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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送走失魂落魄的云凛,心情越发复杂。
他不知道那两个小太监会不会把他刚才同云凛说的话报告给封栾,而若他们说了……只怕封栾已跌至谷底的好感度还会再往下掉,如今封栾对他的好感,也许只剩下负数。
叶阳躺回床上,也许是风寒加剧,他越发觉得头昏脑胀,一面努力回忆穿书最终系统跳出的大段使用说明。
那时他病重昏厥,眼前一黑就到了御花园湖底,面前还飘着系统的几行大字,简单解释了他如今的处境。
好歹他养病时看过不少千奇百怪的小说,很快便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想着反正无牵无挂,这种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不可能放弃。
可如今封栾好感跌至谷底,而系统告知,一旦封栾好感低于0,这狗皇帝就很可能会杀了他。
他正心烦意乱,李嬷嬷忽而从外一路飞奔进来,站在门边便朝他大喊:“小公子!呸,云侍君!大喜事啊!”
叶阳看着她,心有疑惑。
李嬷嬷不是个教习嬷嬷吗?怎么还赖在他宫里不走了?
没未他开口询问,后头便已见着一位年轻公公满面喜色地走进来,一面大声道:“云侍君,喜事呀!”
叶阳:“……”
叶阳觉得自己明白了。
这狗皇帝该不是要他侍寝吧?!
身为一个坚定不移的直男,叶阳很头疼。
侍寝他是一定要拒绝的,可封栾对他的好感已经那么低了,他要是再拒绝……他怕封栾当场就杀了他。
他看着那位公公与李嬷嬷满是欣喜的脸,猛地想起今天是七夕,宫中有宫宴,封栾令他参加,那也就是说……只要他在宫宴上足够努力,还是有机会救回狗皇帝的好感的!
只不过这狗皇帝加好感的点有些太过诡异,目前为止,除了彩虹屁之外,他完全没有找到刷暴君好感的方式。
叶阳,危。
……
天将入夜,有人来请叶阳移步七夕宫宴。
叶阳昏昏沉沉坐在床边,觉得自己好似病得更厉害了。本不过是小小风寒,如今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便能觉得额上发烫,可他也只能硬撑着跟来人一同往宫宴上去,他来得还算早,入席落了座,便揉着额再度回忆起原书中本该发生在今夜的剧情来。
七夕宫宴,妃嫔斗巧,对月穿针,宴中到一半,宫中诸人献艺,楚怜一舞倾城,引了封栾注意,可这些事通通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也就是说,今夜他只需要安静吃瓜,顺便对着暴君吹几句彩虹屁就好了。
思索之间,他抬起头,正见本书女主楚怜登场,先前宫中一遇,他满心都是封栾脚下的玉势,并未注意过楚怜对自己的好感,而如今抬头一瞥,一眼就看见了楚怜对他的好感度。
楚怜当前好感度:-121
叶阳:“……”
他之前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能让楚怜这么恨他?
身后忽传来康宁高声一句皇上驾到,叶阳急忙端正坐姿,往边上扭头,正巧对上封栾朝他望来的冰凉目光,以及封栾身上不断跳出的红色大字。
封栾好感-1-1-1-1-1……当前好感度-17
叶阳:“……”
啊?怎么见着他就掉好感?
叶阳对封栾讨好的笑容完全崩在了脸上,他一手挡脸,一面匆匆低下头,不再往封栾那边看。
如今他离封栾太远了,没办法拍封栾的马屁,他只能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封栾看见他后觉得心烦,再莫名掉点儿好感就糟了。
七夕宫宴算不得大事,沈妃抱病不来,太后又不喜热闹,如今主要角色全部登场,宫宴已开,叶阳专心吃饭,反正乞巧一事与他毫无关系,他吃得开开心心,只是不时便感觉到一旁扎来的刺眼目光——那显然是封栾。
叶阳很心虚。
可宫宴上的烧鹅实在是太好吃了,他顾不上封栾的目光,顶着压力看其余宫娥穿针斗巧,随后宫中诸人献艺,楚怜跃跃欲试,她苦练了许久的异域之舞,只待今日呈现封栾面前。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欲上前,封栾却悠悠开口,唤:“云侍君。”
叶阳满嘴塞满烧鹅,茫然抬首,下意识便应道:“……哎?”
封栾:“……”
封栾见他吃鹅,就想起自己昨夜被啃的手指头,他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冷哼一声,道:“听闻云侍君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楚妃要舞,不如请云侍君以琴为奏,如何?”
