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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而汪晨露只是一遍遍地重复:“无可奉告。”可她人娇小玲珑,如何挤得过去?被记者包围推搡,一个话筒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打到她的眼睛,一双手忽然护了过来,将她的头压低了些。
她听见咚的一声响,一个硬邦邦的话筒打到了文洛伊的手腕上,腕表的表面忽然碎裂,碎玻璃扎进了他的手腕,瞬间鲜血淋漓。而他只是换了一只手保护着她的头,受伤的手揽着她的腰,替她开路,撞开人墙,将她送进了酒店。
“你没事吧?”她握住他的手,想替他止血,可他手腕上全是碎玻璃,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摘下了手表,还想替他简单处理一下,手却被他按住。
“小心,别扎到手。”他说。
她怔怔地看向他,而他恢复了冷漠:“何秘书会处理,你开完会后,马上回我的别墅里,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她的眸光闪了闪,便放开了他的手。
媒体发布会上,莉莉将所有的责任揽下,见汪晨露也上了台,在自己身边坐下后,低声嘲讽:“你以为赶走我,你就能得到一切?你不过是被人包养的婊子而已,等那男的厌烦你了,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说完,她站起身就走了。
莉莉是美艳嚣张的,即使她被逼着退出时光集团,她还与三伯掌控着帕沙集团,时光集团与帕沙之间盘根错节,根本就是谁也离不开谁,莉莉只会不断地给自己使绊子。念及此,汪晨露只觉前路一片昏暗。
自己说了什么,和谁合作,将会如何发展时光,连自己听了都觉得是不可信的,可汪晨露还是要把时光集团将来的发展说下去,给各大股东一个希望、一个交代。
忽然,后面传来不小的动静,汪晨露猛地站起,好像是看见了阿柏!可那男人根本走不进来,已经被保安押了下去。汪晨露一急,连忙把话说完,就冲了出去。文洛伊一怔,只能让何秘书上台总结。而他也追了出去,他看见了汪柏,他不可以让两人相见!
站在茫茫的人海中,没有阿柏的身影,只有铺天盖地的记者,她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人,问:“有没有见到阿柏?”她过于激动,最后晕倒过去。她觉得有一双温暖的臂弯抱住了她,她想说话,可嗓子早已沙哑。
她晕过去前,只听到他说:“放心,我在这里。”
“阿柏!”她终于醒了过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卧室,她的手将毯子攥得那么紧,她是在文洛伊的卧室里,是他抱起了她,送她回来的。不是阿柏,没有阿柏……
“见到我,很失望,嗯?”他笑着看她,斜倚在门边的墙上,冷冷地道,“你的房间,我让用人备好了,就在楼下。”
原来,他并不打算让她与他共处一室。念及此,她觉得松了一口气。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他的卧室便是她的噩梦。
他要她做他的情妇?床伴?其实她并不想去深究,而这段时间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他很忙,经常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他住在二楼,她在一楼,而且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从她住进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碰过她。
如此安静的生活,其实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她想着,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牛奶。
还是早上七点的光景,他却在这时过来了:“怎么,这些不合你的胃口?”他语带挑衅。
于是她把面包与牛奶都吃完了,正要走,却见他闲闲地坐了下来。
“陪我用早餐。”
她只能坐下。
“二楼有健身房与家庭影院,你觉得闷了,可以去那里消遣。”他一边吃面包,一边说道。
只是苦了汪晨露,她无话可说,早餐也用过了,只能陪他干坐着。最后,她声音低低地说:“我喜欢看书。”
文洛伊倒是一怔,便答:“二楼走廊尽头是书房。那里的书很多,你可以慢慢看。”
后来,他果然看到她爱在书房里消磨时光。书房里是满墙的书,什么书都有。只是那里位于楼道尽头,终年不见阳光,格外阴冷。不过置有一个壁炉,可供冬日使用,躺椅也很舒服,搭了一条白色的毯子,还有一张办公桌与一张罗汉床。
