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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晃打架时的动作招式非常漂亮利落,干脆果决又充满爆发力,像是一门艺术。
他的拳上功夫很普通,无论是照脸打还是捶肚子,都是眼都不眨地一个直拳挥出去,脸上的表情冷静又凶狠,被从背后偷袭时偶尔也会一胳膊挥出去或是送个胳膊肘,都是街头打架惯用的路子,直白而有效,将祁晃丰富的打架经验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这并不新奇,路数像是打架界的入门教材,就差写上想要打架先练此招几个大字,人人都懂,只不过水平不同。祁晃是水平高的那一类,但这次碰上的杀马特看起来同样身经百战,拳头对上时看上去势均力敌,两波揍人经验都很丰富的人用相同的技能对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讨不到太大的便宜。
导致了杀马特们几个人一起来都奈何不了祁晃的关键之处,在于祁晃的腿脚功夫。
在这种快速的一对多对战中,他几乎没怎么动过地方,脚下只在一个很窄的范围内不紧不慢地打转,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明明出手也不慢,拳头挥过空中时虎虎生风,但就是莫名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偶尔踢出一脚,无一不直击要害,被踹一脚得疼上好一阵。
和这样的人打,不光是越打越累,心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一幕如同传统港片里的经典老镜头,深藏不露的高手主角孤身勇斗一众小喽啰,夕阳染就天边绚烂黄昏,又在地面拖出几条跳跃的长长的影子,拳头与肉相撞发出怦然的闷响,小喽啰们一窝蜂拥上来,被主角三下五除二打败——
连他们开始打架的理由都非常充分而标准,为了那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就显得没那么港片了,她不光没有哭着说「求求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了」,只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着,更是在祁晃打得兴起的时候,在一旁一连声地提醒:“要活的要活的,我找他还有事。”
“哦,行。”祁晃意犹未尽地点点头答应一声,转头就跟杀马特老大商量,“那我们再打五分钟的?好久没和道上的人这么切磋过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杀马特老大崩溃:“杀一遍不够还要轮流折磨啊?!你们弄死我算了!”
祁晃失笑,意思意思又打了几下后就收了手,几个纹身杀马特趾高气昂地来,带着满身疼蔫头巴脑地排成一排灰溜溜地走,临走时一步三回头地看向他们老大。杀马特老大坐在阮歆的摊位面前,可怜巴巴地朝他们挥挥手:“明天要是还见不着我……那就别找我了……”
“你这么委屈干什么。”祁晃抱臂站在一旁,不爽地踢了他一脚,“没看着因为你我都没有坐着的地方了吗?”
杀马特老大:“……那大哥您坐?”
“这位小兄弟不要这么拘谨,放松一点,我找你也是受人所托,放心,不是坏事。”阮歆笑眯眯地安抚受惊的杀马特老大,翻出一张照片在他眼前一亮,“这个是不是你?”
“这个……”杀马特老大定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看向阮歆的眼神有点惊疑不定,“这是我和我奶奶的合照,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像这样游手好闲地在大街上胡混打架收保护费有多久了?”阮歆反问。
“不是胡混,不懂别瞎说。”杀马特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句,阮歆看着他不说话,明明也没摆出什么严厉的表情,杀马特却在这样的视线中莫名有些心虚,缩了缩脑袋低声回答,“……有几年了吧。”
“你胡混的这几年你奶奶一直很担心你,听说我这里很灵之后昨天专程跑到我这里来,想给你求个平安符,连符的样式都是自己找来画的。”阮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地问,“这番苦心,你知道吗?”