叶阳:“……”
这狗皇帝明知道他“失忆”了,却还要他弹琴伴奏?这不就是故意让他出丑吗?
叶阳:“皇上,我——”
封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8
叶阳:“——我能歌善舞!说吧,要我弹什么!”
楚怜自恃舞技出众,伴奏毕竟只是伴奏,抢不了她的风头,她便只是微微一笑,神色间颇有高傲,问:“云侍君,你想弹什么曲子?”
叶阳有些尴尬:“呃……我……我觉得楚妹妹舞姿婀娜,如管乐般缥缈曼妙,咱们还是吹吧!”
楚怜丝毫不惧,问:“笛子,还是箫?”
叶阳:“倒都不是……”
楚怜微微蹙眉:“那难道是埙?”
叶阳硬着头皮开口,小声道:“……唢……唢呐。”
楚怜:“……”
叶阳的确学过一些唢呐,可那是他小时候,跟爷爷略学了一些,技艺不算精深,如今只怕连完整的曲子都吹不下来了。
他看着楚怜在场上摆好起舞姿势,战战兢兢举起手中的唢呐,吹响了第一个音。
楚怜脚一滑,险些当场摔倒,回首震惊看着他,可又惊觉此时封栾正盯着他二人,她不能出丑,咬着牙起舞,可还未跳出两步,那唢呐声猛地一飘,硬生生吹走了音。
楚怜停也不是,跳也不是,卡着一个尴尬姿势顿了许久,方听叶阳接着刚才的调子吹了下去,她咬牙切齿,原先婀娜柔媚的异域之舞,硬生生被她跳出了肃杀之气,千姿百媚的回眸,也全都化作利刃白眼,直直朝叶阳扎过去。
封栾被酒呛着,正咳得厉害,康宁忙不迭为他顺气,一面道:“皇上,这云侍君就是在胡闹。”
可康宁话音未落,便已见封栾微微弯唇,他似还要强忍,将那笑憋了回去,可恰逢叶阳吹出一个不稳的长音,而楚怜一个趔趄,封栾忍不住低笑出声,宴上其余人见皇上笑了,便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伴随着叶阳吹得稀稀拉拉的唢呐声,宫宴上顿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
叶阳心里苦。
他实在太久没摸这东西了,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可除了楚怜之外,宫宴上所有人好像都很开心,待他一曲终了,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去时,封栾还冲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些说话。
叶阳激动了。
他恨不得立即搬着自己的凳子蹿过去,可他好歹还记得封栾不喜跳脱,便强作斯文慢慢走过去,轻声细语说:“皇上有何吩咐?”
封栾微微侧首,抬眸看向他,问:“这也是云相教你的?”
叶阳:“……”
封栾心情甚好,抬手令一旁宫人斟酒,一面还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有意思有什么用,你给我加好感啊!
叶阳正要说话,却觉有寒光一闪,抬眼看去,正见那名为封栾斟酒的宫人衣袖中露出锋刃,目中隐露凶光。
叶阳已下意识握住了封栾的手腕,将他往身边一扯,毫不犹豫往前将封栾挡在身后。
他并未多想,一切举动不过是多年工作的条件反射,可他忘了,云阳身体孱弱,远没有他当年训练的体魄。他用力一拽封栾,自己几乎已是一个趔趄,随后便觉肩上一阵剧痛,反是封栾一手揽住他的腰,后退数步,避开刺客的刀刃。
侍卫们直冲而上,叶阳想回首去看,却觉头晕目眩,肩后伤处剧痛不止,如有火烧,他满额冷汗,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被刀划伤,是这样疼的吗?
康宁已惊呼出声:“刀上有毒。”
叶阳:“……”
宫宴乱作一团,叶阳终是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侧,衣襟上一片血染殷红,而他有些头晕,眼前一片噪点,他憋不住小声嘟囔,道:“哎妈呀,咋这么多血,我是不是快死……”
封栾将他揽在怀中,神色复杂,半晌方轻声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
可叶阳已神智混乱,他隐见封栾头上跳过加好感的数字,可眼前一片模糊,如同罩了一层纱雾,他实在看不清那是多少,好半晌微微张唇,声调颤抖,却坚持着要说出下一句话。
封栾蹙眉垂首,想听清他要说些什么。
“对……对太医好一点。”叶阳缓缓闭上眼睛,“学医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别动不动就让太医陪葬。”
封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