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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四天朝行夜宿的奔波,陆鸿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南部的地盘。
他们原本打算重点考察的积利州也没能来得及逗留,而是匆匆缴了税款便径直穿城离开。
因此积利州这座名副其实的“大城”,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并不多——除了与业态城相似的外围布置,他们终于见到了下船以来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池!
那个象征着南部权力中心的积利州内城,深沟高垒,旗帜鲜明,夯土包砖的城墙足足有二丈高,城墙垛口后方一排排巡逻的士兵往来不绝。
南部的傉萨高晋真约莫是为了方便收税,只打都里镇往南部最北端的建安州修建了一条大路,只要从这一路走,大大小小七八座城每人总共要缴纳近五贯的税款。
不过世间的事情总有其两面性,至少对于陆鸿他们来说,这唯一的一条道路虽然让他们不得不付出了好几十贯的冤枉钱,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业态城里发往积利州的急报也只能从这小路传发,并没有一条可以用来传递消息的捷径。
但是业态城马匹稀少,贩卖过来驮货的新罗马虽然身高腿长,但是在快速奔跑之中根本没有耐力,而陆鸿他们则是专门买来充当驮马的草原马!
业态城的马匹数量决定了他们没有装备一批骑兵的实力,派往积利州请求出兵的快马却在路上被陆鸿等人截杀了好几个——他们的标准很简单,比他们速度快的通通杀了!
所以陆鸿这一行人就在后有追兵,而前无堵截的情况下,总算是顺利地在八月十一这一日晚上到达了安市州。
与此同时,整个南部从业态城一直到积利州、建安州以及中间的好几座小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南部傉萨高晋真几乎发动了能够发动的一切力量,在全境之内大肆搜捕一支“全副武装的商队”!
没几天之后,约莫是那张被泉三周抢去的地图终于暴露了,他们这支所谓的商队也就转变了身份,变成了“擅杀地方百姓的汉官吏”,而且在约莫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之后,竟然并没有停止搜索的脚步,甚至就在他们踏出建安州的大门时,从积利州来的数百追兵就已经赶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是公然杀官造反的行为!
只可惜,出了建安州就是西部的地盘了……
南部的人马并没有追到西部来,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跨过了一条极具分界意义的小河,数百名衣甲鲜明的骑兵背上插着五色旗帜,在建安州门外一直目送着他们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陆鸿他们依然没敢在安市州逗留,虽然西部的地区对于南部的追兵来说好像是无法逾越的雷池,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西部庇护了他们,但是他们不敢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同样是夷人的手里。
因此在到达安市州之后,他们又连夜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终于到达了营州境内。
营州东面与安东都护府地区相连接的是个小镇,属于燕
郡守捉城管辖的镇安镇。
镇安镇准确的说是个兵镇,形制与平海镇类似,只不过此地居住的乡民比平海镇少得多,驻军也只有五百,即便是平海军最衰落的时候,驻军也是这里的两倍。
陆鸿没有打搅地方的打算,便带着人随便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驿馆住了下来。
此地虽然没有甚么人烟,但是因为地处两个独立行政区域中间,所以仍然设立了一座驿馆,只为了往来官员和文书方便。
不过,这座驿馆显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以至于杜康去敲门的时候,等了半天才等到驿馆一位有些老朽得走不动路的驿丁。
这里的客房倒是有五六件颇为宽敞的,但是统统没有打扫,一进门都是一股呛人的灰尘味儿,甚至有两间还堆了一些杂物!
陆鸿随便找了一间勉强还算能住的,草席上的霉灰用开水烫烫涮涮勉强可用。他手指抹了一把桌面上三分厚的灰,神色间颇有些不愉快。
那老驿丁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年纪大了心思还算通透,他见这个年轻的官儿——虽然不知道是甚么官衔,这帮人住进来时用的是那位富态的参军录事的文告——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赔笑说:“官上,咱们这燕郡驿已经将近三年未曾接待了,那些住宿和送信的往往宁愿多走三十里路,往东到安市驿,或者往西去通辽驿,总之咱们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得久了。”
陆鸿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啰嗦,他也没打算责怪这个老头儿,指着门后面的脸盆说道:“老人家,你去把水烧好就成,多烧几锅,咱们自己拾掇拾掇。”
那老驿丁见他没有追究,也就松了一口气,径自到后厨烧水去了。
天将半夜之时,陆鸿等人正躺在湿漉漉的凉席上酣然安睡,他们自打上岸之后就再没睡过一次安生觉。
谁知道这一回也是一般,子时敲开的门,丑时才洗涮完毕,等到睡了一个时辰,将近寅时二刻,东北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号叫声。
陆鸿从草席上一惊而起,急忙推开了门问道:“甚么事?”
