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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锄头抵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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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来说,损坏赔偿,天经地义,这确实无话可说。

    辞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走上前来做出表态,她敛衽一礼,道:“阎掌柜,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阎秋冬一抬眼,急忙陪笑道:“原来是辞小姐,有劳挂念,老夫一直安好。咦?看辞小姐风尘仆仆的样子,莫不是长途跋涉至今才归?”

    “正是,小女子我近期去了一趟云南,披星戴月今日才返。方才我的马匹受惊,损坏了您的药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您算算这些价值多少,我赔偿也就是了。”

    “小姐真是明事理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爽快。我这五株老山参年份久远,成色和品形都上也属极佳,少说也值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

    辞喻闻言娇躯一抖,心里泛起了忐忑。此去云南,就是因为银钱不足,自己才携带了高粱前往置换。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花费上更是能省则省,满打满算,来回的开支也就八百两银子。没想到这省来省去,在临近了家门口时,却又遭遇了这般意外。三千两银子,自己确实是拿不出来。

    “阎掌柜,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阎秋冬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道:“小姐远涉江湖购置了货物,如今满载而归,怎么哭起穷来了?你若是身上的现银不够,也可以拿这些货物以物抵资,折合赔偿。”

    用种子去折合?这自然是万万不可!

    辞喻连连摇头,断然道:“车上装得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乃是一些粮食的种子,我还另有要用,不能折价给你。”不过,她想了想,又道:“阎掌柜,这笔账我也不是不认,只是身上的银钱现下不够。不如这样,我写个三千两的欠条给你,待来日方便时,我一定过来偿还。”

    “这......”

    “怎么?莫非阎掌柜信不过我?”

    阎秋冬呵呵一笑,道:“辞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若是放在往日,您随便一句话,老朽我都是深信不疑。可现在却是不同,辞大人他目前负债累累,天天被人堵在家里讨债,你说,这这笔欠款我能不忧心吗?你写欠条倒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明确注明偿还日期,而且还要在一个月之内。”

    这短短的一席话,信息量可是不少!

    话意非常明显,辞海现在是债务缠身,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多余的闲钱。而阎秋冬作为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并没有给县太爷留太大的面子。

    说白了,还是因为钱!

    辞喻听得脸色煞白,她隐隐感觉到,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少倾,她渐渐冷静下来后,又问道:“阎掌柜,你可知我父亲为何负债?”

    “唉,还不是让灾民给闹腾的。”

    “灾民?”辞喻疑窦暗生,道:“那些灾民不是都被那淫贼......都被那明候给安置好了吗?怎么又和我父亲扯上关系了?”

    “辞小姐有所不知,在最早前,皇上曾降下了圣旨,勒令明候妥善安置一众灾民,而辞大人必须尽力地辅助之。所以,在明候还没来到封地前的那段时间里,粮食以及支出上,都是由辞大人一手承担的。此次赈灾,据说朝廷方面并没有下拨钱粮,在这种情况

    下,辞大人力所不能及,也只得四处借贷。唉,维持这十万难民的生计,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呀。”阎秋冬怅然叹道。

    还有这种事?

    之前,张致远一直以为,对于赈灾这事,辞海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一些事情。回想之前和他初见时,他一脸的哭穷,哀求不已,没想到竟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想他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俸禄微薄,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尽力了。

    “哼!都是那张致远的错,他就不会早点前来吗?他磨磨蹭蹭,姗姗来迟,害得我父亲因此举债,真是不可原谅!”辞喻恶狠狠的道。

    日啊!

    这关我什么事?我他娘的也是受害者呀,来到这里,不光是受罪,花钱也像那流水一样,稀里哗啦的快!再者说了,你老爹借了钱,怎么可以赖在我的头上?

    不过,刚才的话才出口,辞喻便觉察到了不妥,于是急忙转了话题,道:“阎掌柜,不瞒你说,我此次远行,并非是贩卖货物获得利润,而是去采购一种粮食的种子。这些种子用处极大,所以,我不能折价给你。还请您酌情以待,偿还上宽限一些时间。”

    “宽限?这不太好吧,小店做得是小本买卖,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我最大限度了。”阎秋冬摇头道。

    如此一来,双方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估计寿宴也快开席了,辞喻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直飞过去。可是,若想离去,必须要做出表态。写个欠条本没什么,可难就难在这一个月的偿还期限上。如果真的写下了白纸黑字,万一到那时候没钱偿还又该如何是好?

