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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玄门关,一鼎大红花轿就那么放置着,四周无人。
喜庆的吹打声还在继续,福临挥手下令他们暂停片刻,下了宫轿缓步走向花轿。四周突然安静地不像话,福临看着那独自停留的花轿,心里暗自冷笑着,这夏白国的联姻礼节未免也太过寒酸了些。
那些所谓的使臣呢,所谓的联姻之礼呢?
“请问可是夏白国公主,夏如歌?”
轿帘未被掀开,先入耳的是低沉的男声颇为成熟,夏如歌的唇畔露出微微浅笑之意,没有应声,轻轻探出洁玉的酥手。
福临自是明白此为何意,故此上前轻轻撩开轿帘,浅握那递来的手,将轿内的新嫁娘接出了花轿。
“你便是爱新觉罗福临?”悦耳的声音,随即便是那张动人的容颜,夏白国的使臣叶铭秋赶来之时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急忙下马,这公主怎么自己揭下了红盖头。
“朕的女人,朕得亲自揭开红盖头。”还未靠近,便听闻得一个戏谑的声音入耳,那正是大清皇上福临。
夏如歌看看自己手里方才还戳着的红盖头,此时已经重新盖回自己头上,男子结实有力的臂弯正紧紧地拥着自己,忽尔轻起,她知道自己已在他怀中坐上了大清的宫轿。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了我夏如歌的美貌……”嘴角轻轻扯动,浅笑上眉,夏如歌沁下颚依偎在福临的臂弯。
一时间,京城上下人人皆知这皇上新娶了位皇妃,夏白国姿色最为撩人的如歌公主。
笑语笙歌,皇宫新历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日,夜深,雪却漫空飘散开来,洁白的似乎一切事物都被净之。董鄂涴贞静静地走在皇宫里,却不知不觉走进了潜龙居。
庭落里精心打理的白兰花树,居内明亮的灯光摇曳着,董鄂涴贞轻轻走近,心的某一深处不知何时再次泛起微微的涟漪。
他,回来了?
轻轻推开屋门,董鄂涴贞诧异地看着屋内床榻上沉睡着的唐若,转身带上门便消失在夜幕中。
偌大的皇宫,正殿里欢声笑语庆,福临正在为新娶的皇妃办着喜宴,那原本曾经留下过记忆的潜龙居里,唐若却睡在孟佐的床上……
“离开?”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撕心的疼痛感才会时刻提醒着自己清醒,董鄂涴贞真心嘲笑自己为何会有那样退怯的想法,她心里的仇恨未解,她不能退步!
“你受伤了?”突如而来的温暖袭上手心,一如既往关心的话语,一如既往温柔的包扎动作,一如既往紧张的神情,董鄂涴贞却淡漠地看着眼前男子,一副不相识的表情,没有任何话语,转身便走。
“董鄂姑娘……”疾步走上前,孟佐拉住了贞儿的手腕,想要开口询问着,对上她的双眸却只那么一句:“近来可好?”
“不劳费心。”甩开禁锢手腕的手,董鄂涴贞继续向前走着,一双落满雪花儿的鞋出现在眼帘,抬眼便见孟佐挡在了路的前头,面色严峻的锁视着她。
雪絮一直飘落,扰乱着心绪。她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看见他,不是应该高兴麽,为何心一直压抑着,想要宣泄着些什么。
远远地站在潜龙居外的桥段上,看着伊人阁漆黑一片,董鄂涴贞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凄凉与思念,缓步走近。
“昨日今夕,宛如隔世。姐姐,你走后,可知这伊人阁多么冷清,贞儿心里多么挂念……”一句话还未说完,急忙捂住嘴,生怕那哽咽之声脱口而出。
殿门轻轻被推开,漆黑得看不清任何事物,燃起随身携带灯束,微寒的风轻轻拂过,殿门吱呀缓缓带上稍许。燃起殿内偏室的灯盏,贞儿吹灭了随身的灯束,轻轻擦拭着已落灰尘的书桌,董鄂宛如生前喜读的书册还放在桌案上。
翻起一页书册,伴着微微的灯光,董鄂宛如细细地品读着,以往姐姐叫她陪同读书,她总是找着借口外出游玩,如今……“姐姐,贞儿好想你……”低声呢喃,泪水已沁出眼眶,那积累数月的思念终于彻底崩塌。
“贞儿……贞儿……”姐姐的唤声那么近,那么清晰,可是却不见人影,董鄂涴贞焦急地寻找着,却见自己在绿洲中醒来,陌生的地方。
溪河的尽头,熟悉的背影站立着,等候着,那是宛如,明明那么近。
“可是姐姐,为何你丢下我了呢……”无奈地问话,自问自答,在董鄂涴贞的世界里,无论真实还是虚假,早已没有了姐姐这个人的存在。
夜冰冷彻骨的风吹进半开的窗,熄灭了唯一的灯盏,拂起贞儿额前的发,细微的呼吸声一深一浅,即便是个不开心的梦,梦中的一切她终究是不想醒来的……
因为梦里有她,董鄂宛如。
“宛如……”是谁?谁在耳边唤着姐姐的名字?董鄂涴贞的眼猛然睁开,漆黑的夜色中见不到任何人,只有轻轻的唤声重复着:“宛如,宛如。”
是他,福临。
“皇上?”疑问出声,贞儿想要燃起灯盏,却触碰到一只手,想要挣脱,却偏又被紧紧拉近怀中,发间的朱雀钗冰冷地抵上来人的下颚:“松手。”
将她圈入怀中的双臂愈发地收紧,嘶哑的声音带着倦色:“你可知朕……多累……”
温柔的声音,抱怨的话语,董鄂涴贞停止了挣扎,若非这般漆黑,她真想看清楚此时福临的脸,看看他的虚假面容。
白天那般高兴地迎娶他国公主,半夜却又放弃那美人不顾跑来姐姐的阁殿思故人,除非脑子出了问题,否则真的是说不通!