“我……”杀马特完全愣住了,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在外面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家里的奶奶很是担心,但怎么也没想到奶奶已经为自己做到了这等地步。人高马大的汉子满面涨红,张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还算有点羞耻心,祁晃总算拿正眼看了他一眼,阮歆也面色稍霁,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错能改就是好事,你带我去你家一趟吧,你奶奶交给我的符我画好了,给她老人家送过去。”
“哦……行。”杀马特呆呆地应了一声站起身,看阮歆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转身在前面带路。祁晃根本不需要人招呼,自动自发地跟了过去,和阮歆并排前行。
“看不出来你这个……嗯,特殊行业人士还挺善良的?”祁晃把已经到嘴边的小骗子三个字咽下去,由衷地称赞了一句。阮歆笑而不答,只慢悠悠地向前走,渐渐和走在前面的杀马特隔得越来越远。祁晃看着都替她着急,索性不去看了,只管跟着她慢悠悠地走,打定主意等杀马特离得太远了把他叫回来就是。
“诶等等,不对啊,你符已经画好了的话直接给这个杀马特让他带回去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回家一趟?”祁晃漫无目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地看了阮歆一眼。阮歆这次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打开。
“认识这个吗?”她问。
这是什么鬼画符,我怎么可能懂啊?祁晃一头雾水,不过为表尊重,还是聚精会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诚实地摇摇头:“不认识,什么东西?”
“是种很偏门很古老的符,将别人的财运命数聚过来给自己,抢他人福泽为自己修功德,历朝历代都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为人所不耻。虽然画的不太对,但想要的肯定就是这张。”
祁晃有点怔愣地应了一声,从身到心从里到外都很茫然。这不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体系之内,听着像天书一样。不过他虽然不跟明白,思维却转的很快,一转念就明白了阮歆给他看这个的意思:“这是……?”
嗯。阮歆肯定地点了点头,将纸仔细折叠收好,“是他奶奶昨天来我这里求的,让我帮她画出来。”
我去,这老人家玩得挺大啊?祁晃咋舌,感叹完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前面正停下来等他们的杀马特。后者面对祁晃炯炯有神的视线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回看过去:“怎么了啊大哥?”
才刚认识多大会儿,大哥就已经叫这么顺口了。祁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阮歆刚才问的那句话。
所以刚才……她就是在试探这个杀马特知不知道他奶奶的事情?
又被她想前面去了,祁晃有点失落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想来想去不得法,于是敷衍地朝杀马特摇了摇头:“没事,就想跟你说早点把身上的纹身洗了吧,特别丑,丑破天际,丑到没天理。”
阮歆在一旁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杀马特:“……”
杀马特很受伤。
等到三人站在他家门前敲门的时候,彼此已经互相交换过了名字。杀马特叫韩平,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口人相依为命。具体的情况祁晃觉得不便多问,但又忍不住好奇韩平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在韩平看上去并不介意,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挠了挠头主动说明情况。
“我妈跟人跑了,我爸在蹲局子,好几年前就是只有我和我奶奶住了。”他无所谓地随意咧了下嘴,看上去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却在这时候开了,祁晃一惊,急忙收敛心神,朝门内看去。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个脸上皱纹很深的老太太,身材有些佝偻,脸上带着饱经风霜之后的几分抹不掉的苦涩,看着精神倒还不错。老太太一双眼睛在见到阮歆时露出了由衷的喜色,探身过来就要来拉阮歆的手,“都怪我,还要麻烦您来跑这一趟……快进来!我们也好好聊聊……”
眼见着她的手就要碰上阮歆,祁晃头脑一热,突然斜跨一步拦在了阮歆身前,抢先一步握住了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用力摇了摇。他做这事儿也是一时冲动,在众人的视线中有些接不出下文,额头顿时隐约汗下。
“呃老人家……”他急中生智,一指旁边站着的韩平,“您孙子想求一卦,把算命先生请回了家,让他们先算着!我陪您聊。”
韩平愣了一下,愕然地指向自己:“我……是吗?”
“怎么不是。”祁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不想算卦想打架吗?”
“不不不,我还是想算卦吧。”韩平连忙摇头。祁晃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阮歆。阮歆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微怔之后便平静下来,摇了摇头,拍了拍祁晃的肩膀。祁晃应声回身,就见阮歆伸出手,在他的心口处弯弯曲曲地划了几下。
“好了。”她拍拍祁晃的肩膀,温和地朝他笑笑,“一会儿见。”
“啊?……嗯。”祁晃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老太太穿过客厅,走向了她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厚重的香火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