她通常就在躺椅上看书,有时累了,便在躺椅上睡了。无数次,文洛伊进入书房,她都是在午间小憩,睡得香甜,居然从未醒过来。他爱看她的睡颜,慵慵懒懒的,唇微微开启,像只小猫。而书就随意地搁在手边,每次看的,都是不同的书籍。
那一日午间,他应酬过了,喝了不少酒,又值夏日时分,有些闷热躁动。他回到别墅时,她已睡熟了,书房的门只是虚掩着。
他轻轻地推开门,书房里开着空调,一室清凉。而她在罗汉榻上蜷缩着,如一只小小的猫。他慢慢走近她,只觉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他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她的脸小小的,许是被关在这里久了,终日不见天日,白得不可思议。她本来就白,如今更是白得如冰雪般的人儿。她的身体很清凉,在炎热的夏季里,仿佛不沾一点热气,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似瀑布一般,垂在身侧,而窗户开了半扇,那微热的风吹起了窗帘,投下点点圈圈的光晕。窗帘细碎的流苏拂着她的脸、她的发,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有了种缠缠绵绵的情致,他心底的燥热早已一扫而空。累极了,他和衣躺在罗汉榻上,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居然已是傍晚了,他身上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而她睡在里侧,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窗帘已经拢了起来,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台上搁着一盆晚香玉。翠叶素茎,本是极素丽的花,夕阳余晖下看却很是惊艳,就如她一般。忽然,他就想起了晚香玉的花语:危险的快乐。
是呀,没有一种快乐不危险。她便是他的快乐与危险的未知,他为了她,竟已做了那么多……
似是感受到了他灼人的目光,汪晨露也醒了过来,见他移开了视线,她道:“要不再多睡一会儿?空调室里容易感冒,你盖好被子。”说着,就要起身。
她被他一把拉住:“陪我再睡一会儿。”她的脸一红,也不答话,但已乖乖躺了下来。
再睡已是不能了,她也无事可做,只是侧躺在最里面,低垂着眼眸,那睫毛一颤一颤的,与那光影相纠缠,他看在眼里,觉得一派温软甜蜜。
晚香玉的香气渐渐淡了下去,他所能感受到的,全是她的玫瑰体香。他忽然伸出手来,抚摸她的发,顺着她的发沿着她玲珑起伏的身体曲线一路抚摸下去。而她吓得闭紧了眼睛装睡。那一颤一颤的睫毛,细细的呼吸,终究是出卖了她。如此恬静的一幕,他是不忍心打破的,便收回了手,只静静地注视着她。
是的,没有一种快乐不危险。何秘书已经提醒过他了的,他要等,等她爱上他……等她爱上他时,便是她万劫不复的开始……
几经辗转,阿柏才找到莉莉。
莉莉虽然被赶出了时光集团,但她依旧在上海停留,更认识了香妆世家的二小姐香凝玉。
那香凝玉虽已三十四五岁了,却是个真正的美人,因保养得好,看起来,与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并无不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香凝玉野心大,没少给汪晨露与时光集团下绊子。
阿柏是在香妆世家的写字楼前等到莉莉的。他在沙漠里流浪,他甘愿放逐自己,只是过去一年多的时光里,他那样想念晨露。而且三伯明明答应他的,只要他签了帕沙的股份转让书,就会放过晨露,更答应了会让他们团聚。可当一年后,他重回帕沙家族,却被告知晨露已经离开了。
没有人告诉他,她去了哪里。他是从电视里才知道,她回了时光集团,她要夺回他们阿塔的时光!
阿柏的目光全是哀伤,他进不去时光集团,在那里也等不到晨露。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时光集团开记者发布会的那天,他远远看见了晨露,可她被一个男人护着,那个男人与她态度亲昵,保护她时,更是一脸关切,为了保护她还受了伤,鲜血淋漓依旧护送她进了酒店。他明明是亲眼看到了的,可他不愿相信,他的露露已经变了心。他只能卑微地等待,等待见到她的那一天。
当莉莉出现时,他是飞奔上去的,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不停地恳求她告诉他,晨露在哪里。
而莉莉大喊大叫,引来了保安。他被保安拖着往外走,可依旧大声求着:“求求你告诉我,露露在哪里?”
