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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胜的把握?”
陈一志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文柏一眼, 目光移到他紧握的拳头, “冠玉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好让你陈叔放心。”
李文柏其实并不想过早的将计划告诉陈一志, 但是今日见陈一志竟然如此惧怕曹严,看来只好先稳住陈一志的心思了。
陈一志手握重兵,是他此次博弈最大的依仗。若是陈一志一怂,那么他就全盘皆输了。
想到这,李文柏笑了笑, 看着陈一志问道:“小侄向问问陈叔,咱们的对手, 是谁?”
对手是谁?
陈一志愣了愣,脱口而出:“如今施五已然入狱,咱们的对手, 自然便是曹严了。”
他满脸疑惑, 李文柏问这个干什么?这还需要问吗?
“不错。”李文柏脸上笑意更浓,又问道:“那么眼下曹严身在何处?”
“在咱们交合县啊。怎么了?”
“曹严的身边有多少护卫?”
“就白天看到的, 大概有二十多个吧。”陈一志刚说完,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李文柏,“冠玉,你……你不会是想……”
李文柏收起笑意,年轻的面庞上神色凛然, 决然道:“陈叔您没想错,这就是小侄的计策。二十多个护卫,对于陈叔您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吧。”
李文柏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要做的,就是趁着现在曹严身边没多少人,挟持曹严。
古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今天他就效仿古人,来个挟刺史以令州兵。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曹严,那么即便曹严手底下的数千州兵到了交合县外,也绝不敢攻城。
“你……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陈一志一脸的惊恐,挟持一州刺史,四品大员,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以下犯上,挟持上官,这可是死罪啊。冠玉,你难道疯了不成?”
疯了?
李文柏当然没有疯。
没有必胜的信心,他怎么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本想好好解释一番,但陈一志的态度让他有些无奈。这不行那不行,难道坐着等死吗?
“若不如此行事,那小侄斗胆问一问,陈叔可有什么方法,能抵御住那数千的州兵?”
“这……”
一问到这个问题,陈一志就没话说了。
六七百对六七百,凭借着守城的优势,他还有信心。六七百对数千,那不是找死吗?
李文柏淡淡一笑,“陈叔也不要想着,曹严的兵马到了,能放你我一条生路。届时兵荒马乱的,曹严必定会趁人不备,将你我格杀,到时候上面问起,他便可直接推说咱们文臣武将结党营私,聚众谋反,杀得心安理得。”
“什么……”
陈一志闻言一惊,不觉冷汗淋淋,他并不怀疑李文柏的话,恰恰相反,他觉得在交合县这样的偏僻小县城,发生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多年前在某个边境小县城,就发生过地方官反叛的事,结果反叛没成功,匪首更是死在了兵乱之中,连审都没有审。
“也罢。”陈一志叹了口气,他算是想明白了,上了李文柏这条贼船,只能同舟共济,想中途下船或者停船,都是死路一条了。
李文柏的话也激起了陈一志作为军人的血性,他双拳紧握,“既然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冠玉,就按你说的办吧。”
见陈一志终于下定决心,李文柏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陈叔决心已定,那小侄就放心了。另外,陈叔也不必太过丧气,小侄既然敢挟持曹严,便已定有办法全身而退的。请陈叔相信小侄。”
话虽如此说,但陈一志到底心里怎么想,李文柏并不在意。
这些都不重要。
他之所以拉住陈一志谈了这么多,为的,只是想安抚住陈一志的心,至于结果如何,他自己心里有数。
送走陈一志后,李文柏回到县衙后堂,一番沐浴更衣,用过晚膳后,便钻进了书房。
他没什么日常读书写字的文人爱好,书房不过是他的一个办公之地罢了。
他虽然和陈一志说好要挟持曹严,但显然不是现在。
如今雪越下越大,等到曹严的命令传到前庭,再由前庭起兵,最后数千州兵赶到交合县,怎么也得十天八天的。在这十天八天里,李文柏尽量不会去动曹严。
现在的曹严势单力孤,州兵来之前,曹严并不算什么威胁,李文柏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藏在暗处的三子。
只想一想到,在交合县的某个阴暗角落,有一个专业的刺客,等待着机会随时要刺杀他,李文柏就一阵头皮发麻。
其他的什么,都在李文柏的计划之中,唯独这个三子,是一个未知数。他不想到最后因为这么一个未知数,而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他必须谨慎。
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李二走了进来。
“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吗?”李文柏问道。
“都办妥了。曹严没有住客栈,而是住进了一座奢华的府邸。听说,是几年前施五买来孝敬他的。按照大人说的,小的派出去的十个暗哨,都已经到了那座府邸。所有出入口,都有人日夜盯着。只要那三子去找曹严,小的立马带人,将曹府团团包围。倒是,谅三子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了。”
“嗯,干得不错。”李文柏点点头。
李二看着李文柏,脸上有些疑惑,犹豫了片刻,问道:“大人,咱们这么守在曹府的四周,真的能抓到三子吗?”
