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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虞美人·伊人红绡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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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在三楼,我稍加思索后,还是趁着阿桃不在,躲过了楼道里巡视的家丁,蹑手蹑脚地摸索下了楼。

    我在三楼的楼道里一间一间地看过去,目光扫过一块块门牌——

    暖香闺、飞花弄、采莲舟……终于,流芳阙就近在眼前。

    可是,别的屋室都灯火通明,里面多有人声,这里确实黑漆漆,静悄悄的。

    我在红漆木门前驻足,犹疑不定。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细小的声音:“小孩儿,是你吗?”

    是白天那个勾魂般美妙的声音,我一愣,她竟然在叫我!我扶在门上,凑过脸去,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回道:“是我,美人姐姐,我来了。”

    “你进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说与你听。”她又说,声音有些颤,像是遭遇了什么害怕的事。

    我忙推门而进。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暗香四溢,就着窗外泄进来的月光,我看见了一个跪坐在床边的黑影,她双手抱着膝,手扶着臂弯,双肩轻颤。

    她在发抖!可是,她为什么不点灯?

    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的驱使,我急忙走向她,伸出手去扶住她颤抖的双肩,听见她柔声地低泣。

    我轻轻问:“姐姐,你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抬起头来,眼底光华流转,目光所见,只有一双莹澈的眼睛,此时却盛满了泪珠。让我不禁想到了传说中对月泣珠的鲛人,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抹去她的眼泪,生怕她们掉落下来,就会变成断了线的珍珠,惊扰了眼前人。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小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她直视着我,眼里波光盈盈,让我怎么能够拒绝。

    “当然,你说吧。”我答。

    她听了,舒了一口气,把他的故事,徐徐道来:“其实,我本不是生在这万香楼里的舞姬,我从小被我的父亲卖来这里,这里的妈妈一直想安排我做……做那种营生,”说着她又抹了抹泪,“而我一直不愿,好在,今天……今天我的兄长就要来这里接应我了,我打算就在今夜逃出去,你……你愿意帮助我吗?”

    原来她竟有这么坎坷的身世,我感叹。

    她的双眼里满是祈求,我几乎是一口答应:“好,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她开心地破涕为笑,指着窗外,说:“这里有一条绳子,顺着它爬下去可以到达后院,现在客人们都在前院和大堂,妈妈也在忙于待客,你先从这里下去,到了后院就等我随后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替我望风,如果有人来了也不要出声,扯一下手里的绳子示意我就好,行吗?”

    她那真诚的眼睛如此动人,我遵从我内心的想法,我想帮她!

    我想也不想地应了声:“好。”

    她扶着我翻过窗户,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平日里爬树爬得多了,很快就稳稳地降落在了后院。

    我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我轻轻喊道:“姐姐,这里没人,很安全,你快下来吧。”

    听到后,她点点头,灵巧地翻过了窗柩,顺着绳子飘飘然地滑了下来,稳稳落地,看起来比我娴熟多了。

    她蹲下身,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平视我说:“小妹妹,谢谢你,想不到你这么好心肠,你是第一个愿意这么帮助我的人。”她的笑容里,还有一丝欣慰。

    四下寂静,忽然我听见了从背后的大楼里传来人群匆匆的脚步声,纷杂而急促,听上去人数还不少,还有兵甲碰撞的摩擦声,她一定也听见了,因为她忙转头对我说:“小妹妹,我就要走  了,你愿意来送送我么?来,赶快,有人发现了,我们得赶紧走,马车就在后门。”

    她有些着急,因为我感觉到了她牵着我的手里,有细细的汗珠。我有些茫然,任由她带着我往后门小跑而去。

    跑啊跑,跑啊跑,穿过花枝草丛以及马厩,眼看着,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突然,我听见一声熟悉的大喊,拉回了我迷茫的意识——

    “芳华!”

    是父王的声音!

    我转过头,见一楼周遭此时已门洞大开,而我的父王,就站在那光亮里,身后立着一排排持兵护卫。

    美人姐姐却没有转身,她牵着我,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护卫们鱼贯而出,转眼间,就对我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而父王站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阴鸷,低压的怒气弥漫在他的周身,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两个时辰前,市郊突发流寇作乱,是你引我离开的计策吧?你既是冲着我的女儿来的,那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哪路人马,你最好考虑清楚,今天你要是敢把我女儿带出这个院子,我就算穷尽我的一生,也定要让你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