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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听,人还活着纷纷松了口气,一听后半句却又纷纷皱起了眉头。
修远道士半眯眼又道:“不过,这卦说令千金手持白鸾尾,大人可多留意些,其他的就看天意了!”那道士说完起身行礼。
他们见状也不再多问,只得遗憾离开。
道士目送他们走远后,态度冷淡的说道:“姑娘,还请现身吧!”
丽从墙角的挂帘内走了出来,双手作揖深深的鞠躬道:“多谢道长帮忙!我们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事后还望道长遵守诺言!”
那道士生气的嗤之以鼻,挥袖离去。
原来,当日得知黄家进观的消息时,尤厢云便打听到观内有位道士颇有名气,黄府每每参拜后都要找他求上一卦。
道士这一行本该清净无为,但却发现这道士竟藏有家室且还有命案在身,于是以此作为要挟。
为了他日身份不被拆穿,便事后赠予银两劝他离开,他也知,此事早晚会被发现,无奈只能应允。
丽出了门寻着人迹尾随,见他们进了正殿,看黄老夫人又跪在蒲团上拜了又拜,而固媛搀扶着,一旁的黄恒在和长春观观主交谈,还命人拿出一碟金元宝。
丽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对!香油钱!就说是赠香油钱,这个巧遇的借口甚好,若是你们不寻我,我便自己上去让你们寻!
丽踏进正殿,见黄恒与观主交谈完,便拿出钱袋递给观主。
“这是小女给长春观的香油钱,这一点心意还望观主能替我向在列神明祈愿,放半盏天灯也行。”
“喔!不知姑娘想祈什么愿?”
“替我那早登极乐的亡母祈愿,只因当时葬得匆忙,未请人做法,所以想今日弥补憾事。”
本不怎么在意的黄恒,只回头粗略的瞟了丽一眼,发现此人身穿翠烟裙轻纱,见神色有些像尤厢姝,便不觉探头多看了几眼,黄老夫人听到声音有些熟悉也回头望。
那观主接过钱袋又问:“令母贵姓?这生辰八字和亡时可还记得?”
“家母黄尤氏,名厢姝,生辰是......”
黄恒一听颇为震惊,黄老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二人惊心骇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所听所闻。
丽交代完后,扭头轻叹,佯装要走,步伐缓慢,其实内心早已焦错不安,默念着“三......二......一!”
“姑娘请留步!”
果不其然!黄恒见丽要走立刻叫住她。
丽缓缓回头,见黄恒锦衣绣袍,燕颔虎须,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她又见旁边的黄老夫人便行礼道:“不知这位老爷,唤小女何事?”
黄恒跨步上前一连四问:“我刚听闻姑娘令母生前叫尤厢姝,不知姑娘叫什么?家住何处?芳龄多少?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这一问到是让丽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从何答起!
场面陷入了一阵沉默。
一旁的黄老夫人上前打破僵局:“黄姑娘莫怕!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见姑娘眼熟,像极了我家故人,多问了几句。”
丽故意略过黄恒的眼神,直接到黄老夫人面前道:“您不是刚刚和我一同在王母殿的老夫人嘛?”
“是的!刚刚在王母殿前姑娘说你入城寻父,你可知你父亲何许人也?”
“回禀老夫人,伊人也不知,只记得家母叫我入城先到姨母家暂住,寻父之事她还未说完就,就断气了!”
黄老夫人见面前可人儿两泪汪汪,哭得梨花带水,知道自己提及她的伤心事,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说你叫伊人?”黄恒眉头微皱再次打量了她一番。
丽点了点头。
又见她腰带下系着一块通透的白玉,有些眼熟,指着问:“姑娘,这玉能否借我一看。”
丽解下后递给了他,他接过一看顿时惊喜交加,大喊:“伊儿!我的小伊儿,你可让为父好找啊!”
“你难道是我的......”丽故作惊讶。
周围的人一听一脸茫然,唯独老夫人惊喜若狂,连忙握住丽的手,望着黄恒问道:“她真是那个失散多年的......?”
“正是!母亲你看这块白玉是当年孩儿聘娶姝娘的信物,我还专门找人刻成青鸾鸟,怪不得道长要我留意白鸾,原来是这意思。”
说完又大喊一声“我的伊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黄老夫人一听将丽抱在怀里也开始喜极而泣:“哎哟!我的天爷!我的小乖乖!我的小伊人!这些年你受苦了!”
丽内心早已狂笑不止,哭吧!你们就哭吧!哭得越大,装得越是伤心,往后的日子怕是越难安稳了!
丽倚在黄老夫人的怀里故作呜咽说道:“伊儿,终于找到家人了!这些天,让伊儿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黄老夫人和黄恒一听泣不成声,旁人看着这场催人泪下的认亲戏幕,纷纷贺喜。
“什么老夫人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上苍!”