后来,阿柏每天都在莉莉出现的地方跟着她,也不吵不闹,只是说一句:“二小姐,求求你告诉我。”
高档场所,他无法进入,只能在门外等,即使等到凌晨或是等通宵。
他已经找不到露露了,而莉莉是他最后的希望。
莉莉终于烦了,一次喝醉了酒后出酒吧,看见他还在等,她就大笑:“你真可怜。汪晨露嫁人了,早忘了你了!你却还对她念念不忘。”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露露已经嫁人了。”阿柏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踉跄着倒了下去,这世界只一瞬便天翻地覆。他找到了时光集团的老员工,可他们个个都支支吾吾,后来便说,汪晨露已经嫁人了。
如今再次得到证实,他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了。
“把电脑给我!”文洛伊的声音冷冷的。
何秘书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极度不好的。
关于汪柏找到莉莉的事,私家侦探已经向何存骏报备了,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通知了文洛伊。
文洛伊将电脑画面切换到了别墅的监控录像里,见汪晨露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就如海上晶莹剔透的泡沫,随时会消失一般。
何秘书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那里突突直跳。文洛伊去了趟法国谈生意,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月,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再看她,只怕如此关下去,会关出一个忧郁症患者来。
“回大宅。”文洛伊话一出口,司机就识相地掉转了车头。
当他进入书房时,汪晨露已经醒了。他垂下眼眸,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任何感情:“待会儿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
她已经三个多月没有离开过这座精致的牢笼了,一听可以外出,她高兴得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柔美的月牙。
他见了也不自觉地敛去了冷漠:“快去换衣服吧!”
文洛伊带她去了时光的专柜,更拿了最新研发的一系列产品给她看。
高级BA取过小勺将纯植物系的面霜与精华抹在她耳边的肌肤上,一种沁凉的感觉涌现,十分舒缓,估计没有人会拒绝这种享受的。
见她展露微笑,文洛伊介绍道:“这款是冷霜。冷霜一词源于十九世纪的英国。那时,女人还未真正开始使用护肤品,后来是赫莲娜生产出了世界上第一款护肤品,瓦拉兹冷霜。世界从此改变,女性爱美并追求美成了一种风尚。”
“那它叫什么?”汪晨露感受着皮肤上的变化。
“玫瑰冷霜。”文洛伊答,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到了秋冬两季,则会推出‘玫瑰暖霜’。而关于暖霜,已经进入真人皮肤测试阶段,暖霜里添入了一种最具突破性的王牌成分,来自马达加斯加岛高海拔地区世所罕有的蓝姜,这种植物具有极强的抗老成分,且在护肤的过程中,让人在冬日里享受到暖暖的护肤感觉。”顿了顿,他继续说,“而且‘分季节保养’,也是这次玫瑰霜系列的主题,并不单单是一种宣传的噱头,更是一个独创性的保养概念。在春秋换季时,也免去了顾客对护肤品的盲目选择,依旧是同一个系列,只是分时保养而已。”
因文洛伊的口才实在太好,在与汪晨露讲述的过程中,竟引来了一小群女士,听了他的介绍,都要买那玫瑰冷霜。
“想不到你一个男的,口才这么好,而且说的还是女性护肤品。”汪晨露露出调皮神色,居然敢调侃他了。她一向怕他,何曾有过此时的神情?
他见她笑,心头欢喜,如实答了:“文氏可是做化妆品事业起家的。”可是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再看向她时,分明是有一股难以察觉的恨意的。可那恨意,也只是转瞬即逝,汪晨露想看清,他已别过了视线。
“那边是纪六的女伴开的女装区,我和你去瞧瞧。”说着,他也不等她,大踏步离开了。
“金连桥不在?”文洛伊问店长。
那店长笑着答了:“纪先生刚走呢,说是要带老板娘去听音乐会。”
“这老六倒会享受。”文洛伊自言自语,见汪晨露垂着眸子站在一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说,“去挑挑。”
其实对于穿着打扮,汪晨露一向是不怎么在意的。因此,她也没什么主意。那店长是明眼人,便笑着道:“文先生一向好眼光,让他替您挑,保管您满意。”
文洛伊笑了一声,已经取过一条修身的连衣裙。她只有一米六三,娇小玲珑,胜在身体线条纤柔美好,腰细腿长,也是有料的身材,所以文洛伊挑的是一件裹胸的玫红色裙子,裙摆包身只到大腿,秀出修长的双腿。而面料是光面的红,一动,便流光溢彩,将她衬得俏丽无比。
一想到他肯定是经常为女伴挑选衣饰的,她就没了兴致,只是随意地在镜子前照了照。那店长赞道:“这裹胸的地方设计师处理得微妙,看起来玲珑有致,实则有料的身材穿着才贴合呢!汪小姐不单皮肤好,连身材也如此好啊!”这玫红色最挑人,肤色不够白不够细腻,穿着是会显老的。所以,一直没有客人可以驾驭这条裙子。她与店长站得离文洛伊不远,店长的那番话,文洛伊显然听到了,透过镜子看向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暧昧。她脸上一红,就要去换回自己的衣衫,他走了过来:“穿着!”