“放手……”
“当初,我不该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将你困在这深宫之中。你怨我,我不怪你……”
后脑勺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当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唇瓣时,唇齿被轻轻撬起,微微的酒气入口,董鄂涴贞紧擉着对方衣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愣在原地。
平生第一个吻,这般突如其来。
或许是感觉不到怀中人儿的挣扎,福临慢慢加深了这个吻,这个让他觉得不似在梦中的吻。
白雪皑皑,初晨的曦光透过窗照/射/在地面,光亮将整个宫殿笼罩在其中,偏殿的木棉纱帷散开在床檐,地面散落着的男女衣物厮混在一起,两双鞋对放着在床榻下,十分显眼。
轻微的呢喃声显得十分娇柔,木棉纱帷被轻轻撩起一角挂在金钩上,女子袒露的香肩让人不禁想入非非。这般唯美的场景,却因为女子惊恐而打破沉寂。
迷离的双眼睁开之时,董鄂涴贞也完全从昨晚的梦靥里清醒过来,此时的她正光着身子睡在棉被里,身侧的男人睡得正酣,微微的鼻息声真实得那般可怕。
空荡荡的宫殿并未让她有一丝的寒意,微微颤抖的身子背叛了故作镇定的面色,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在手背氲染而开。
她,竟和姐姐的男人上了床,在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
慌忙地想要拿起地面散落的衣物穿上,温暖突然袭来,董鄂涴贞看着肩上被轻轻披上的薄被,诧异地转过头,福临正看着她,眼里的神色她也说不清。
沉默,依旧是沉默,直到她想要逃离,那熟悉地有些相似的声音才缓缓而来:“我会负责。”
“不需要,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裹着薄被,拾起地面散落的衣物,贞儿走过榻前走进了内殿。
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沐浴的清香袭入鼻中,福临耳边依旧是方才董鄂涴贞那句话,手轻轻抚过身边空位,被掀开一边的棉被下,殷红的血赫然在目。
她竟说……什么都未发生过。
宿醉的头痛感让他觉得难受,愧疚略渐爬上心头,昨晚历历在目,似乎一场春梦。
分明是长久无人的伊人阁,分明是已经离开人世许久的宛如,昨晚他却和她四肢交缠,闻着她沁人的体香,深深拥吻。而她,也分明深情回应着,目光锁视于地面散落的衣物,福临想起了昨日自己是如何粗鲁地褪去了她的衣物,毫无前奏的进/入。
明明知道赤/裸相拥的并非已故的宛如,闻着诱人的处子之香,他却停不下来,直到进入了那神秘的探索地带,他才知道他想要她,缠绵整晚。
即便是此时想起来,福临依旧觉得愧疚难当,他这一晚都做了些什么啊这是……答应过宛如会照顾她,答应过宛如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对这个神似宛如的妹妹动心。
可这一切,都毁于乱/性中。
贞儿走出浴池到偏殿看见的已是整齐焕然一新的床榻与干净的地面,那带着不洁之身的污血床单已不在,可心里的委屈与屈辱让她觉得恨。
天依旧飘着雪花未停,一宿的飘絮使得地面白皑皑直至脚踝,冷风拂面而来,董鄂涴贞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远处,孟佐正站在那儿,发梢已被染上层层雪白。
昨夜分别的地方,他是等了自己一宿麽……
调整着自认为不平缓的呼吸,踏着自以为平常的步子,擦身而过。
“你的发钗呢……”轻声的问话,不带一丝的疑问,孟佐走向她身边,将手中的朱雀钗递在她手中,没有过多的话语,转身离开。
温热的掌心感受着那瞬间触碰即逝的冰凉,目视着孟佐离开的身影,紧握手里的朱雀钗,董鄂涴贞垂下了眼帘,睫毛上颤动的泪水滴落在雪中,消融不见。歇斯底里地却没有哭出声响。
她恨福临,他这个**无度的魂蛋,不但毁了姐姐的幸福,也毁了她的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