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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义和孙山两人刚走,小金子便急忙凑了过来,吃吃艾艾地道:“大人,叫俺带兵?不成啊。”
陆鸿瞪了他一眼,斥道:“甚么成不成的,练熟号令就行,又不用你动脑子!”
侯义的五团人数虽少,但是急切间也不能达到兵将齐心的地步,因此陆鸿并没有让他们在七天内便将六花阵学成,只打算让兵士和军官将各色指令练到纯属无比,能够做到依令进退,并尽量少出差错即可,剩下的就全看陆鸿的临场指挥了!
不过这种办法对付对付平海军这种乌合之众还成,在姜炎那种对手面前就根本不堪一击!
六花阵虽是集天下阵法之大成,但若想真正达到天下无敌的效用,必须兵将一心,如臂使指,不仅主帅对阵法精熟,手下各队军官也得粗通其理,众军与上级军官之间的默契更加必不可少,否则布阵人数越庞大、各军建制越杂乱,成阵之后就越多破绽。
而在大周严密的卫府制度之下,卫军不断地轮番交替,地方军府又由兵部、卫署、地方和折冲府本身四方节制,任谁都无法单独调动出兵,因此根本不可能得到这种兵将长期磨合的环境。
这也是司马巽的左军和皮休的沭河军虽然有精兵强将,却都在实战中摒弃了所有繁复严密阵法的原因。
而姜炎那种兵法大家,更是早已突破了所谓阵法的限制,而不拘泥于各种死板的形式,这才能真正做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六花阵虽有二十五变之多,却敌不住对手的千变万化……
若说大周各军之中勉强能够达到练阵要求的,只有常驻徐州的邓家军和一人为王的突骑军。
但是邓家军极度偏重守城,野战非其所长;突骑军虽然野战颇为犀利,但是骑兵的机动惯性太大,也不可能以严谨周密的阵法来约束,因此这两军从根本上便不适合锤炼阵法。
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因为有这种因素存在,才使得邓锦和韩清能够长期独领一军,却不收朝廷的压制。
“咱们领兵的将军就像练拳脚趟子的武师,一板一眼的阵法就好像花架子套路拳,真正的高手打不过,揍个地痞混混还是绰绰有余!”陆鸿开了一句玩笑,把大家都逗乐了。
他见气氛轻松下来,便向小五子吩咐:“你马上骑马到县城找岑维元,让他给我派个得力的书办过来,必须精通账务……还有务必将县医馆的高医正请来!”
胡小五也不多问,答应一声便走。
陆鸿把指挥使印信丢给三流子,说:“你找侯义多要几个兵,去仓曹和兵曹那里连人带各类文件一齐给我弄过来,避着点人,不要太过声张!”
三流子障刀在地上一杵,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他们要是不遵命令怎么办?”
陆鸿眼皮一翻,说道:“我只要结果,你怎么办关我鸟事?”
三流子把嘴一咧,露出缺了半块的门牙来,笑道:“那我干脆多借两个人去。”
陆鸿挥挥手叫他赶紧滚蛋,提起纸笔刷刷刷写了一份告示,并向王正道:“小正,你把录事范翔给我叫来,立刻马上。”
王正“欸”了一声,也出门去了。
隔了半晌,小金子嗫嚅道:“大……大人,我干啥?”
陆鸿还在考究着告示上的措辞,并已经修改了两处,闻声抬起头来,奇怪地问:“甚么你干啥?”
小金子指着门口,道:“他们都去办事了,那我呢……”
陆鸿从手边摸出两张纸来,放在桌上敲了敲,道:“这是七天内所有需要习练的诸般口令,你拿去给侯义一项一项地练,下午我来检查!”