离开时,连高跟鞋与手拿包,他都替她搭配好了。只是苦了汪晨露。那条裙子又紧又贴身,而她脚踩七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走不快。
人高腿长的他已经大踏步走了出去,她无可奈何,也只能追赶上去,忽然脚一歪,眼看就要出丑。他一把扶住了她,笑了笑,便一直让她挽着他的手,而他也刻意放慢了脚步。
“哪有女人不爱穿高跟鞋的。你那么袖珍,以后要学会穿高跟鞋。”他说。
他居然说她袖珍!汪晨露只觉十分无奈,只能挽着他的臂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而这一切,都落到了阿柏眼中。这里有时光集团新开的门店,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时光集团的状况,却碰见了晨露。她那么亲昵地依偎在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身边,而那男人护着她,宠着她,她看起来,很幸福……
她已经得到了属于她的幸福,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打扰她呢?阿柏握紧了双手,已没有勇气再走到她身边……
电话铃声响起,他怔了怔,看着远去的背影,机械性地接起电话,对方和蔼的声音响起:“阿柏,来花容帮我吧!”
他答:“好。”这里已不再属于他了,他应该退出了,只要她幸福。
花容集团的N先生笑着说道:“我在巴黎等你。”
当车子开出商厦时,汪晨露忽然看见了那个背影,是阿柏!她猛地捂住了唇,然后叫了一声“停车”。文洛伊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打开了车门,跳下车去。
她沿着巷道跑去:“阿柏——阿柏——”她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她。她跑得越来越快,鞋子跑掉了,她就赤脚跑,她明明看见阿柏拐进了巷子里的。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阿柏!自己可以不要时光集团,不管文洛伊的威胁,只要阿柏,她只要阿柏!
可巷子深处,并没有阿柏。只有两边人行道上葱葱郁郁的高大法国梧桐树。碧绿碧绿的叶子,向天际层层叠叠地铺开,两旁粉墙黛瓦,可行人稀疏,不是不寂寞的。
尽头是一家私人会所,小小的门面,精致典雅,而她头发散乱,鞋子也掉了,就那样在会所门前徘徊,连门前侍童也不愿抬眼看一看她,只给她一个高傲的侧影。
她走到衣冠楚楚的侍童面前,仰着头,一遍一遍地哀求:“你有没有见到阿柏?阿柏在哪里?”而侍童只当她是一个疯子,根本不理会她。
她已经无处可去了,茫然地垂下了头,脚踩到了玻璃碎片,鲜血直流,在路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印子,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当莉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哟!这不是时光集团的女继承人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莉莉挽了挽手里的名牌包包,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而汪晨露似见着了救星一般,快步上前揪住了莉莉的手,哀求道:“莉莉姐,你一定知道阿柏在哪儿的,你告诉我,阿柏在哪儿!”
“你真的想知道?”莉莉得意扬扬地看着她。其实,方才莉莉进会所前还真的见到了汪柏,那时,一辆豪车停在了汪柏面前,然后她亲眼看着汪柏坐上了那辆车拐出巷道。只不过短短数天,汪柏就得以翻身了?莉莉对此倒是十分好奇!
“那你求我啊!”莉莉看着她,笑意蛊惑。
汪晨露跪了下来:“求求你!”
莉莉心里无比痛快,可说出的话,将汪晨露一分一寸地凌迟:“我是遇见了他,我对他说,你嫁人了。而他也信了,他心灰意懒,穷困潦倒,就那样走开了。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吗?汪晨露,我告诉你,别以为得到时光你就赢了,我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汪柏,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跟他在一起!”
香凝玉刚从会所出来,不动声色地将汪晨露的凄凉无助看了个够。她唇边含笑,对莉莉道:“我们到那边商场逛逛吧?”两人慢慢走远。只剩下她,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脚步声,然后是一双皮鞋停在她面前。她没有说话,只觉得痛,脚底刚才明明不痛的,可现在痛得她只觉活不下去了。是文洛伊抱起了她,他什么也没问,送她回了别墅,有私人医生来处理她的伤势。
取出碎玻璃的时候,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她没有叫喊,只是痛,痛得一直捏着文洛伊的手,她有多痛,他都能感受到。后来,他的手瘀青了一片,甚至还被她的指甲抠破了皮。
因为他没注意,手破皮的地方化脓
了也不知道,后来又碰到水,一直拖着也没在意。等整个手背都肿起来,医生要帮他进行刮脓处理时,他才知道,原来是真的痛。可这一切,他都没有让她知道。
许多时候,他已无法分清,究竟他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何存骏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响起。
文洛伊因疼痛,将手握成了拳头,私人医生替他换好药,原来的脓没有了,可他还要再挂两天消炎药。“快好了,再敷一个星期药就OK了。”医生说道。
知道他心情不好,医生识趣地退了出去。
快到门口了,却听见文洛伊问:“汪小姐的伤好全了吗?”
