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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冰灾后,覃沁和霍瑶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联系,不多不少,往往是刚刚好的。还喜欢她吗?覃沁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们认识了十几年,纠缠了十几年,好像那一个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人们会为了习惯而保持原状,年纪越大越是这样。生命也不过几十,来不及反复的折腾。看着小甯,结婚了,孩子也有了,覃沁自然是羡慕的,不是谁都有这一份运气,至少她是没有的,霍瑶做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但覃沁还是做不了决定,她不能为未来的自己做决定。
“还是等下叫师傅过来吧。”
“没问题的。”霍瑶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继续扒拉着冰箱的线路。
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大概也想不到霍瑶会这样吧。覃沁给霍瑶倒了杯水,“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面,方便,不耽误你的功夫。”霍瑶张着手,她手上都是机油,是覃沁给她喂的水。
覃沁抽了一张纸,帮霍瑶拭了拭汗水。她将水杯放在霍瑶的手边,起身系上了围裙,等她将菜端出来的时候,霍瑶已经修好冰箱了。
霍瑶从卫生间出来,她的脸上还滴着水,拿着几张纸擦拭了一下,“咦?不是下面吗?”
“我也要吃啊。”覃沁给霍瑶盛了饭。
“菜有点多。”
“你多吃点,等会还要飞北京。”
“冰箱修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霍瑶说道。
“嗯谢谢。”
“过几天来北京,把航班告诉我,我来接你。”霍瑶给覃沁夹了菜。
“你怎么知道?”
“资钧甯她们家出事,我知道你担心她们。”
“嗯。”覃沁说,“麻烦你了。”
霍瑶脾气倔,即便覃沁出口婉拒,到时候她还是会来接她。
09年覃沁升迁了,先是调去了浙江,接着又从浙江调来了上海,现在是初级正职。霍瑶现在仍然是中校,不过她也快升迁了。仕途上,霍瑶要比覃沁走得顺。
资母的病情并不稳定,前几次还能认得覃沁,这一趟来,资母已经不认得她了,别说覃沁,就连司弦,她也没有什么印象。资母每天醒来,都要靠着资父的梳理,才能搞清家庭成员,资父也会拍点VCR,没事的时候还会拿之前的VCR给资母看。
现在资母已经鲜少逛街了,阿尔茨海默病往后有大小便失禁,这让资母十分难堪,得了这个病,仿佛击垮了资母所有的自尊,把她所有的自尊都拉进了谷底。
“先生,我不记得了,我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
“你待人和善,和别人都没有什么口角之争,哪会做什么坏事。”
“这个病,让我觉得……老天爷在惩罚我。”资母神情哀切。
“夫人,你要往好的地方想。”资父拉着资母的手,“你看,我在你身边,孩子们都在你身边。”
“就怕有一天,我不记得孩子,也不记得你。”
“你看我们拍了这么多VCR,要是你不记得了,我就拿给你看,你一天不记得,我就一天拿给你看,你一个星期不记得,我就一个星期拿给你看。”资父说,“你不要担心,我和孩子会永远陪伴你。”
资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他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要是他身体出问题,孩子们就更加奔波了,早年生活的苦痛,留在了他们的骨头里,心里,现在更是把全部的负担压在了小甯和司弦的身上。
资母生病以后,笙笙乖了许多,以前吃个饭还要家里人追着跑,现在她老老实实的,回到家看看奶奶,然后自己回书房做作业。以前笙笙起床,都要跑到奶奶的房间,让奶奶帮她穿衣服,现在是自己安安静静地穿衣服,还将被子叠整齐,司弦知道,知道笙笙是怕吓到奶奶。奶奶记性变差了,她早晨跑进去会吓到奶奶。笙笙的懂事,让司弦欣慰之余,也让司弦心疼,她宁愿笙笙永远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妈妈再见。”笙笙乖乖地,和司弦打完招呼,便蹦下了车。司弦拉了拉笙笙的手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段时间真乖,妈妈想奖你,奖什么好?”
“真的吗?”
“真的。”
“嗯我想……妈妈帮我请假。”
“请假?”