    辞喻蹙眉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

    片刻后,她银牙一咬,决然道:“好!欠条我写,一个月就一个月!我惹出来的事情就由我一人承担,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阎秋冬道:“你说这和辞大人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这样写的话,我就更加的不放心了。我决定了,你的这些粮食,我暂时代为管理,等一个月后你还上了银子,我会亲自将粮食送到贵府赔罪,如何?”

    “不行!”

    辞喻不假思索的答道,态度异常坚决。

    自己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为的就是让这些粮食广普种植,如果糟蹋了,这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和付出,辞喻愈发的感觉酸楚,眼眶里的泪珠隐隐打转,可她就是咬着牙不掉落下来。

    再说张致远,他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着去和辞海交涉一番,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讹下一些种子。可没想到的是,这半路竟然出现了这个插曲。这种子如果被阎秋冬截了胡,不可预测性可就增多了。最为担心的是,万一这个不长眼的奸商,把粮食偷偷卖掉了,自己去哪再找种子去?

    不行!这事必须制止!

    “咳!”

    平静中,一个突兀的干咳声打破了沉寂。

    顺声望去,只见车队中走出来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他肩膀上还抗着一把锄头,赫然就是乡下农夫。

    此人走路一步三晃,流里流气,等到了阎秋冬跟前时,他才将头上的斗笠轻轻一抬,露出了一张小麦色的黑脸来,嘴角带笑道:“小人

    张三,见过阎掌柜。”

    阎秋冬一见这人的真容,瞬间震惊住,一脸愕然地愣在那里,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段时间里,大名鼎鼎的明候张致远的尊容,早已在定远县流传开来。已有不少人发现,他的模样和之前的君瑞先生极其相似,再加上白鸣鹿为其夫人的侧面佐证。大多数人已经想通,君瑞先生不过是明候的一个假托身份而已。说白了,这两位其实就是一个人。

    不过对于这件事,明候没有公开承认,别人自然不好意思明言点破。所以,这也成了大家心知肚明,但嘴上不能说的公开秘密。

    明候是什么人?那可是财富和智慧的象征!

    抛去他大书法家的身份不说,单其智慧和手段而言,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他麾下的四家传媒,引导着现下的舆论走向,当今天子都曾公开赞美,可见影响力之大。而在剿匪时,他更是向天借力,一举荡平了夕阳山的贼寇,可见其杀伐果断。在来到封地之后,他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养活了十万灾民,四十多天就建造出了一方大城,就这份魄力和本事来说,谁人可比?

    明候!谁不怕?

    “你是张......”

    “没错,我就是张三,难道阎掌柜不记得我了?”张致远眨了眨眼睛,朝他发出暗示,并指了指身后的辞喻,示意他不要点破身份。

    阎秋冬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人,人老成精,哪里还会不懂得他的用意?

    不过,这懂得归懂得,却产生了一些误解。按照阎掌柜的理解,明候明显是觊觎辞喻的美色,继而想来一出凤求凰,他之所以掩饰身份,估计是喜欢暗箱操作的缘故。想到此,他急忙会意点头,并暗里朝其竖起了大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

    “咳!原来是张三兄弟呀,刚才老夫一时眼拙,差点没认出来。”

    张致远满意地点着头,笑道:“阎掌柜,不瞒你说,车上的这些粮食对我等非常重要,还请您不要扣留才好。至于区区银子,日后再还不迟,不要伤了和气。所以,请您行个方便,放我等离去吧。”

    阎秋冬笑道:“既然张三兄弟开口,自无不可,就不知你口中的‘日后’,又是什么意思?”

    奶奶的,你是憨货还是傻子?我都挺身而出了,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呢?

    “这个日后嘛,当然就是在一个月之内的意思了。也罢,口说无凭,我留个物证给你。”

    “什么物证?”

    “呃......就这把锄头吧!这可比那欠条要好使的多!嘿嘿,即使还不上钱,我这把名贵的锄头也抵得上那三千两银子了。”张致远淡淡道。

    “好!那就这把锄头了!”阎秋冬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接了过来。

    张致远颇感诧异,看阎掌柜的模样,就像那捡到了宝贝一样。啧啧,不对,这老小子一定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否则,他绝不会是这副德行。不过,眼下正事要紧,没闲工夫和他扯淡。

    区区三千两银子,对于财大气粗的张致远而言,就如同是九牛一毛,群鸡一羽。但是,在小辞喻的眼睛里,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女孩呆呆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把锄头,怔怔的发起呆来。隐隐中觉得,这个张三似乎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