“养了半个月,也快痊愈了。就是不吃不喝,瘦了。”那医生在文家工作了十余年,彼此都是老熟人了,也就多嘴了一句,“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她吧!”
文洛伊道:“知道了。”
等医生走了,那何存骏才冷冷地提醒道:“文先生似乎忘了文老先生是怎么死的了。”
文洛伊将水杯摔到了地上:“我做事,不用你教。”
“我只是怕你忘了接近她的初衷。”何存骏说完便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是啊,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自己又何苦那样在意她呢?
可他冷落了她许久,到底是不放心,便在傍晚回了别墅。
他是在书房找到她的。她坐在躺椅上画画,画的是形态各异的植物素描。见他来了,她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那米黄色的亚麻布裙子在空中飘逸地转了一个圈。她确实瘦了,却不是为了他。
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房门前看着她,她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你吃过了吗?”她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怯怯地问,“你的手怎么了?”她那双柔软的小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举了起来,仔细观察。
可手被绷带包裹得那么严实,她如何看得出什么端倪?只有淡淡的药草香罢了。只听她说:“我那里还有一罐面膏,是镇静去痛的,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快结疤时,可以用它,消炎止痛,还能祛疤。”她努力地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淡淡地笑道。
他的心一动,想起了文洛泽从土耳其给他带回来的那批止痛面膏,便是多年前,这个小女孩亲自制作的。他笑了笑,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出去吃饭吧!”
客厅里,伍妈还在做菜,汪晨露有些不放心,特意进了厨房交代伍妈:“先生的手受了伤,只能吃清淡的。记住啊,清淡的!”
“知道了,小姐。”伍妈好笑地推她出去,“这个我懂。”
她的话,文洛伊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脸上没有表情,紧紧抿着的唇却微微扬起。他看着电视,可一直不停地按遥控器,似乎并没有什么想看的。
汪晨露出了厨房,见他那张脸冷如万年寒霜,也不敢去惹他。只坐到了沙发边上,拿出素描本,在那里随意画画。同一张沙发上,即使她坐得离他再远,可彼此的气息都是能感觉到的。她的心跳得太快,脸低垂着,画纸上的画,真的是惨不忍睹。
半晌,却听他笑了一声,她才抬起头来,眼神既嗔又恼,有些娇媚。他看了一怔,别开视线,揶揄道:“你在涂鸦吗?”
她恨恨地将素描本藏到了身后去。那种情形,居然像……居然像小情侣之间在闹别扭?她一怔,别开了脸,只怔怔地瞧着厨房里李妈忙碌的身影。
而文洛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却知道,那是他不敢贪恋的一点甜。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他舍不得亲手破坏掉。可终究有那一天的,不是吗?
她不过是一只笼中鸟。
他也并不每时每刻在她身边,不知从何时起,他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书房里,画画、看书,日子便一天天过去了。她也从报纸与网络媒体上见到过文洛伊,无一例外,他身边总是围绕着美貌女子。
那一日,她用手机上网,却见到他与一美艳女子在马尔代夫度假的花边新闻。是狗仔偷拍的,两人于水屋前激吻,女子衣衫半解,怎么看都是香艳无比的。她放下了手机,继续画她的画。
画中人一点一点成型,阿柏的眉眼轮廓、她曾亲吻过无数遍的唇,一点一点地跃然纸上。画中的阿柏,唇边是淡淡的笑,温柔善良,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阿柏……”她低低唤了一声,将画搂近了心。
此生此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另一边的文洛伊一下合上了电脑。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等候了那么久,她依旧忘不了那个男人。
那一天,他喝得很醉,回到别墅时,汪晨露早睡下了。他先是冲进了书房,她不在。
他知道,她将那幅画锁在了书柜里,他找不到钥匙,便发了疯似的将书柜锁砸烂了,他刚痊愈的手,再次鲜血淋漓。他终于找到了那幅画!
用人们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可谁也不敢进去劝说。还是伍妈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怎么了?”
