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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颧骨那还是有点儿高,再抹平点儿。”伊格捏着画像皱着眉头说。我用了三个不眠夜才从数百张画像中挑出了这一张,画的是星辰参加第二次北伐时的情景。当时北伐军刚刚攻下冬眠城,数万大军进驻,在广场上一边休整,一边听候卢西奥的动员演说。而五天后,他们就要启营拔寨,奔赴那即将把他们中的很多人埋葬其中的蛮荒之地。
卢西奥。苍狼站在市政厅的天台上,振臂高呼,慷慨激昂。底下的士兵们却都没什么兴致,疲惫和寒冷抵消了胜利的喜悦,更重要的是,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疲惫,更多的寒冷和更多的伤亡,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所以他们或闭目养神,或整理行装,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总之,除了第二军团的本部兵士没多少人在乎卢西奥的演讲,更没几个人抬头看他,直到他身边出现了星辰之泪。
人们都安静下来,十几秒后,整个广场就只剩下卢西奥那苍凉的呐喊声。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织着海蓝色边角的白狐皮斗篷,秀有银色纹饰的天蓝色长裙,凝着霜花的冰蓝色直发,和那双明亮如星的宝蓝色眼眸她抬起双臂,掌心上扬,朱唇轻启,霎那间,那漫天雪花缓慢的、轻柔的、如舞蹈般随风飘下!
士兵们欢呼起来,挥舞着双手在白茫茫的舞池中**跳跃着,仰起头任由晶莹的霜花拂过面颊,像姑娘的亲吻般清爽,绵长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只属于星辰之泪的神迹里,在那一刻,至少在那一刻,士兵们是兴奋的,是幸福的,他们认为他们固执的认为,这个如星辰般闪耀在苍茫间的女人会带领他们前进,带给他们胜利,最后带他们回家!可惜的是,他们只猜到了开头,却没能猜到结尾。
“嗨,你别发愣啊,想什么呢?”一个钢铁摩擦般的声音把我从这场盛典中拽了出来,我定了定神儿才让脑海中那一抹炫目的蓝慢慢消退。此刻我正站在架子上,左手燃烧着的食指还凉在半空中,离雕像的脸庞不足半公分。
“怎么样了?”我有些神情恍惚的问。
“还差那么一丁点儿。”伊格举着画像,闭起一只眼睛仔细丈量着。雕像已经成型,除了色泽外基本已是画像的放大版:“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现在的状态着实不怎么样。”
我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如果我的左手可以冒汗的话,恐怕早就湿透了,就像我的右手一样。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虽然我无比期盼着雕像落成的那一天,那种心情甚至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这可以表现在我已经从一星期前的两天来看一次,到现在的每天来看两次上,哪怕弄得雷申德不胜其烦。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我不想让我这只肮脏的手去触碰星辰这张圣洁的脸,纵使我这只手根本就谈不上脏,纵使所谓的星辰也只不过是尊雕像可是,每当我用燃烧着的手指拂过她冷冰冰的身体,就算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慎重、慎重、再慎重,我的心却还是会像被勒紧般那样绞痛,彷佛这样会弄疼了她。
有时候我会认为她是真实的,很多时候我都会认为她是真实的!我甚至可以由此幻想出今后我们幸福到无以伦比的生活,以至于把自己所有支离破碎的往事,难以言说的现状和虚无缥缈的未来通通忘掉
“要给她着色吗?”
“啊?”
“要给雕像着色吗?”伊格问我,同时向我解释着:“冰雕嘛,不管在造型上跟本人多像,因为自身色彩的原因都不可能显得太逼真。但是如果涂上跟本人相应的颜色,再处理好透明度就会好很多,只不过”
“不过什么?”
“眼睛会是个大难题,再优质的颜料也没法让眼睛很传神,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的雕像跟本人比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操作上的瑕疵了,也还是做不到让雕像拥有本人的那种神韵,你懂我意思吗?因为雕像毕竟是死的,它没有灵魂。”
“附着法术也不行吗?我知道有很多能让假人看上去更鲜活,更有灵性的法术。”
“只能无限接近而已,对于旁观者,对于看客,也许能以假乱真,但是对于真正在乎的人来说”伊格叹了口气:“索萨,假的终究是假的。”
“是啊,假的终究是假的。”我自言自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时间兴致全无,心中隐约间响起一声“咔啪”的脆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是啊,我从未拥有过她,连一秒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