“什么大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寻得明珠!”
丽内心一阵冷笑,呵呵呵!敢情都是你们的好,要不是假借道长之言,你们还会记起流落在外的女儿吗?不过是想借我气运,替你们黄府消灾吧了!
一阵寻亲哭戏过后,他们二人想带丽回府,丽却推辞了。
“祖母!父亲!我今早进观之事,告知过尤姨母,若姨母见我迟迟不回,定会担心,待我回去,先向姨母告此喜事,再同你们回府也不迟!”
黄老夫人连忙笑着说好,并还要求一同前往,随后吩咐固媛先回去,告诉大夫人和府内的人先安排好丽往后的衣食住行。
就这样,丽搭上黄府的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绣阁方向去了。
而在车上,黄恒半口都不曾提尤厢姝的事情,毕竟夫妻一场,还曾为他生儿育女,竟如此心冷!
到是黄老夫人,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问丽可曾读过书?又问是否需要为尤厢姝重新修葺碑位?
一口否决,就说母亲喜静,把她安葬在了适宜的地方,黄老夫人见状便不再多问!
嘴角上扬的看着丽又看看黄恒,一直说像,又说像你母亲,又问是不是今年十五还是十六了,母亲在世时可有人说媒,说完又笑着摸了摸丽的小脸蛋。
黄恒看起来倒是没那么开心,反而是脸色担忧,他想着不知回府,如何向周氏解释。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停在了绣阁门前。
丽第一个下了马车,扶着老太太出来,便进了门,将他们安置在店内待客的厢房,而不是阁内。
之后唤一名小厮上茶点,再唤一名婢女将姨母请来,还命人拿来卧垫,怕老太太不习惯这硬座。
老夫人看丽行云流水的做事风格,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到片刻,尤厢云出来,见丽喜笑颜开的上前拉住她说:“事已成!不过,还要再加一场戏,等会说什么你都不答应,最好闹起来!”
尤厢云一听就明白,脸色开始微变,气冲冲的朝厢房走去。
黄老夫人和黄恒见她们二人谈笑风生,便闲情逸致的喝起茶。
谁知!尤厢云走上前就一个劲的指着黄恒的鼻子道:“好你个负心汉!薄情寡义!如今要将伊人从我身边抢走,你有何居心?”
他们二人一听,膛目结舌面面相看,黄老夫人马上放下手里的茶道:“这娘家小云姨,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误会,提什么狗屁误会!当年你们家徒四壁,全靠我姐姐的嫁妆补贴家用,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当上了将军娶了新妻,就抛弃我家姐姐,这伊人是我姐姐含辛茹苦养大的,如今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走!”
说完,尤厢云挽起衣袖,像是一副要打架的气势,胸口怒火起伏难平,又指着黄恒一顿怒骂。
“当年我爹娘原先是不许的,怕姐姐嫁过去委屈了,可我姐姐铁了心的嫁给你,只愿你能好好待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余生安稳度过。谁知!你竟连同你家新夫人坏我姐姐名声,说她偷汉子,逼她离家出走,如今......”
店内店外的客人听到又是一场豪门深怨的戏曲,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都好奇的过来看。
顿时,店内的人密集了起来。
黄恒见状怒火一烧,大声呵斥道:“休要胡说八道!坏我黄府名声,来人将闲杂人等,都先赶出去,赶出去!。”
尤厢云一听更是气得上窜下跳,直接跑到店门口坐下,一阵哭天喊地,丽拦也拦不住,这妇人哭闹的本事,丽算是见识到了,她一直憋着笑,憋得肺部实在是难受。
“哎呀!我的天爷呀!来人啊!这黄府不让人做生意啦!要砸店啦!砸店啦!”尤厢云是又拍手又举天,店外的人一听都纷纷跑来看热闹,只见场面一阵喧哗。
黄恒和黄老夫人难堪得不知所措,黄老夫人更是气得捶胸顿足,气得说不出口,毕竟她说得句句在理。
丽过去扶了尤厢云起来,佯装劝解,尤厢云嚎啕大哭,眼色却在示意“是否还要继续?”。
丽也眨了眨眼示意“继续!继续!越大声越好!”
尤厢云接到信号,又是一阵撒泼打滚,似乎有些累了,就换成哭哭啼啼,然后语重心长的对丽说:“孩子,你母亲带你离家出走,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如今你真的要回黄府吗?”
啪!一声膝盖碰撞石地的声音响起。
丽突然下跪,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知姨母疼我爱我,可是,他们是我的祖母,我的父亲,是伊人最亲的人,姨母也是伊人的亲人。”
她突然又想起城卫那句话,又继续悲叹道:“古人云‘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而伊人如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伊人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孝敬他们,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