文洛伊一怔,拿着那幅画,忽然就将画撕成了无数片:“等明日告诉小姐,书房昨晚失火,要重新翻修,暂时将会锁上,让她别上书房了。”
然后他也不等伍妈回答,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书房。
她的卧室竟是锁着的!文洛伊低低地笑,取来钥匙,将锁打开。走近她的床前,她睡得正香。窗户开着,洁白的窗帘柔和地拂过她的身体,她呼吸均匀,身体跟着呼吸微微起伏,竟是曼妙无比的。他一直渴望她的身体,却一直不愿强迫她。因为怜惜?因为爱?一想到爱这个字,他的双眼便红了起来,伸出双手,死死地掐在了她的颈项上。她因呼吸困难,猛地睁开了眼,而他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她忽然就不再挣扎了,甚至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滴落,触碰到他的手,又冰又凉。她的颈项那么细,只要稍稍用力,她便消失了。可他已经收回了手。“对不起。”他说。
床头柜上,放着一盆洁白的玫瑰花,于月下舒展开它曼妙的身体,柔软的洁白花瓣,如她一般素雅可爱。
他忽然抱紧了她,他的泪沾到了她的脸上:“我只是害怕……”害怕她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害怕他会亲手毁了她……
原来,他喝醉了。汪晨露回抱住他,耐心地哄:“别怕,露露在这里,别怕好吗?”她坐了起来,已经看到他手上的伤。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拆开纱布,原来结痂的地方撕裂开来,早已是一片鲜血淋漓,她连忙下床,在一边的柜子里取来急救箱,替他重新上药。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弄。上药时,她轻声问他:“疼吗?”他只是摇了摇头,可眉心紧蹙。她见着了,便将唇贴近他的伤口,轻轻吹着,一阵凉便在他心底融化开来,手上的痛便又弱了几分。因他醉了,她便让他在她的房中歇息,而她到另一边的贵妃榻上睡。
半夜里,她也醒来过好几次,见他睡得踏实,她才放心地睡了过去。只是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而他静静地拥抱着她。
她一怔,见天色也亮了,便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下了床。当门关上的那一瞬,他便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一切,她的轻声细语、柔声安慰,不过是黄粱一梦……
在这段时间里,陈诚倒是来探望过汪晨露的。他会定期向她汇报时光集团的运转情况,而莉莉也与香妆世家的二小姐越走越近。
“莉莉清楚时光集团的一切运作,只怕她向香妆世家靠拢,会对公司不利。”陈诚说道。
“只能见招拆招吧!”汪晨露也是叹气,见陈诚欲言又止,她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一个在巴黎花容集团工作的朋友传来一个消息,香妆世家在大肆收购马达加斯加岛的蓝姜。花容集团拥有全球五大区最齐全的原材料,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反馈给我们这个消息。”陈诚叹了口气,“只怕香妆世家有意针对我们的玫瑰暖霜。”
汪晨露想了想,道:“香妆不敢明目张胆地抄袭吧?”
其实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在于,谁是内鬼?
碰巧,文洛伊回来了,见到陈诚脸色微变,像是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可汪晨露没有注意到文洛伊的变化,只是说:“香妆在大肆收购蓝姜。”
文洛伊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去查:“你怎么知道的?”文洛伊话锋一转,竟是不顾外人在,抬起了她的下巴。
“是我在花容的朋友说的。他只是好心提醒我们。”陈诚有些尴尬。
文洛伊突然狠狠地吻住她,她的抗拒也被他尽数化解掉。
陈诚忙道:“我下次再来。”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她咬他,他吻得更狠。她好不容易才推开他,也不看他,只是恼了:“你发什么神经?”
“别忘了,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从今往后,不许再见他。”文洛伊直接命令道。
他不光禁锢她,还不许她与外界有交流?可她无法反抗,只能认命地垂下了头。
“关于香妆世家的事,我会解决。”文洛伊笑笑,“既然那位香凝玉喜欢玩阴的,我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忽然,文洛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便转进了书房接听。
“陈诚是联系上了花容的汪柏,而且香妆确实要对时光动手。”何秘书言简意赅,“文先生,我们真的要替时光做嫁衣裳吗?”
