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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年中秋贾母因为贾府有元春贾琏姐弟到了相看年纪,贾母想着叫元春见见亲戚家太太,暗暗相看人家,大家心照不宣,一日元春撂牌子,大家便可议亲。
贾琏九月生,比元春笑了大半岁,又是男生,虽然不甚着急,贾母以为预先看看也没坏处。
贾母把这个意思略微给王氏一透露,王氏就上了心了,元春的事情王氏另有打算,她一早给二兄长王子腾互通了消息,也打通了关节,务必要留牌子做贵人。只是这事儿尚未办下来,王家兄妹齐心瞒着贾母而已。
王氏之所以热心,乃是惦记上了大房爵位。贾琏是大方嫡子,将来爵爷,正所谓肥水部落外人田,王氏娘家大兄之女凤哥儿,今年十二了,比贾琏小两岁,正好匹配。
王氏眼睛盯着爵位,却也知道,二房要争爵位,道路险阻又艰辛,遂想着即便二房袭爵无望,也要给自己今后生活留条后路。成不了这代主母,她便退而争夺贾府将来的主母之位。只要下任主母出自王家,自己纵然不能主中馈,日子总要好过些。遂把注意打到了贾琏婚事上头。
王氏出身世家,很清楚合纵连横之术,她看清了也摸准了婆婆贾母心思。或者说,王氏很了解世家大族生存法则,为了共同利益,豪门权贵为了同气连枝相互扶持,通常会互相通婚以为联盟。
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乃是世婚家族,代代联姻。四家眼下看来,史家最为富贵,一门二候,是最好的联姻对象。只是史家眼下却没有适龄女子与贾琏匹配。张氏娘家虽然有女正当年龄,张家荣宠却不及王家,且王家祖上几代主管海上贸易,家中金银盈库,良田千顷不止,乃是真正豪门权贵。
虽则贾琏生母张氏偏向跟张家联姻,姑侄婆媳,以为臂膀。王氏却甚自信,只要自己居中传话,贾母权衡之下,必定乐意再跟王家联姻。一来毕竟王家王子腾眼下贵为巡抚,不是张家翰林侍讲可以比拟。二来张家女儿方才八岁,与贾琏差了六岁之多。
却说迎春这些日子随着张氏蠢蠢出怀,心儿揪得高高的,日常寸步不离左右,以便就近守护嫡母。
十五中秋这日,贾府宾客盈门,张氏虽然蒙贾母体恤,在房中静养安胎,却也不能阻挡想采摘贾琏这棵上等白菜的太太登门拜访。其中就有王家大嫂携带自己长女凤哥临门拜访。
却说迎春这日照例陪着嫡母说话,先是来了张家表姐张怡君,迎春欢喜无限接住了,先是互送贴心礼品。张怡君送了迎春亲手所绣迎春花枝似帕子与葫芦荷包。迎春则把张氏替她置办的粉色珍珠发带送了张怡君一对。
之后,一对小姐妹头挨着头说着知心话儿,互相交换着这半年来各自经历,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技艺,听了什么笑话儿啊。
一个甜糯糯说道:“姐姐寄来绿豆酥,又酥又脆,又香又甜,我至今舌头还有余香呢!”
一个不以为意,微笑说:“那个有什么稀奇呢,都是我亲手所作,妹妹喜爱,我明儿就给你做了送过来。倒是你前几日让婆子送的荔枝是个稀罕物件儿呢,比我们家所卖得有新鲜又糯甜核儿还小。”
迎春胖手画画怡君嘴角,嗤嗤笑:“嗯嗯,姐姐一张精贵嘴儿,倒叫你尝出好歹来了,我可是老祖宗说了才知道好说歹呢。我们家荔枝可不是市上买的,是史家表舅孝敬老祖宗的,他在南边做巡按,派快马日夜赶路送来,还有个好听名字,叫做妃子笑,听说跟供奉皇帝老子荔枝是一个味儿呢!”