站在对面屋脊上的哨兵顺着山墙的柱子滑了下来,走到他面前行礼说道:“大人,十里外有大队人马的踪影,都打着火把,约莫二三千人。”
陆鸿三两步攀着梯子上了屋顶,招招手说:“把驿丁叫来!”自己向东北方一望,果然见十里外一片山野之间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而且分得极散,像一只撒开的大网一般往这边兜头罩来!
忽然间一团火光冲天而起,恰好那老驿丁也被人拖拽着走来,站在下面不知所措地左右拱着手。
陆鸿站在屋顶上喊道:“老人家,东北方十里外是甚么地方?”
那老驿丁眯着一双昏花的老眼,往声音来处望了半天才借着月光瞧清陆鸿的位置,他向陆鸿作揖说道:“回禀官上,那里是东石村。”
陆鸿愣了一忽儿,突然听
见外面纷纷大喊:“闹山贼啦,快跑,往镇安军大寨跑!”驿站外的村庄里就好像炸了锅一般,大人叫娃娃哭,还有牵猪拉羊的,黑咕隆咚的天色下面好像突然赶起了集市一般,顿时间喧闹起来。
陆鸿踩着梯杠跳跃下来,把手一招,说道:“走,上镇安军!”
那周掌柜伺候着洪成,连带着范翔和杜康,几个人堕在后面。陆鸿则带着十二名亲兵跨马疾驰,出了驿站院门便径直向北面的镇安军大寨奔驰而去。
洪成等人将另外几匹马上掩人耳目的盐酒货全都卸了下来,也轻装简行,一溜烟跟在后头。
那燕郡驿站就在官道边上,从这官道延伸出去一条兵道,正通往几里外的镇安军。
陆鸿带着亲兵快马奔驰了不多时,便看见前方夜色之中露出几点哨楼的亮光,他特意将绯色戎常袍披在了身上,狮虎佩、腰带金钉一齐露了出来,奔到辕门近处便举起手中的鱼符大喊道:“我是安东都护府陆鸿,速速开门!”
这军寨里的人显然早已听见动静,士兵已经全部披挂上了寨墙,此时听了他这般喊声,虽然一时没听清是甚么官职,但是他这一身行头乃是千真万确,手里的鱼符也闪着幽幽寒光。
那镇安军的校尉在辕门后边儿见了,连忙下令开门,并且亲自迎了下来。
那寨门是个左右合门,门后三道栓下了便“咯咯咯……”连声转轴,向内打了开来。陆鸿等人尚未策马进门,那校尉已经等在门后,并且行着军礼迎了出来。
“镇安军校尉,余康成,参见陆将军!”那人弯腰挺背,声如洪钟,倒也有几分气势。
陆鸿甩蹬下马,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东面是甚么情况,你们派人查探过没有?”
那余康成个头儿不高,肩膀倒挺宽阔,半抬着头说道:“报告将军,是安东来的一股山贼,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他眼皮子向前扫了一眼,心道,你们安东流窜过来的山贼,倒来问我?
陆鸿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对方的底细,一时便摸不着头脑了,说:“你们知道为甚么不去阻击?”
余康成咧开嘴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去有甚么用?一来打不过,二来每次他们小股出动时,只要咱们一有动作,他们就蹿入安东境内……您知道的,从咱们这里再往东走,就是西部的地盘了,营州的兵可不敢随随便便进那一片。再者说啦,过会附近的村民们都来了,只要咱们守好了寨子,也损失不到甚么,山贼们不烧房屋庄稼……”
正说话间,周边村庄里的村民已经成群结队地拥挤到了大寨边上,老远便喊道:“余将军,放咱们进寨子避避罢!”
那余康成听见村民们叫他“将军”,老脸一红,偷偷瞧了陆鸿一眼,好在陆鸿正皱着眉头望着远处,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突然间远处又是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继而火势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