文洛伊想了想答:“香妆在将来会是文氏最大的对手,如果让他们吞并了时光,五年之内,文氏便会腹背受敌。可是,如果借时光的力量重创香妆,那他们短期内就无力与文氏抗衡了。”
“那我明白了,让他们继续抄袭,他们前期已经投入大量资金,如果此次战役失利,资金链将会出现问题,到时裕丰的何董即使有心护着香凝玉,也得顾忌裕丰的那一群大股东了。我会起草好企划书,让我们在香妆的中型股东去对各大股东进行游说,支持香凝玉的计划。”何秘书效率一向极高。
文洛伊揉了揉眉心,道:“你要仔细些,别让香妆的股东知道是我们在操作。”
“那位中型股东投资的范围很广,没有人会联想到文氏与时光上来的。”何秘书答道。
一切计划,皆是天衣无缝。
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已是半夜了。他进了汪晨露的卧室,见她刚醒来。她本是想取水喝的,见了他十分尴尬。
文洛伊把水杯给了她。她乖乖接过,喝了一小口,想起什么,她猛地抬头看他,眼光清明,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怎么对付香妆?”文洛伊笑笑,开门见山道,“我已联系了全国最大的连锁免税店商吴诺,也和他谈妥了,时光的货品会在他的渠道下铺遍全国。”
“吴总虽然答应了让时光的货品在臻致旗下渠道设柜,可如此大规模的货品上架,万一玫瑰暖霜与香妆的产品撞构思了,后果是很严重的。”汪晨露倒是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也不枉他教了她那么多。
“如果不这样大肆上架,又怎能引得香妆上钩呢?就是要让他们相信,我们对此次的产品胸有成竹,他们才会将抄袭进行到底。”
“你是想让他们抄袭到有问题的商品?”汪晨露猛地瞪大了眼睛,连身子也坐直了。这会让多少顾客用了产品出现后遗症?这样的后果汪晨露不敢深想。她连忙劝道:“这不是时光也不是我阿塔的做事风格。时光与阿塔专注的是‘为女性带来美’,我们的理念是美好的,并不是为了争夺市场而不择手段。”
他们的理念,从一开始,便不相同。
文洛伊冷笑:“做生意的人,岂会如此幼稚?美只是商家的噱头,而我们首先是商人。”
汪晨露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原以为,即使在他身边再难,他与她还是能沟通的,如今想来,还真是可笑。“我累了,请你出去吧!”她躺了下来,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火气上涌,他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只问了一句:“你明天,还跟不跟我出去?”
她不回答。
“很好,那你就继续留在这个别墅里,一步也不许出去。”他转身离开。
时光集团的货品,已经被文洛伊暗中偷龙转凤了,玫瑰暖霜的升级版铺遍了全国,只差一个新品发布会而已。他将玫瑰暖霜的初级版给了香妆世家抄袭,而陈诚得了文洛伊吩咐,已经在初级版的暖霜里添加了另一种成分,此成分是安全的,只是碰到里面的蓝姜成分时,有导致过敏的风险。
这种概率是极低的,只要人不是敏感肌,都不会发作,也同样有护肤抗老功效,并且通过了第二轮真人皮肤测试。只是这批人都是何秘书专门挑选出来的中性肌肤,不会对致敏源过敏,如此一来,更是骗过了隐藏在时光集团里的内奸。
至于另一方面,在文氏的一条秘密生产线上,不含致敏源的玫瑰暖霜升级版已经在大批量生产。
文洛伊给容华打了一个电话,要约上白明珠一起出来吃饭。
去的还是他们那个圈子常定的那个包厢。
刚进入会所,暗红的墙体上,一朵朵大丽花纹扑面而来,被橘黄的光线一打,幽幽暗暗的,看不真切。
而尽头正拥着一个美丽女郎在热吻的,不是纪慕又是谁?文洛伊笑容暧昧:“容二,这老六还真是风流。”
容华也是笑:“老六年纪小,还是风花雪月的年岁呢!他一向生猛不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文洛伊似笑非笑:“就看到时谁能收住老六的心。”他话锋一转道,“纪元集团未来三年里,将会在全国各大中型城市建立许多个CBD大型商区,而连锁精品商厦更是重中之重,只可惜,他不愿时光门店在纪元旗下的渠道出现。”
“因纪慕的父亲与香妆有些亲戚关系在里面,老六也是不好处理的。”容华说道。
纪慕听到声音,放开那美丽女郎,迎了他们三人进包厢,还不忘打趣:“文四哥,怎么不见你那经常甩冷脸的女伴呀?”
“去你的。”文洛伊推了他一把。
一行人进了包厢,坐好,只管各玩各的。席间,容华对白明珠甚是照顾,文洛伊不免有些顾忌。
见文洛伊蹙眉,容华就料到他约见白明珠此事不简单,便让他开门见山。
文洛伊便把话直接说了,同时把有问题的玫瑰暖霜给了白明珠:“我想你答应香妆的邀请。我知道你是容易过敏的肤质,可此霜是在安全范围内的,只要出现过敏时马上停用,再用时光的药妆防敏感品牌‘玫瑰蜜露’系列,只需三天便可以恢复原样了。”
“如此一来,你不单单打击了香妆,还为时光的两个子品牌做了免费宣传。文四哥这一招实在高明。”说话的是白明珠,她微微笑着,眼神却是犀利的,“我想问一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汪小姐的意思?”