小金子顿时喜笑开颜,二话不说,噔噔噔地跑过来拿了纸,又噔噔噔地跑出去找侯义。
整个指挥所顿时便清净下来,只有门外传来的一声声早操的吼叫,还有大案上沙沙的笔画声响。
不一会王正带着范录事来了,这人矮矮胖胖,面皮白净,活脱脱一个乡绅员外的造型。范录事一进门便依礼参拜,说话也文绉绉的:“职下范鹏举拜见将军,不知将军通传所为何事?”
陆鸿心道:你们一个个不来请见,好意思问我所为何事!
他心中虽然腹诽,表面上却和颜悦色,亲自给范翔沏上一杯茶,笑道:“范录事到了我这不必拘谨,又不是谈甚么要紧事情……只是拉些家常,增进一下了解。”
范翔双手结果茶盏,谢了一句,还是有些紧张地道:“将军有甚么话问,鹏举知无不言。”
陆鸿还是笑呵呵的,伸手请他坐下,说道:“范录事是密州人士?”
范翔道:“是密州安丘县人。”
“家中更有何人?”
范翔撩起眼皮瞧了陆鸿一眼,他总觉得和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上司汇报父母高堂的事情有些别扭,不过还是很恭敬地答道:“家中四世同堂,如今都在左近的老阳庄安置。”
陆鸿点了点头,道:“听说令堂老太太身患痼疾,不知可曾康健?”
一提起这事范翔便皱起了眉头,他的母亲是十余年的湿胜着痹之症,肌肤麻木、四肢疼痛不止,加上姥姥山下湿气较重,请遍了名医都是束手无策,这不仅是老母身上之病,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当下长叹一声说道:“倒教大人挂碍了,这病是迁延日久拖下的顽症,密州大小名医都束手无策,怕是难以治愈了……”
陆鸿眉头一皱,奇道:“咱们保海县如今就有一位杏林国手,从前我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就是这位神医妙手回春,才捡回一条命的。难道范录事竟然不知?”
范翔又惊又喜,站起来道:“有这等事?职下明日便叫家人去请!”他欣喜之余,竟没想到一个堂堂六品侍御医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九品医正了。
陆鸿摆摆手让他坐下,笑着说道:“先不忙,人我已经替你去请了,等高医正来治好了老太太的病,回头少不了要叨扰你一顿酒的!”
范翔返回来重新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喜道:“那是自然,就怕鹏举寒门敝舍,委屈了将军尊驾。”
陆鸿道:“大家同僚之间,说甚么委屈,来日方长,还须常常走动才是。”
说话之间,只听一阵橐橐皮靴之声从门外响起,转眼间十几个大头兵一人捧一沓文书纸片,押着两个文官哼哼嗤嗤地走了进来。
那两个文官与范翔朝面一见,俱各吃惊,原来正是仓曹与兵曹两位参军。
范翔见了这般情景,本能地疑心起来,他的目光地在这年轻指挥使与两位参军之间来回打量几遍,心中便已明白了几分。他是有几分聪明的人,当即明白了陆鸿叫他前来的用意,也对目前的处境分辨了大概。
只见他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陆鸿说道:“大人但有甚么吩咐,请尽管示下,鹏举定当竭尽全力。”
这句下级对上级之间普普通通表决心的话,听在两位参军耳中,却不啻春雷炸裂,那仓曹仇毫当即眦目叫道:“范鹏举,你敢……”
陆鸿对陈三流使个眼色,那小子当即明白,扛着刀挪到仇毫跟前,挡在了他与范翔中间,龇出一口豁牙怪笑一声。
那仇毫吓得一阵哆嗦,接连退了两步,却被身后的两个边军给抵住了。
陆鸿见他老实下来,便从大案上取来那张涂改了好几处的告示,交给范翔,笑道:“不用竭尽全力,替我把这份告示抄写几份,在附近的庄子贴上就成。”
范翔双手接了过来,抬眼一扫,只见告示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平海军指挥使招募令,从附近村寨中招取身家良善之青壮一十六名。
他郑重地折叠收好,看也没看仇毫一眼,便向陆鸿告辞,同时心想:这陆将军的隶楷倒还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