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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啥名字啊?”这一大片荒原, 他们开了两三天的车都没见过人影,这么大点的孩子, 要活下来真挺不容易的,就冲着这股坚强劲儿, 高长都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尊重他。
“林帛。”娃娃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高长看,眨都不眨一下。
“林伯?你爹妈可真会占人便宜,给你取这么个名儿。”高长乐了,这世上还有人这么给自己孩子取名的,那他爹妈平时该管自己儿子叫什么,小伯?大伯?阿伯?伯伯?
“……”林帛不说话了。
“那你今年几岁?”高长也觉得自己一见面就笑话人家名字不太合适, 特别是这娃娃的身世还十分凄惨。
大概是很久没有被人这么问过了, 林帛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伸手比划了半天,伸出四个手指,说:“四岁。”
“四岁?不对。”高长摇摇头, 这孩子虽然瘦弱, 但是显然不止四岁了,不过想想也是,娃娃小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给自己加岁数,大概这个四岁还是他们家出事那一年的岁数,这么一算就对了,加上两岁, 今年六岁,差不多了。
“……”林帛不大确定地继续掰着手指,好像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
“喂!小孩,别再跟着我了!”虽然他也很同情这孩子的遭遇,但是这年头值得同情的人多了去了,总带着这么个尾巴,今天大概什么也别想抓到了。
“……”娃娃依旧不说话,但是他坚定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太吵了,把猎物都吓跑了。”虽然不太想伤这孩子的自尊,但是高长还是决定要告诉他事实。
“……”
“你就非得要跟着我?”
“……”这回林帛还是没说话,但是他点了点头。
“行吧,跟就跟了,不过你实在太吵了,上来吧,我背你。”高长认命了,他怎么都不能对一个六岁的娃娃下毒手吧。
那孩子听高长这么说,扯着他的衣服三下两下就蹬上他的肩膀,两条小腿在上面一跨,坐稳了,手里还揪着高长的头发。“爸爸,快走。”
高长脚底一滑,也没力气去跟这娃娃说什么背和骑的不同了,至于这声爸爸,他娘的,硬着头皮受了吧,那高长他总不能跟人家孩子说,老子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已经死了,这是人话吗?于是他只好垂着头驼着背叹了口气,问:“伯伯,你打算去哪儿?”
“去抓兔子。”骑上了高长的脖子,林帛人也精神了说话也顺溜了。
“兔子?”高长这会儿也精神了,人家孩子虽然小,但好歹也是在这地方长大的啊,说不定真能带他去找到兔子。“往那边走。”
林帛伸手指了指,高长马上往他指出的方向进发,脚下步履如飞,身影在草丛中飞快地穿梭,所到之处,犹如一阵轻风吹过,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也没有多少动静,高长这两年就是靠着这一手才能总打到肉吃的。
走了约莫一个多钟头,等高长发现不对劲的似乎,肩膀上那娃娃已经扯开喉咙吼了起来:“呜……呜……”分明是在模仿狼嚎。
‘这小崽子难道是引我来喂狼?’高长心里产生了不太好的想法。
狼群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老相识,就是上次那头被大黄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脖子上有圈黑的头狼,那家伙一见到高长就紧张了,压低身体发出警告的低吼。
林帛蹬蹬从高长身上爬了下来,四肢着地,慢慢向那头狼爬了过去,一边爬还一边发出“呜呜”的低鸣,分明是在讨好那家伙。
“吼!”头狼显然是生气了,咆哮着阻止那娃娃的靠近。
“呜……”那孩子依旧不管不顾地凑过去,高长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林帛爬到头狼跟前,脑袋凑过去大概是想跟头狼来个贴面礼,但是被那家伙一个侧身避了过去,林帛从地上窜起来,两手紧紧抓住那头狼的脖子,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到了那头狼背上,任那头狼怎么吼怎么上蹿下跳,他就是不下来。
“吼!”那头狼把怒气转移到高长身上。
“你打不过我。”高长摇摇头,对它的态度表示不认同,赤手空拳的话真难说,但是高长现在腰上别着枪脚上插着刀,这头狼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一群狼也一样,高长的枪法准,基本上不会出现像浪费子弹这种低级的失误。
狼群见头狼没动作,也就没有发动攻击,高长在这个地方站了一会儿,确实是闻到兔子的味道了,就在前边不远处,好多兔子,密度大得不正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因为这地方的植被特殊,兔子都留在这里不愿意走,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兔子是被这群狼圈养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高长觉得还是第二个可能性比较高,因为兔子繁殖到这么高的密度,就算这地方的植被再怎么稀奇,也总会有那么几只往别的地方跑的,跑着跑着,荒原上兔子就多了,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独独只有这个地方有。
“这群兔子是你养的?”高长十分和气地问道。
“吼!”头狼很不友好。
“你看,你又打不过我,我这一开枪吧,你就得死不少弟兄,不如这样,乖乖把兔子交出来,我就不找你们麻烦了,怎么样?”高长和头狼商量道。
“吼!”头狼很不合作。
“那没办法了,来吧。”高长伏低身子,做出攻击的姿势。
“吼!”狼王一甩身,这回很轻易的就将林帛甩到草地上了,伏低身子徐徐向高长靠近,看来是要玩真的了。
“确定要这么做吗,你想想,也就是几只兔子的事,上回你已经在你兄弟面前丢大脸了,这回再被我打败的话,将会在它们心目中留下多么不好的印象啊!”抢劫这回事,毕竟还是不太厚道,可能的话,高长还是希望通过和平的手段获得兔子。
“兔子。”这时候林帛适时插了一句话。
“呜。”头狼偏着头,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林帛撒丫子就往前面那片地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叼着一只兔子手脚并用地跑了过来,讨好地把兔子放在高长前面。“爸爸。”
高长抖了抖眉毛,这就是当爸爸的好处?
