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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昕颤抖着手看着手里的卖身契,而后看向季父。
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解释,哪怕是蒙骗她的,也好说服自己,季父是爱她的。
但季父避开了她的视线,有些懊恼。
但懊恼的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卖掉,而是懊恼这层遮羞布被揭穿,露出伪善的真面目。
夏夫人抽走季昕手里的卖身契,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看到了吧!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夏家的媳妇了,你是我们夏家的丫鬟!”
夏夫人小人得志,仿佛要把几天前受到的耻辱倾泻而出。
季母惊呼一声:“不!”
扑到季昕身边,抱着她痛哭。
“老爷!老爷!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怎么会把……”
季父色厉内荏地说:“妇道人家懂什么!”
“当时我想做点小生意,可惜手里没有银钱而已。”
“还不都怪季耀,要不是他把钱管的死死的,我何至于……”季父梗着脖子狡辩甩锅道。
“爹,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心。”季耀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当年季父为了科举,家里的经济拮据,季母带过来的嫁妆已经快要见底了。
年仅十二岁的季耀为了维持生计,跟着远房表叔去外地做生意。
这其中的艰辛暂不提,但他一直觉得,季父除了在能力方面有所欠缺,在品德上一直是他学习的目标,季父对季母和妹妹都挺好的。
那么他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为了家他无所畏惧。
后来他的生意有了起色,为了照顾爹娘,他回到了商都。
再然后铺子的掌柜告诉他,季父老是没有缘由的支取银钱。
问季父这钱用在哪里他又老是说不出来只会发火。
久而久之,季耀就限制了季父的支取,要拿钱可以,但用在哪里得说明。
季父表示不满,但季耀再也不想过回从前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了。
现在季家有的一切都是他拼死拼活挣来的。
他爱这个家,爱他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但他不是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不过季耀并不知道季父拿钱是为了养外室,只以为他还在为了科举做着无谓的挣扎。
虽然有些怒其不争,但还是尊重季父。
季父则不然,他觉得他被季耀掣肘,极度的不忿。
再加上有玉娘在一旁上眼药,渐渐的他觉得只有季良才是他的儿子,也只有季良学有所成才能光宗耀祖。
季耀失望地看着季父,不是因为他败光了家业,而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季耀忍无可忍。
他可以接受季父的无能,但他不能接受季父把季昕毫不犹豫卖掉的行为。
季父究竟有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季耀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答案是他不敢探究的。
夏夫人见是季耀来了,微微紧张了一下,毕竟上次就见识过,季耀那淬了毒的嘴。
季昕看见季耀就像有了主心骨,流着泪快步走到季耀面前。
“哥哥!”
季耀心疼地看着季昕憔悴的面容,对季父和夏家人的怨恨又深了一些。
季耀摸了摸季昕的头发,安慰地点点头。
“他借了多少钱?”
“啊……什么?”夏夫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不多,也就一千两。”夏老爷接口道。
季父猛地抬起头,这瘪三竟然狮子大开口!
明明才五百两而已。
季耀也不看季父,甚至连爹都不愿意叫,这些天回来,他就跟做梦一样,以前的阖家美好都是泡沫。
“你!”季父想要辩驳,却被夏老爷给截住了话头。
“老季,可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向我借的钱。”夏老爷语气中含着威胁道。
季父好像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最后归于沉寂,不敢吱声。
说白了买单收场的是季耀,他没必要惹急了夏老爷,否则他就晚节不保了。
季耀深吸了一口气,一千两!现在生意不好做,一千两的流水很可能会拖垮。
“夏老爷,这样,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钱凑齐送到府上。”
夏老爷本身也是心虚的,之所以能这么觍着脸来季府要债,就是打定了主意季父不敢反驳。
但时间一长,难保季耀不会查出些什么来。
“季耀,本来呢我是不想这么咄咄逼人的,都是相交多年的,但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上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今天要么季昕跟我们回夏家,要么还钱。”
夏老爷的态度无比的坚决,让季耀气得牙痒痒。
“哥哥,算了吧!我……我跟他们走。”季昕哭着说,好不容易她才鼓起勇气,现在才发现根本逃不过,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吧。
季昕已经自我放弃了。
“昕昕,有哥哥在,我不会让你的下半辈子被毁掉的。”
夏家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根本不是良善之家,要是真被带走,指不定要被怎么磋磨呢?
和曦她们出于礼貌并没有跟着一块去。
晴儿有些替季昕担忧,一看夏家来人就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她们认识时间很短,但季昕温柔的性子还是很招人稀罕的。
“曦儿,你说季昕怎么办?”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不破不立。”和曦意有所指道。
晴儿和兰馨对视了一眼,看这样子,和曦怕是知道得不少哇。
当然了,还差点辣耳朵嘞。
和曦思索了片刻,稍微透露了一些,晴儿和兰馨也都是有分寸的,再者说了,季父那个渣渣也没必要兜着。
晴儿惊讶地捂住嘴:“天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人。”
的确,光看外表,季父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也有中年男人的大肚腩,但在宽松的长袍和他儒雅的气质下,完全看不出竟是个软饭硬吃的凤凰男。
兰馨也是唏嘘不已,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件事曦儿打算怎么办?”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和曦有自己的考量,她不可能说正大光明地拆穿季父的真面目,他们毕竟才是一家人。
但让季父继续吸血,和曦都看不过眼去。
说句难听的,少了季父这个负担,他们会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