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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拿好了，慢点走啊。”陆桑良将一本经书递给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
“诶，真是谢谢了。”大娘收好，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夸赞道，“小姑娘模样可真好，比那画上的仙子都好看呢。心地也好。福生无量天尊，日后必有大修为。”
陆桑良脸黑了一半：“借您……吉言了。”
大娘笑着点点头，拄着拐杖一步三晃慢头梢摇地走了。
叶九忍着笑，到陆桑良转头才唤他：“诶！三娘，这儿还有呢，再去发了吧。”
“叶九你闭嘴！”陆桑良气急败坏道。
叶九捧腹大笑起来。
要说“三娘”这个称呼，那是由来已久了。说来也是叶九傻，幼时刚上九嶷山，还有些口齿不清，叫的“桑良”怎么听怎么像“三娘”。
不过叶九没告诉别人的是，其实她一开始真的以为是“三娘”。谁让陆桑良长这么白净好看，小时候完全就像是个女娃。这不，现在都快十三了，还有眼花的大娘认错。
雌雄莫辨，以假乱真。
“哈哈哈哈……”
“喂！你够了吧！还笑！”陆桑良耳朵都红了，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右边的耳垂。
叶九看看他耳上那一点伤疤，敛住笑意，搓了搓双颊：“不笑了。”瞬间便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变脸真快。”陆桑良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叶九回头看他。
“没什么没什么，”陆桑良上前两步接过她手里的杂物，抱在怀里，“这些都要发啊？”
叶九看看日头：“要不等午后再发？先去用饭吧。”
一提饭陆桑良就起劲了：“阿九，我想吃菱粉糕！”
“……”叶九一巴掌拍过去，“这时节去哪儿给你找菱角？”
陆桑良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叶九看他一眼，妥协道：“好了，等会儿给你买麻糖吃。”
陆桑良勉为其难同意了。
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傅弦凝，陆桑良赶忙把手里的零食藏在袖中身后。
“大师兄。”“大师兄！”两人一起躬身行礼。
傅弦凝淡淡应了声，瞥了眼陆桑良，没说话。
“大师兄……还有吩咐吗？”叶九有些忐忑地问道。
傅弦凝看了她一眼，说“没有”，便转身离去了。
陆桑良和叶九同时松了口气。
“诶？”陆桑良奇怪地看着叶九，“你怎么也这么紧张？”
“看见大师兄有点……尴尬而已。”
“你还会，尴尬啊？”陆桑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叶九奇怪道：“我脸皮很厚吗？”
陆桑良摇头。
“那为什么不会尴尬？”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是，我发现你有点怕大师兄啊。他又不骂你，你怕他干嘛？”
此事说来话长。
叶九五岁上九嶷山，正是懵懂的年纪。而傅弦凝已至束发，着了道袍。那时除了师父师叔们就只有傅弦凝是这般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想而知……
叶九上去就唤了一声“师叔”。
玉庆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告诉叶九，他才是师叔，旁边这个该叫师兄。
叶九揖着手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又把大师兄叫成了“师叔”。
傅弦凝脸都快黑成了锅底，直怀疑这个小师妹是专门来克他的。
不过要说也不能全怪小叶九。这些个得道高人相貌上顶多是而立之年的模样，尤其玉溪师叔，看起来就是花信之年。叶九初见时叫了声“姐姐”，她喜得抱起叶九就亲，连连夸“好孩子”，看得玉庆在旁直无奈摇头。
叶九一向不善认人，因为叫了两次师叔，记下这个大师兄，大概是最快的一回了。也难免，后来见到傅弦凝，会有些羞赧了。
“哈哈哈哈！”再看看旁边的陆桑良，早就能想到被他知道这事会有什么反应。
“够了吧……”
“哈哈哈哈哈——”陆桑良揩去眼角的泪水，笑得直抚胸口，“阿九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啊，可惜那时候我还没上山，不然真想亲眼看一看。”
你那时候不过也才五岁，便能认得清怎么回事吗？不过……“陆桑良，这么笑你师姐，是不是过分了？”
“哈哈哈哈……这叫一报还一报，午前你还笑我来着。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师姐啊，别胡说八道。”
“我比你早上山，不是师姐是什么？”
“我比你大！我是师兄才对！”
“早入门的才是长。”
“你也没比我早啊，咱俩不是一起拜师的吗？谁叫你上山不先行拜师礼。”
“我……”
“你们两个！三天不说，又开始吵架！”没等叶九还完嘴，便有一个声音打断他们。
“江革师兄……”
江革皱眉瞪着他俩：“属你们回得晚，又跑去哪儿玩了吧？”
陆桑良皱了皱鼻子，把脸撇向一边。
“一天到晚不想着好好修习，‘人面桃花’都还没练会吧？明年终南紫府论道趁早别去了，云宗的脸都要让你们丢尽了！”
“好了阿革，”江离也来了，“阿九和阿良年纪还小……”
“还小？阿芝都比他俩懂事！叶九你本来也是用功的，现在也让陆桑良带的贪玩了！”
“什么叫被我带的！”陆桑良不服了，眼看就要吵起来，江离和叶九赶紧一人拖了一个回来。
“阿革你少说两句。师父在等了，快些走。”江离先拽着江革离开，“阿良和阿九也快些回吧。”
等他们走远，叶九松开陆桑良，他才“嗷”的叫了一声：“阿九你干嘛掐我？”
叶九瞥了他一眼。
陆桑良看她表情也不敢抱怨了，嘟囔道：“干嘛啊，他刚刚说话多气人。摆什么架子啊，又不是同门……”
“不是同门也是你师兄，训你就受着。再者，”叶九斜了他一眼，“他说的也没错啊。”
“喂！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等着，明年终南紫府论道前我肯定把‘紫云飞月’‘月落乌啼’都学会！”
叶九凉凉地说了句：“你还是把‘人面桃花’练熟再说吧。”
“知道了……”陆桑良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