“我周末不想练钢琴,我想在家里陪奶奶。”
司弦看着笙笙,揉了揉笙笙的后脑勺,“嗯好。”
看着笙笙一蹦一跳的背影,她心里是欣慰的,当初家里人溺爱笙笙,笙笙做了坏事,家里人也护着她,司弦也怕笙笙成了二世祖,怕笙笙成了“歪瓜裂枣”,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有小甯和爸妈的教育,笙笙坏不到哪里去。
到了第二年的上半年,资母的病情稳定住了,虽然资母不“认得”司弦,司弦仍然松了一口气,妈至少认得小甯和爸,对于她们来说,不恶化已经是好消息了。
“这一年,辛苦你了。”母亲的病情反反复复,公司的事情一直是司弦在处理。
“不辛苦的。”司弦抵着资钧甯的额头,这是她们难得的温存。
这段时间,她们也没有好好温存。现在妈的病情好转,总算给她们换来了片刻的闲暇时光。
“再过几天,我就能回公司了。”
“不急,你在家陪陪妈。”
集团事务繁杂,司弦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在出差,就是睡在书房,前两天,她还见司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你现在困吗?”
“不困,在公司睡了一会。”司弦轻轻吻着资钧甯的嘴唇。
资钧甯掩了掩眼底里的羞涩,她拿着司弦的手腕,轻轻将司弦的手带到了她的私密之处,“累着……你了。”
司弦当然能懂资钧甯的意思,她抱起资钧甯,将资钧甯轻轻放在了床上,她爱极了小甯欲拒还迎的样子,“一点都不累,我的宝贝。”
她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即便做,也是草草开始草草结束,小甯没心情,司弦自然也没有心思。司弦解开了资钧甯的衣裳,她的吻落在了资钧甯白皙的肩头,手也不紧不慢地褪下资钧甯的裤子。今年她们三十七了,小甯的皮肤仍然很滑腻,司弦的舌头撩拨着资钧甯的柔软。
资钧甯呻|吟了一声,便抱住了司弦的脖颈。
2015年,什么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母亲的病情很稳定,询问医师,医师也说母亲的情况很好,家庭和睦,缓解了母亲很大的心理压力。不知道为什么,下楼的时候资钧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脉搏,在猛烈地颤动。大概是……司弦快回来了?司弦过完年,便去了美国,今年在好莱坞有好几部大制作,是啊,有很久没见到司弦了,这几个月,也只是通了会视频,司弦昨天说的航班,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到家,资钧甯想着要回去做晚饭。
“夫人不好了,司总她……她在美国中了……枪……在医院急救……”
接到助理的电话,资钧甯踩滑了,她踉跄了一下。她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什么?”
司弦现在是半昏迷状态,刚才没进入机场,她的戒指便掉在了地上,刚捡起来便听到一声闷响,她侧头,举枪的人便被保镖当场爆头。晕眩间,司弦有些恍惚,她的眼前仿佛没有医生,没有护士,只有那一群穿着红色斗篷的人。
恍惚间,司弦记起了今天的日子,今天是上一世小甯死去的日子,小甯死去的日子。
这是一场梦,她会死去吗?司弦一直都很怕这是一场死去的梦。
“夫人,这个人您认识,叫齐五,他在牢里表现不错……所以……”助理的神色很为难,“您放心,我们已经将他当场击毙了。”
“司弦……我要见司弦……”资钧甯嘴唇颤抖,她进了重症病房。
手术很顺利,可是司弦的体质太弱了,仍然处于高危状态。
“司弦……我来了……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资钧甯握住了司弦的手,司弦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她没有力气,眼睛只能打开一条缝隙。
“你会没事的,司弦……”
司弦似乎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口,“小甯……”
资钧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第一次发现司弦这么瘦弱,前段时间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母亲的身上,疏忽了对司弦的照顾。
“小甯……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这一次死亡的感觉,格外的强烈。“其实我不属于……这里……”
“我要……回去了……你……忘了……我……”心脏的钝痛,让司弦感觉自己只要一闭眼就会死去。
“司弦你别……丢下我……笙笙,还有我爸妈,我们都在等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后悔……我是自私的……我让你又喜欢……我……我不后悔……你这么好……”司弦的声音越来越小,“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听……你答应我……我们结婚,你捧着花走向我……你为我生了笙笙……我多么舍不得……多么……”爱你。
我多么爱你。
如果重回1995年,我想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