张怡君暗暗吐吐小香舌:“哎哟,怪得比我们家好了许多,我正要请教妹妹你家哪家淘买的好荔枝,问明了我们也好卖去,这可是没指望了。”
迎春马上笑嘻嘻跟她咬耳朵:“只要姐姐喜欢,今后有我的,必定要分姐姐一般儿,可就一宗,姐姐得拿了酥饼来换才是哟。”
张怡君伸手就捏捏迎春尚未褪尽婴儿脸:“这有何难难呢,就怕你吃胖了要责怪姐姐我了!”
“那能呢,又不是吕洞宾呢......”
“哈,你说什么,你是吕洞宾,姐姐我是谁呢......”
......
两姐妹正说得开心,闹得欢实。冷不防外面一声通传:“王家舅太太到,二太太到。”
原来是王氏亲自领着自己大嫂,带了大包小包贵重药材来瞧张氏了。
迎春这一抬头,顿时一愣,嘴唇蠕动,眼窝子发热,一时间不知该喜该忧。
你道为何?
只因那头束金冠身着红袍,堪比当年宝玉之人,正是迎春老熟人,未来的琏二奶奶王熙凤。
凤姐眼下尚在幼年,可是那高挑柳眉,明媚犀利独一无二的丹凤眼,迎春一眼认出,这个唇红齿白翩翩玉公子,就是自己那个脸酸心苦笑里藏刀,曾经权倾贾府风光无限,却独独对自己不闻不问,漠然视之的嫡亲嫂子王熙凤!
迎春惊愕之时,小美人王熙凤在太太们寒暄声中笑盈盈俯身下去:“拜见大太太,大太□□!”
张氏笑微微道:“哎哟,这就是凤哥儿吧,真是好形貌,迎春,怡君,过来见过你们凤姐姐。”
迎春与张怡君方才答应,凤哥已经笑盈盈走上前来,一手一个拉住了迎春张怡君,笑颜却偏重于迎春:“好标致妹妹,怪得姑妈去我家一次,夸赞一回,说迎表妹如何聪慧,又说大伯母如何会□□人儿,夸得我都嫉妒了。今儿一见啊,二妹妹果然标志又聪慧,简直跟元春姐姐嫡亲姐妹似的,叫人爱得慌呢!”
王氏咯咯一笑:“看看这个凤丫头,姑母岂会哄你呢!”
凤姐回头一声笑,双手就挽住了往事胳膊,眸子晶亮,声音甜糯的滴出蜜糖:“侄女儿天大胆子也不敢质疑姑母呢,哎哟,只是侄女儿自今儿起服气了,再不敢嫉妒姑母偏爱了。”
迎春纵然见识过凤姐的口才,依然对今儿凤姐佩服之至,要知道,今日凤姐尚且十二岁,与迎春乃是初次见面。她明面上夸赞迎春,实际上暗中夸赞元春与张氏。只把一众人等夸赞的心花怒放,笑颜盈盈。
张氏看看自家侄女儿张怡君,再看看谈笑风生,八面玲珑凤姐,不得不赞叹者为王小姐小小年纪便具备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之本事。
凤姐之母王家大太太只等凤姐说笑完了,大家都乐了,这才将女儿一拦:“看你,又这样快嘴快舌,也不怕亲家太太笑话你。妹妹们都是大家闺秀,最是温顺斯文了,你领着妹妹好生说话,也要学得斯文些,可别粗声大气,吓坏了妹妹哟。”
凤姐知道今日贾府之行意义何在,也知道母亲这是叫自己跟迎春好生相处。王家王子腾眼下正在得宠,王子腾对凤姐又十分喜爱,她年岁有效,这些年随着祖父母在南京任上,见过不少大世面场面大场面。巴结王家之人多如牛毛,凤姐之眼光非比等闲。
这且怪不得凤姐骄矜。王家眼下有骄矜本钱。
凤姐祖父乃是致仕四品官儿,父亲也捐了出身,叔父更是身居要职,巡抚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这可是从二品大员。王熙凤跟元春一般,也在明年选秀之列,秀女即便做不成小主,以王家眼下势头,联姻权贵,不在话下。
所说,凤姐眼下正做着七彩梦。别说凤姐眼下不倒议亲年龄,就是他日议亲,说实话,一个侯府二世祖贾琏,并不是凤姐梦寐欲求之归宿。
一边对着张氏笑道:“还要大太太别笑话,我们凤哥自小养在祖父祖母跟前,他祖父母又偏疼得紧,把她从小当成男儿一样教养,说话一贯大大咧咧,有口无心。本不欲带她出来,只是我们大姑奶奶说贾府就是自己家一般,老太太大太太最是慈祥温煦,岂会笑话,我这才带她出来见见老太太,大太太,也好叫她见识,什么叫做大家子风范!”
