定之局。
无花孙荧也随舰队来了京中,雪槐见了无花夫妇很高兴,但心中抑郁始终难解,无花来时强颜欢笑,一走,却又是闷闷不乐,碧青莲几个想着花样逗他开心,却收效不大,后来冷灵霜出主意,让定天公主和仁棋完婚,让雪槐去帮着仁棋操办婚礼,引开他的心思,众女齐声叫好,和定天公主一说,定天公主早已对仁棋暗生情素,当下含羞应了,跟仁棋说,仁棋自然高兴,当下便来拉雪槐帮忙替他操办,冷灵霜三女则满世界打招呼,谁也不许自告奋勇来拍仁棋马屁,一切让雪槐操心去。
巨犀之王娶天子之女,这排场大,事情之多,真可以说是千头万绪,仁棋得了冷灵霜几个招呼,一切托付雪槐,万事不理,便是定天公主府中的事,定天公主也命一切听雪槐吩咐,因为局势未定,七杀教余孽尚存,定天公主要坐镇京中,不能迎娶到巨犀完婚,婚礼放在定天府,所以问雪槐也有道理,定天公主吩咐大小管事:“大小事情,都要请雪将军定夺,不要怕烦了他,他烦了,骂人你们就竖起耳朵听着,骂完了,该问的照问,回来我有赏,雪将军骂谁一句,我赏十两银子。”
挨骂可以拿银子,这下人人奋勇,本来事就多,芝麻大的小事也都来问,雪槐一个脑袋一时间胀得有箩筐大,天没亮就一大堆人候着,临上床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脑子里嗡嗡嗡嗡,象有无数只马蜂在乱转,再不能想别的。
看着雪槐忙得晕头转向,冷灵霜三女暗暗高兴,本来女人在这些事情上最爱凑热闹,尤其是冷灵霜和狐女,可都是独挡一面的人物,要处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还真比雪槐拿手,但三女约好了,一声不吭,不但不出主意,反而傻问,真就跟三个傻大姐儿似的,总之是不留半点空儿给雪槐去闲想,搅得雪槐差点要唤她们作姑奶奶。
婚期渐近,又是一个夜晚,雪槐忙完了一天,刚刚上床,而在遥远的十八地狱,有两个人却已是云收雨散,这两个人一个是敬擎天,另一个是七里香。
敬擎天让七里香躺在自己身上,嘿嘿笑:“滋味怎么样?”
七里香轻打他一下,一脸娇媚道:“讨厌,教母没当上,便宜倒全给你占尽了。”
七里香虽为女子,野心却是极大,当日雪槐诛杀天音圣母,神功绝世,一气尊者寒九重拱手认输,七里香独立难支,也只有放手,心里却实是不甘,后来七杀教疯狂扩张,自然也想打三教主意,敬擎天亲笔修书,说雪槐远征矮子国必败,孤家寡人再不能成事,请三教加盟,许以副教主之职,一气尊者与寒九重婉言拒绝,惟有七里香欣然接纳,亲来见敬擎天,敬擎天见她艳色,又生歪心,而七里香眼见七杀教势大,敬擎天又魔功了得,也自动心,竟就勾搭上了手,只不过她又爱面子,先不肯公然跟着敬擎天,要七杀教成功受封国教后,敬擎天亲去闻香会迎娶她,然后才肯在敬擎天身边公然现身,因此正教魔门联手攻打定天府时,她不在府中。
提起旧事,敬擎天心情又黯淡下去,咬牙恨声道:“又是坏在雪槐手里,我真恨不得生吃了他。”
七里香见他不高兴,忙道:“算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说的了,也怪我,当时我若在定天府,你我联手,不信杀不了雪槐,他那逆星流再了得,终究只是个人,人力有时而穷,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两个联手之力全逆转回来。”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看了敬擎天道:“其实你也是太小心了,当时若以十成劲在他头顶上拍上一掌,何至有今天。”
“我怎么知道啊。”敬擎天摇头,一脸悔恨。
“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七里香忽地半支起身子,看着敬擎天。
敬擎天却显得有些心不在耶,眼光落在七里香尖挺丰盈的**上,伸手轻抚,道:“还有什么机会,难道雪槐还会闭着眼睛任我再打一掌,他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吧。”
“象上次一样毫不还手让你打固然不可能,但从他不惜一死以求让你回到从前的决心上来看,你在他心中实有着极重要的地位,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再上一当。”
他的话终于引起了敬擎天的兴趣,停了手,抬眼看她,道:“你的意思是?”
七里香看着他眼睛,道:“我们可以找一个人,去跟雪槐说,说你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受了一种邪物或邪魔的控制,要想让你回到以前的样子,必须从你体内除掉这种邪物,而要除掉这种邪物,必须要借助血狻的内丹才行。”
“血狻?”敬擎天低呼一声:“你是说化血泽中的血狻?”