李文柏闻言,道:“能不能抓到,本官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只是目前,三子躲在暗处,咱们也没有别的法子抓到他,也只能如此了。”
距离曹严的州兵抵达交合县,至少还要八天。八天的严防死守,三子很大程度上,会去投靠曹严。
这也是李文柏的一个猜想,至于三子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哎,尽人事,听天命吧。”李文柏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文柏想起了今天被抓进大牢里的施五和蒋勇,于是问道:“施五在大牢里,可有什么动静?”
李二不仅仅是捕头,自从县衙大牢开始有客人之后,他也兼职当了临时的牢头,天天大牢和县衙两边跑,所以对于大牢的情况,算是最清楚的了。
听到李文柏问起,李二略微想了想,回答道:“动静倒是没有,施五自从被押进大牢后,便一直躺在那,也不说话,奇怪得很。倒是他那个女婿蒋勇,清醒过来后,老是口齿不清的叫着施五,但施五就像是没听到,发了一晚上的呆。”
“不说话么……”
李文柏淡淡一笑,对于施五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这老家伙,看来是打算装傻充愣,学禅宗的和尚,鼓捣起闭口禅来了。
你以为你闭上嘴,什么都不说,本官就定不了你的罪?
临到死了,还想着负隅顽抗。在各种人证物证面前,闭嘴,有意义吗?
“也罢,明早随本官去一趟大牢,本官要亲自审一审这个交合县的五爷。”李文柏冷笑了一声,吩咐道。
“是。”李二拱手领命,见李文柏没有别的什么吩咐,便告辞退下。
……
县衙这边一如往常,李文柏书房的灯熄灭了没多久,整个县衙便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唯有风雪声萧萧作响,侵扰着睡梦前疲惫的人们。
而另一边,曹严的临时府邸内,便是另一番风景了。
一个房间里,不断地传出怒骂声,时不时的,还夹杂着花瓶瓷器之类砸到地面的破碎声。
房门外,站着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一脸惊慌地守在门外等了许久。他知道自家老爷今天被一个小小县令当众驳了面子,连女婿都被抓了,所以现在正发这脾气呢。
过了好久,直到里面消停了,这个管事才松了口气,正欲敲门,房门却自己打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胖老头,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老……老爷……您……您没事吧?”管事一脸关切的问道。
曹严没有搭理他,而是拿起一封信,“派两个可靠的,带上本官信物,连夜送信出城。”
语气冰冷,眼中满是凶戾。
管事被曹严的样子吓到了,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曹严大吼了一声,才猛地接下曹严的信,匆匆忙忙地向外面跑去。
管事走后,曹严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脸色疲惫。固然发泄了一通,但他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
尽管一脸憔悴,但他眼中的恨意,却丝毫没有衰减。
“李文柏……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官。此仇不报非君子。等着吧,等到本官的五千州兵包围交合,本官把今日之耻辱,十倍百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