林帛疑惑地看了高长许久,见他没反应,就又转头看了头狼一眼,头狼把头偏向一边,懒得搭理他,林帛就当它同意里了,撒丫子又到那边叼了只兔子回来,依旧放在高长脚边。“爸爸。”
现在要再不答应的话,会不会有想敲诈更多兔子的嫌疑?
“咳咳。”高长摸了摸林帛的头顶说:“已经够了。”
“呜……”头狼含糊不清地叫了声,然后给林帛丢了块兔子肉过来,林帛欢快地跳起来用嘴巴接住,然后双手抓肉,就坐在地上啃了起来,一边嚼肉一边吮吸着肉块上面的鲜血,就跟大伙儿吃西瓜的时候哧溜一下下淌的汤汁那样自然。茹毛饮血的儿子吗?高长觉得很有压力。
等林帛吃好了,高长提起两只兔子,他就自动自发地扯着高长的衣服再一次骑到他脖子上。头狼发出不满的呜呜声,虽然听不懂,但是高长知道它肯定是不欢迎他下次再来,可它不欢迎归不欢迎,高长肯定还得来,只要车队不走,高长天天都得过来弄兔子。
说起来这狼也忒小气,养那么一大片兔子呢,成千上万只都有,抓它一两只吧,跟要它老命似地。高长还只是抓它两只兔子而已,这要遇上别人,就说白宝他们那一群吧,不抓光所有兔子肯定都不肯罢休,如此一想,高长心里就舒服多了,觉得自己确实还是个心地善良好人。
“里面有坏人,好好躲在树上,不要让他们发现,知道吗?”等快到院子的时候,高长开始给林帛做工作了,没想到林帛点点头,半点没反抗就答应了,丝毫没有发生像高长原先设想的像纠缠不休之类的情况,看来他还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拎着两只兔子进了院子,高长那个引人注目啊,不过他们注目他们的,高长一概不予理会,这时候过来跟他套近乎的,八成都没安好心。
大黄还在睡,高长拎着两只兔子到院子里宰了,白宝手底下那个叫大刘的,提着个水桶就过来了:“来来,这是刚刚接的雨水。”
“谢了。”高长还真没想到这事。
“谢啥啊,你在哪儿逮住的兔子?”大刘就在高长边上蹲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打算走了。
“走了不少路,才抓了这么两只。”这事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林帛跟那头狼肯定是认识的,林帛又管高长叫爸,带他去抓兔子,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微妙,但都还算是相互信任的关系,所以高长无论如何不能把这地方跟外人说。
“嘿,可真够费的,这一只就得有个十多斤了吧,啧啧,你跟大黄吃得完?”大刘继续敲边鼓。
“吃得完。”大黄这两天都快饿坏了,有什么吃不完的,而且去了肚子和骨头以后,一只兔子的净肉有个七八斤就不错了。
“那啥,你们南方人也有吃兔子头的习惯啊?”看来兔肉是没指望了,大刘只好打起边边角角的主意。
“想要啊?”高长问。
“嘿,那是有点。”
“去煮点卤料,这两个兔子头,还有肚子里的东西,就都给你了。”这胖子的手艺还不错,其中又以烧烤用的卤料煮得最好。
“再给点肉呗?”
“要不,这俩兔尾巴也给你?”高长笑问。
“切,小气。”大刘见要不到更多肉了,就在屋檐下搭了个火堆煮卤汁,屋里的空间有限,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要是在里头煮上一锅香喷喷的卤料,这大刘估计得被人用口水淹死。
高长处理完兔子,就在大刘生的火堆上烤,兔子的内脏又细,吃起来又膻,得好好处理,不然入不了口,且得一番功夫呢。
“你还有什么事?”高长问,兔头和内脏都给了,大刘还是不走。
“兔尾巴。”大刘提醒道。
“嘿,我还以为你不要了。”高长笑了。
“我可没这么说。”兔尾巴是短点,可那也是肉啊,他干嘛不要?
没办法,高长又拿刀把两只兔子屁股上那小截短短的肉疙瘩割下来给了大刘,那家伙这才走了。
高长把兔子肉架在火堆上烤得出油,然后在上面密密麻麻地切了许多小口,把大刘煮好的卤料抹上去,那味道香得,没一会儿,他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树上那个孩子也有点坐不住了,在洞口爬进爬出的,高长想想这两只兔子也都是他的功劳,见大刘正撅着屁股洗肠子,院子里光线又特别暗,就招招手让他下来。那孩子爬到树下,高长就削下来一只兔腿丢了过去,林帛跳起来把那只兔腿叼住,蹬蹬又上了树,躲进树洞里,不多久,就有骨头从树上被丢了下来,掉在水涡里,溅起一些水花。
“啥声音啊?”大刘转过身来问。
“丢了根骨头在水里。”高长笑了笑说。
“你丫这就吃了?还没烤熟呢吧?”
“嘿,饿极了。”烤熟了树上那个孩子还未必喜欢呢,
“他娘的,这日子是不好过,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年,咱就都成野人了……”大刘絮絮叨叨地蹲在屋檐下继续洗那些兔肠子。
这时候高长突然觉得不太对,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大黄正眯着眼睛站在那里,顿时就心虚了,那感觉,就跟被捉奸了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