化血泽在天朝西南,泽中生一怪兽,名为血狻,人面狮身蛇尾,两胁还生有双翼,体若坚钢,口能喷火,力大无穷,但叫敬擎天惊呼出声的,并不是血狻本身,而是血狻的主人计吴,计吴乃是特立于正邪之外的一个奇人,练有一口化血神雾,号称“毁天绝地,无灵不灭”所谓“毁天绝地,无灵不灭”是说天地间但凡有血肉的生灵,只要给他的血雾罩上,一时三刻,必定身毁灵灭,化为浓血,功力再高再有奇技异能也是全无用处,恐怖之至,化血泽也是因此而得名,而血狻实际上是计吴的坐骑。
“是。”七里香微笑点头:“就是血狻,你不是说你的血煞箭烈性不够,所以难以成功吗?血狻口能喷火,其血最烈,如果雪槐打不过计吴,死在了计吴的化血神雾之下,那是好事,如果雪槐打死了计吴取来了血狻内丹,你可以借之练成血煞箭神功,同样是好事,可以说两全其美。”
“只怕雪槐不肯相信。”敬擎天皱眉。
“你放心。”七里香一脸自信:“这条计策对付别人不灵光,用来骗雪槐却是刚刚好,他为了你能变回到从前甚至不惜一死,放着这样的机会怎么会不抓住,我跟你打包票,只要找个人去一说,雪槐必定上当。”
“但找谁去说呢?”敬擎天仍是眉头不展:“雪槐到是最信夕舞的话,但夕舞恼了我要娶你,正拗着性子呢,必不肯去。”
“这到是个问题。”七里香想了一想,下巴微抬,道:“实在没人去,我就自己去走一遭。”
“你亲自去?”敬擎天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不必担心。”七里香微笑摇头:“我了解雪槐的为人,他不会一见面就对我动手的,而且这事最好瞒着雪槐身边那几个女子,雪槐好骗,那几个女子可不好骗,我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雪槐。”
“那就辛苦会首了。”敬擎天大喜。
七里香媚眼斜瞟着他,笑道:“你怎么谢我?”
“这样谢你好不好。”敬擎天翻身压住七里香,七里香啊的一声叫,荡媚入骨。
婚期越来越近,雪槐也越来越忙,这日黄昏时分,雪槐刚打发走一批管事的,又过来一个女子,雪槐头也不抬,道:“什么事,快说。”
“雪将军,想知道你义父的事吗?”那女子的声音很低,但听在雪槐耳里,却象是一声炸雷,猛地抬头,一下子惊呼出声:“会首?”来的正是七里香,只不过幻化了面目。
七里香微微一笑,道:“你义父前后判若两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若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那就跟我来。”说着转身飞掠而去,她并不等雪槐,但她可以肯定,雪槐一定会跟来。
这时两边又过来几个问事的,一片声喊雪将军,雪槐这时脑子里全是七里香的话,哪有心管其他的,叫道:“禀告夫人,就说我有点急事要出城一趟,很快就回来。”跟着七里香急掠出府。
七里香一看雪槐跟上来,便知他必然上钩,直到城外始才停下,雪槐早已跟了上来,一抱拳道:“会首,你知道我义父的事吗,万望告知。”
七里香本还编好一番话,解释她和敬擎天的关系,以取信雪槐,眼见雪槐全然不问,便就免了,她虽是存心来骗雪槐,但看他一脸急切,心中也自感概,看了雪槐,道:“你义父前后判若两人,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是。”雪槐点头,道:“我是义父一手养大的,他的为人,我素所深知,刚毅正直,眼里见不得半点污浊之事,但突然间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一直都想不清。”雪槐说着,一脸痛苦。
“雪将军,你见过那些中邪的人吗?”七里香微笑着看着雪槐,道:“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颠三倒四了。”
雪槐眼睛一亮:“会首的意思,是说我义父也是中了邪?”
“是。”七里香点头:“而且不是中了一般的邪气,是被邪魔侵入了身体,整个人完全被控制了。”
“原来如此。”雪槐恍然大悟,一时间惊喜义集,叫道:“我就说嘛,以我对义父的了解,他怎会去做那七杀教主,先前我以为是什么邪魔冒充了他,就没想到原来竟是给邪魔控制了。”说到这里,胸中杀气上涌,道:“会首,你知道我义父现在在哪儿吗,请带我去,我要将那邪魔千刀万剐,让它万劫不复。”
“我知道你义父在哪儿。”七里香点头,道:“但你不可轻动,侵入你义父体内的邪魔十分了得,一个不好,说不定会伤了你义父,我也是不敢轻动,所以才来找你商议。”
雪槐急了,道:“那怎么办?”
“办法是有。”七里香看向雪槐,故意作出为难之色,道:“只是有些为难。”
“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驱除义父体内的邪魔。”雪槐一脸坚决:“会首,请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办法?”
眼见雪槐紧紧咬住了钩子,七里香暗喜,道:“侵占你义父身体的邪魔名为血煞魔,极为嗜血,要引他出来加以诛灭,必须要血狻的内丹,血狻你知道吗?”
雪槐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血狻是一种怪兽,生在化血泽中,人面狮身有翅,十分凶恶。”说到这里,七里香眉头皱得更紧,道:“但最棘手的不是血狻本身,而是住在化血泽中的一个魔头计吴,血狻实际上是他的坐骑,计吴魔功了得,尤其一口化血神雾恐怖至极,任何人只要吸着一丝血雾,立时身化浓血,所以。”
不等她说完,雪槐断然道:“这个会首不必担心,请会首告知化血泽所在,我即刻就去,必要取得那血狻内丹。”
“你真个要去?”七里香还要把钩子放牢实些,故作一脸犹豫:“要不,你先和你几位夫人商量一下?”
雪槐却是心热如火,断然摇头:“不必,我回来再和她们说。”这些日子雪槐虽忙得昏天黑地,但在内心深处,那种来自敬擎天的隐隐的痛,却始终未曾有一刻消失过,他也一直想不清楚敬擎天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恍惚之间,还只以为自己在作梦,难以相信啊,只除非是在恶梦之中,否则怎么可能呢?苦无出路,现在突然找到理由,就象在黑暗中摸索的旅人突然看到光明,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再难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