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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殿中。表小姐要出家
外边是收拾包袱四窜逃跑的宫人,而殿中,郑铮铮冷漠地站在夜成的尸体前,冷眼看着他这不肯闭上的眼,半晌,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一向胆小怕事的郑铮铮,居然敢对着死人看这么久,还在冷笑……
她一瞬像是暮气沉沉的老人,百合早就跑了,在发现她压根不想走后,便卷了包袱跑了。
郑铮铮想,大殿下得胜,他怎会放了这些朝云殿的人?
天真啊。
跑什么呢,像她,就愿意在这等着他亲自来,他一定会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是帮他的,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能多看到他。
“王子妃,你随我出宫去吧。”
胡玉儿提着一个小包袱,她梳着妇人头,穿着绫罗绸缎,但面上只有晦气郁闷——
她大概是史上得宠时日最短的王子侧妃了,这才刚得了宠,便成了阶下囚……
早知如此,就不该便宜了二王子这短命鬼。
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胡玉儿只觉得更加晦气了,忙啐了口,“这朝云殿不能待了,好在我爹因为胆子小,没有参与谋逆,你跟我出去的话,我替你向大王子妃求个情,她看着是个好说话的……”
“谁要你求情?”
听到胡玉儿说要替她找楚乐瑶求情,郑铮铮才神色一动,她阴郁着眉眼,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似的望着眼前妖媚的女人。
只觉得恶心。
“我是王子妃,就算二王子没了,我也是尊贵的郑家三小姐……”她才不要向那个女人低头求饶!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胡玉儿冷笑一声打断了。
“郑家帮着夜成谋逆,其罪当诛,你以为,你还是风光的王子妃,郑家的掌上明珠吗?郑铮铮,你该醒了,这场可笑的富贵梦,碎了。”
“你闭嘴!”郑铮铮眼角猩红,她护甲掰断了一根,恶狠狠地白着脸瞪着胡玉儿,“你胡说!”
胡玉儿白了她一眼,“只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对娶了北国公主的大王子感兴趣,可惜了,人家压根正眼都不想瞧你一眼的。呵,言尽于此了,昔日种种,你也未曾将我当过好姐妹,既然你不肯醒,那就继续醉生梦死守着朝云殿吧。”
说完,她便走了。
如胡玉儿所言,她没有参与这场内斗,虽说名义上是夜成才纳的侧妃,可宁筠也没有赶尽杀绝,他只对付那对兄妹和夜成,其余人不相干的,他睁只眼闭只眼。
百里凝霜被囚禁了起来,她几度想寻死,却都被宫人严格看管救了下来,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望着不见天日被封起来的窗户一角,透过这一角才能分辨出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
而她的报应,这只是开始,余生的每一天,她都要在痛苦中悔恨她的所作所为,直至生命终结。
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一面她想见的那个人。
夜皎月跑了,萧禹本想斩草除根,但看这女人没有什么骨气,直接勾搭了个权贵便直接嫁了,他和宁筠一琢磨,便放在眼皮子底下,任她也不敢作妖。
百里勇被判斩首,抄家的那日,他的夫人投了井,倒不是殉情,而是不想再和百里家扯上关系,被发配罢了。
威风了几十年的百里家,就这么,一下子走向了灭亡。
这叫百姓唏嘘的同时,又感到解恨。
毕竟百里家作恶多端,更别说陛下昭告出的关于百里家的罪行了,简直令人发指。
至于郑铮铮,郑家下狱,陛下念她嫁入王宫,便没有处置她,但郑铮铮却疯了——
是的,当她听说大王子接了那女人回宫,并且阖宫都知道,大王子妃怀有身孕的喜讯时,她听完便疯了。
她对着宫人大喊要见大王子,可是宫人只是怜悯地望着她,觉得她又可悲又可怜。没有人理会她的诉求。
而某一天夜里,郑铮铮忽然清醒了一瞬,她走到烛台前,一把火,烧了朝云殿,也将她这短暂又荒谬的富贵梦一并烧毁。
楚乐瑶在寝宫中听到这消息时,有些意外,但随即便叹了声,“葬了吧。”
她回宫养胎,而宁筠很忙,夜枭的身体每况愈下,大概是多年夙愿终达成,他一下便病倒了。而他一早就立下了遗诏,此时便直接顺理成章地将所有事交给了宁筠。
百废待兴,百官都在等着新的君王来带领他们修生养息恢复生机,宁筠本不愿,但他将夜成拉下去之后,也没发现人丁单薄的夜氏有什么合适的储君人选……加之楚乐瑶劝说过后,他只好临危受命,暂时接了这个重任。
当他登基的那日,远在北国的楚家夫妇还有楚世安,带着北国的贺礼,前来恭贺。
衾嫆也是第一次当外祖母,便守着女儿不肯走,直到来年,楚乐瑶生下一对龙凤胎。
宁筠大喜,楚乐瑶看着他喜悦的眉眼,不禁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他一直缺少家庭安全感,现在,她终于给了他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了。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夜国也在日益繁荣,因为联姻的关系,与北国更是永结秦晋之好。
“秋秋,你说萧禹到底要躲我到何时?”
楚乐瑶正在带孩子,忽然,戚嫣冲了进来,她咬着牙槽,对正摇着小床的楚乐瑶,不忿地道。
楚乐瑶伸出一指抵着唇示意她小点声。
随即将孩子交给双欢和双喜来照看,自己和戚嫣去了外头正厅。
“怎么,他还没回?”
澹定地给戚嫣倒了一杯茶,她看着并不慌张,于是,戚嫣就明白了,她果然是知情的。
“不知道,不过我该回北国了,我爹娘说了我再不回去,就杀过来带我走了……”戚嫣无奈地叹着气,皱着眉头,“你说这男人是不是有病,之前是他死缠烂打追求的我,结果报完仇我等他提亲呢,他说什么?他怕他这血脉有问题,会影响我和他的下一代?留下一封信便一走了之!”
看她是真的生气,楚乐瑶忙安抚她道,“好了,你都说他有病了,那还搭理他作甚?你也是该回去了,这样吧,你先回去,也让他急一急。”
闻言,戚嫣思忖片刻后,点头,“有道理。”
她找了他几个月,也该让他试试找不到她的滋味了。
于是,几日后——
“表哥,戚嫣去哪了!她是不是回北国去了?为何你瞒着我……”
正抱着女儿在批改奏折的宁筠,闻言,只澹澹然地抬眸瞥了眼躲了几月终于知道回来的表弟,他笑,“你还知道急?晚了,她回去嫁人了。”
“什么?”萧禹脸色一变,这下,也不管宁筠说的是真是假了,直接调头就跑,追去北国追媳妇去了。
抱着儿子进来的楚乐瑶,瞧见刚刚那飞快消失的身影,便了然于心。
走上前,宁筠怕她累着,忙替她将儿子也抱在怀中,“现在你放心了?”
楚乐瑶看着他,笑得甜美温柔,“他俩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该是天作之合。”
“嗯,秋秋说什么都对,不过,我们才是最天作之合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