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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一贯钱
掌柜的简直怀疑自己耳盲，这小叫花子说他要买六床被褥还要买六身新衣？这分明是个大主顾啊，他竟然用两个铜板打发人家？
他急忙放下毛笔，抬身走到柜台外面。“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小客官休怪。”生意人真是和善，未开言先带笑：“你都需要些什么？这边请。”
“我需要”何家安左右转头看了看这店房，见屋里只有掌柜的一人，他问道：“你这店中有女人吗？”
女人？掌柜的稍一愣神便明白了，他看了小惠一眼说道：“你要给这小妹妹选衣服吧？你放心，我帮她选一套，保准她满意。”
选衣服没什么难度，何家安也不是要选多好的衣服，眼下就是连套干净能穿的都没有，选一套能穿的就行，又不是买完这套以后就不再买新衣服了。
何家安看一眼小惠，小惠手里的糖人也舔个差不多了。他拉着她跟在掌柜的身后，走到货架前。
“被褥好选，还是先挑衣裳吧，这边是棉布的，那边是纱锦的，看看喜欢什么颜色？”
“哦，就看看棉布的吧，纱锦的现在穿是不是有点冷了？”何家安对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还不是很熟悉，他听到个‘纱’字就以为是那种薄如蝉翼的料子。
“冷倒是不会，就是有点贵。”掌柜的随手拿起一件桃红色纱锦的上衣交到何家安手上：“你看看这个就是纱锦的。”
摸上去就好得很，跟棉布的厚度差不多，明显的透气性要好上十倍百倍。这种料子贴身极是舒服，天凉会保暖，天热会散汗。
何家安看得出这所谓的纱锦应该是用天蚕丝织成的，却又不是那种光华亮丽的绸缎，一点都不反光看起来比丝绸要朴实得多了。
刚要问这么好的蚕丝为何不织成上好的丝绸，忽的想起大明朝是不允许百姓穿绸缎的。
何家安把衣服抖开比着小惠的后肩看看了长短，这掌柜的真是个会做生意的，看似随手一拿，恰恰尺寸正合小惠的身材。
“这只是一件单衣还是成套的衣裳？”
“是成套的，单买也行。”掌柜的多少有意外，这个小娃娃没有直接把衣服放下，说明他有买的想法啊。
“我要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一整套，有么？”
“连小衣、鞋袜都算上吗？”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从货架上往下拿东西，很快就把所有的衣物都摆到了柜台上。“你看看这些如何？”
何家安正翻看着这些衣服，小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何家安赶紧放下衣服，回头见她张着嘴抹眼泪哇哇的哭。
“怎么了？”何家安抬手摸着她的头顶，怎么也看不出她哪里不对。“告诉我你怎么了？”
小惠举着糖人不住的抽答：“看，看看。”
何家安看看糖人剩不多了，揉揉她的脑袋：“这值得哭么？一会儿再给你买一个就是，来看看花衣裳喜不喜欢。”
“看”小惠一举糖人，发现她想让何家安的那面冲着她自己，她手指一捻把糖人翻了个面：“看呐。”
“啊？”何家安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没事儿啊。”
却原来糖人上面沾着一颗牙齿，小惠到了换牙的年纪，牙本也快掉了，刚才用力一咬糖人，就被蘸了下来，区区小事把她给吓得哇哇哭。
“牙没了。”小惠撇撇嘴忍不住眼泪直流，这呆萌可爱的小模样惹得何家安不住的笑。
“放心，没几天就长出来了。”
“骗人。”小惠抹把眼泪，很认真的看着何家安：“你不用哄我，我知道长不出来了，我见过一个老奶奶都八十了牙还没长出来。”
“哈哈哈”掌柜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小惠那副伤心样真是又可怜又好笑：“放心吧小姑娘，小孩儿都会经历一次换牙的，新牙很快就长出来了。”
貌似成年人说的话在孩子心里占的可信度就会大一些，小惠听掌柜的这么说她多少有些安心。
能不能长出新牙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旧的掉了就是掉了，小惠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何家安看她哭得脸上黑一道儿白一道儿的，手上也沾了许多的糖渍，他抬手帮她擦干了泪痕，拿自己的衣襟当手巾给她擦了擦手。
“家安哥”小惠用力的往回拽自己的手，她知道何家安喜欢干净，他们的衣服都脏得不像样子，只有何家安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不脏。
“没事，反正这衣服也不要了。”
何家安扶着她坐到矮凳上，伸手从柜台上拿起一只粉红色的绣花鞋，抬起她的小腿往她的脚上比了比，大小看上去很合适。
“鞋子合不合适还是试试的准，光是看是看不出来的。”掌柜的笑吟吟的看着何家安，卖东西是不怕人家试的，不试怎么能喜欢上？不喜欢怎么能舍得掏钱？
何家安也想让小惠试试，奈何小惠脚也不干净，袜子也黑得看不出来本色了，这一脚试下去，新鞋就脏了。就算掌柜的不计较，自己也不好意思。
“你家可有婶子大娘在啊？我有事相求。”何家安蹲在地上握着绣鞋，抬头看着掌柜的。
“有的，待我把浑家叫出来。”掌柜的推开店房后门冲着后院喊了几声‘玉儿娘’，随着‘吱呀’一声后屋的房门打开，一个姿色姣好的妇人走了出来。
何家安点验了一下柜台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倒也齐全，他问道：“这些要多少钱？”
“这些都是上乘的好料子，平常最少也要一贯二，小客官既然要买许多东西，就一抹到底凑个整数，一贯钱。”
“一贯钱？”小惠吓得张大了嘴.巴，塞个拳头进去都绰绰有余。
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整整一千个铜板！小惠无法想像这是多少钱，一身衣服就要一贯钱，怕是娘娘也穿不起吧？
“你说一贯就一贯，我也不跟你还价，只是有件事情要央求你家婶娘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