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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教书的跟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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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勖绅这老头的话放得不小,可是,何家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只有高兴,而并没有表示出什么疑义。谁叫人家杨先生是举人老爷呢?举人的话,还能有假了?

    “冲杨先生您这话,老头子我心里就踏实了。”何老太爷首先就表示出了自己的感激“您是举人老爷,能放下架子到我们何家这小庙里来教学生,那是我们祖上积德啊!别的不说了,从今往后,我们何家每年给您四十两”

    “老太爷且慢!”这老头太他***败家了!何贵看着杨勖绅这老举子听到何老太爷的话后两眼冒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年头的读书人社会地位也太高了吧?秀才一年二十两,举人就翻倍?你何家算老几啊,就敢拿着银子不当钱?都给了这帮只会动嘴皮子的,自己以后怎么办?老子还要等着你们的“投资”呢!

    “何贵,你干吗?”何老太爷皱眉问道,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是,老太爷,”何贵干笑了两声,顺便略带警告的扫了一眼在旁边暗暗磨牙的杨老头,这才说道:“其实来之前我跟二爷就跟杨先生商量好了,他老人家一年只要十五两”

    “啥?那怎么成?”何老太爷立时就跳了起来。

    “哈哈哈,东家您先不要着急!其实,杨某也正想跟您提一提这事儿呢!”杨老头瞟了一眼何贵,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不过,他就算是想怪罪也怪罪不成,因为知道这事儿的又不只是何贵一个人,来之前,何守富可是也问过价儿的,所以,这四十两他还真不能全都收了!“杨某人本也是贫苦之人,赖祖上保佑,得以中得举人的功名,在家乡也算是稍有才名。后来逢得大比,蒙众乡亲资助上京赴考,可谁知却名落孙山,自感无颜回乡,便在京城寻了件差事,意图再等三年,可谁知唉,真是一言难尽啊。杨某一直以来都过得甚为窘迫,若非当日遇到何贵小哥,恐怕还要在同州府继续卖字摆摊儿,挨饿受冻!所以,何家其实是与杨某有恩,若是杨某再收何家厚赐,莫说其他的,光是这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啊”“唉呀,杨先生,您这是什么话?您可是举人老爷”

    “唉,不可不可”

    何贵没有再参加接下去的争辩!挺没意思的!一方面便劲儿要给钱,另一方面却使劲儿的要少收,甚至还打算不要钱,白干!可实际上呢?还不就是脸面的问题?依何贵在这段时间对何家父子三人的了解,必要的时候,都是一枚大钱能掰成两个花的家伙,现在杨勖绅主动要求减薪,他们在心里恐怕正求之不得,只是刚才何老太爷发了话,一时不好意思改口罢了。至于杨老头鬼才相信他会心甘情愿的把薪酬减下来,可谁叫先前都说好了呢?为人师表的,总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吧?

    所以,这就僵持了起来。不过,总得来说,出钱的主动权还是在何家人手里握着,所以,大家也没有争执太长时间,最后由何老太爷一锤定音。杨老头的年薪定为了二十两,包吃包住,并保证顿顿有白面儿,每天有肉,而且,逢年过节还另有酬谢!跟先前王德仁那秀才的待遇一个样儿。而除此之外,看到杨勖绅这老头年纪比何老太爷都还大上那么几岁,何家还特地安排了人专门进行照料,并听候使唤。当然了,乡下地方,自然不可能派什么丫环、侍女的,而这个伺候的人选,又自然是跟杨勖绅越熟越好,于是,跟着何守富一起去接人的何贵就接到了这个任务,而这也恰中何贵的下怀!春耕到了,虽说何家的小麦去年就已经种下了,地里的活不多,可他毕竟不懂什么耕种的技术,而且,说句实在话,那地里的活实在是太累,所以,正好偷闲。

    “我说老杨,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两年出个秀才,这倒也罢了,十年你就敢保证出个举人?这可不是种庄稼,撒个种子就行。何况,就算是种庄稼,遇上个旱情涝灾的,恐怕也跑不了颗粒无收!你可别以为乡下人就好糊弄!”

    杨勖绅住的就是原先王先生即王德仁的那间厢房,这老举人带的行李不多,所有的东西在他被何老太爷请进堂屋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而现在,何贵就躲在他的屋里跟他进行着“密谈”

    “哼,你小子懂什么?十年才出一个举人,这还是把时候放宽敞了呢!再者,老夫说的是‘举人之材’,又没说就一定会教出个举人来!”杨勖绅斜着眼不屑地看了一眼何贵,大有瞧不起之势。

    “呵,搞文字游戏啊?你这老家伙可真行!不过,这么说你心底还是有谱儿的了?那好,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得注意点儿,别老是摆你的举人架子。当初请你,我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这举人还是你自己说的,我可还没查证过”何贵又道。

    “哼,你小子莫要得了便宜卖乖!老夫的功名那是实打实的,随你去查!哼,要不是老夫这几年生活过于窘迫,又岂能让你沾得这个便宜?二十两一年请一个举人来教书你当举人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有就有,说请多少就能请多少的?哼,这年月,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哪一个身负举人功名的在地方不是呼风唤雨之辈?还能轮得到你这小子来请?”杨勖绅穿着何家新赠的崭新绸布长袄,用手指着何贵的鼻子教训道。

    “呵呵,你这老家伙倒还挺清高,忘了当初是谁一听我说要请先生就立码撤了摊子嚷着要来的?”何贵嘲讽道。这杨老头当初在街边帮人写信、写状纸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极为寒酸,却也绝对够得上一个“穷”字。而且生意也绝对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看他在街上东张西望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招揽生意,这事儿要是真的搁一小贼身上,不偷点儿也得反馈点儿颜色瞧瞧。可以说,要不是他当初看这老家伙写在幡子上的字不错,可能是真有点儿学问,又明显不“富裕”才懒得在何守富面前出主意招人呢!可以说,这老家伙现在能有机会到何家当教书先生,不算是致富发家了,也可以称得上是脱贫奔小康,却居然还敢在他这个“恩人”面前显摆?

    “不用说这些,这次老夫暂脱瘠贫,是欠你一个人情,这个我记着,早晚会还!只是我且问你,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真的只是何家的一名短工,又怎么会识得我写的字是颜体还是柳体?”杨老头突然抬起脑袋,盯着何贵问道。

    “我可没说识得,我只是说像,明白不?你那字只是有点儿‘像’!”何贵撇嘴道。自己只是偶尔在网上看过几幅颜真卿和柳公权的书法摹本罢了,不都是说什么“颜肌柳骨”么?没想到居然还有蒙对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人品”问题呢?

    “也罢,你不说也就算了。老夫没兴趣打听别人的私密之事,不过,这何家的人都不错,你最好不要对他们打什么鬼主意,坏了老夫的饭碗!”杨勖绅往床头上一坐,说道。

    “切,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对何家人不利呢,感情是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何贵对着杨勖绅伸出中指比了比,极度鄙视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勖绅看着何贵,居然也伸出中指朝着何贵比划了几下,问道。

    “靠你!”

    何贵无语,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