张氏有些短精神,遂笑着一看自己陪房何嫂子,何嫂笑道:“哎哟,亲家太太真是谦辞了,满京都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王家祖上可是独自接驾二次呢,您家姑娘若还叫没见识,这天下可就没有有见识得了。”
其实今日王氏带着凤姐前来探望张氏,一来表示自己跟张氏交好之心,二来也试探一下张氏对王家态度,如今见何嫂子对王家这般称赞,心中甚是欣慰得意。
王氏不需要张氏对凤姐十分喜爱,只要她不厌恶即可。王氏有把握,只要贾母喜爱点头,不怕张氏不点头接纳。对于张氏,王氏十分了解,她纵然不喜欢凤姐,也不会十分作践人。
王氏一份私心,也不希望凤姐跟她婆婆十分亲近交心,正要她婆媳疏离,凤姐要在贾府站稳脚跟,就必须依靠自己姑母帮扶提点,王氏才能跟凤姐买好,联合凤姐,姑侄一心,为二房谋取最大利益。
当然,王氏跟他兄嫂说法又自不同,她跟兄长写信则说的是四大家族必须同气连枝,虽然自己嫁进了贾家,可惜贾政不能袭爵,为了进一步稳固贾王两家联盟,把凤姐嫁给贾府未来爵爷是最稳妥法子。
对于想做皇亲国戚的大嫂,王大夫人自有另一番道理:“嫂嫂别以为进宫就能一飞冲天,您想想在宫中那样蛇虫鼠蚁都有来历的地方,想要飞上枝头,必须要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方才可得。您可知道因为皇宫中只有皇后贵妃才能养下子嗣呢,难不成您以为其他美人贵人都不生养的凤哥不管不顾,性烈如火的性子,她岂能得偿所愿,恐怕到时候向全身而退也难乎其难了。”
王大夫人直皱眉,这跟他们夫妻早先打算有所悖驰:“依大姑奶奶呢?”
王氏见嫂嫂心似有所活动,忙着趁胜追击:“依我说,不如退而求其次,以王家的颜面,替凤哥求恩典自行婚配,一来表白了王家高风亮节不屑攀附,二来姑娘不遭那份罪。”
见嫂子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王氏忙笑道:“不错,我已经替凤哥想好了退路,让凤哥进了贾府,他日就是当家主母,又有我这个姑母帮扶着,岂不比进宫生死凭天好?”
王大夫人直皱眉:“当初婆婆本想把凤哥给珠儿,只是跟珠儿岁数不相当,如今,珠儿已经娶妻,我往家女儿哪有做妾道理?姑奶奶岂非糊涂了?”
王氏抿嘴直乐:“看打扫说的什么,我贾府岂只珠儿一个小子?”
这也不怪她嫂子想不到,寻日里姑嫂门一起磋商左不过是如何将爵位谋来给二房继承,今日王氏忽然转了话题,他嫂子自然有些跟不上,半晌方才不确定言道:“姑奶奶说的贾琏?”
王氏点头:“正是,嫂子看着如何?人家家私不说十足好,却也配得上呢!”
她嫂子愕然:“姑奶奶不是说?”
王氏道:“嫂子想想,我当家也好,凤哥当家也好,岂能跑得脱王家去?”
她嫂子恍然,却也不十分热乎:“这事儿我一人说了不算,回头同你几位兄长参商参商才妥当。”
王家的当家家长不是凤哥父亲,却是他叔叔王子腾,王子腾早被王氏拿下了,王家一家子达成心意,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当然,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今日之行目的所在,凤姐不需要知道,小姑娘正做着皇宫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