文洛伊耸了耸肩:“为此,她与我几乎闹翻,可我要香妆在未来五年内,对文氏构不成威胁。”
容华并不答话,他尊重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文洛伊只能自己打动她:“如此一来,其实是可以增加曝光率的,也为你的下一部戏做了准备。容华投拍的民国商战大剧《胭脂铺》,讲述的就是化妆品业。你能接触香妆与时光,这对你将要演的角色绝对有帮助。”
白明珠听了,一笑:“文四哥,你果然很有经商的头脑。”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莉莉与香妆世家的香凝玉见面的消息,何秘书已经发到了文洛伊的手机上。
与纪慕他们玩了一个通宵的牌,文洛伊口干舌燥,刚回到别墅里,碰巧汪晨露刚刚下得楼来,他头也不抬,道:“今晚陪我去一个地方,打扮得漂亮些。”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而不是商量。
他进了书房里补眠,一直到傍晚才出来,便转进了她的房间。她正褪去衣服,却被他撞了进来,仓皇转身,只顾得上拿衣服挡在胸前。
而他抱着手,倚着墙,冷淡地道:“遮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她只能取过裙子进了衣帽间更换,幸亏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很快她就换好了裙子,是一条黑色的真丝晚礼服,依旧是修身的设计,裙子长及脚踝,可一条开衩至大腿根处,性感无比,而领子是旗袍式的,包裹得很密实,只露出光洁的肩膀与手臂,锁骨若隐若现,将性感诠释得神秘至极。
她已换上了银色的高跟鞋,头发是绾起的,已经化好了精致的淡妆,美丽得让人窒息。可他出口便是一句冷讥:“果然,人还是得靠衣装的。”他笑了笑,看来自己为她挑选的衣裳很合适。知道她不适应高跟鞋,他走过去,递出了手臂,而她一怔,便挽住了。
下楼梯时,她是担了十二万分的心,只怕自己会滚下去,搂着他的手便再紧了几分。他忽然想,让她一直穿高跟鞋,也是不错的。
她心道:既然嫌我丑,又何必要我假扮那一朵解语花呢!明明他身边美女如云,却偏要来羞辱自己。
进到会所,尽管是在大厅,可因空间错落有序,每一张桌子都是隔开的,且有大量绿色植物,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拐过过道,有一处人工的雨帘,雨声淅淅沥沥,洗去都市喧嚣,倒也是一个妙处。她挽着他的手进入最里的那一桌上,彼此坐下,他只要了一杯清茶。
汪晨露转过头去,没多久,竟见到莉莉与香凝玉走了进来,并在前排落座,虽被修竹阻挡,可汪晨露一眼就认出莉莉来。她只能屏住呼吸,再看向文洛伊时,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人。
他看了汪晨露一眼:“你不想知道,谁是时光的内奸吗?”
果然,没多久,一个男的走到了莉莉那一桌,是时光集团广宣部的副总监。文洛伊笑了笑:“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此时,服务员走到了他们那一桌,问要不要点菜。文洛伊一笑,那女服务员马上红了脸。“麻烦你把这个装在那一桌上。”文洛伊的笑是具有诱惑力的。
“这……”服务员怔住了,显然内心在剧烈挣扎。
他还是笑得那样无害,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极淡的酒窝:“不会有事,相信我。”
汪晨露不得不承认,他说这句话时,是极有说服
力与魅力的。果然,那服务员被说服了。
眼看着服务员在替莉莉那座点菜时,将窃听器悄悄按到了桌底下,连汪晨露都捏了一把汗。终于,他们掌握香妆世家抄袭的证据了。
“你会公开吗?”汪晨露问他。
他带了一点笑:“我只是要让香妆明白,文氏不是好惹的。公开了,把彼此关系弄僵就没意思了。做生意,也需留点余地。”
汪晨露了然地点了点头。
二人就那样光明正大地用起餐来,毫无避忌,完全当作一场偶遇,还是香凝玉去洗手间时才发现他们。她一使眼色,那许副总监就悄悄地从后门走了。
关于这一切,他们看了多少,连香凝玉也没有把握,只能装作偶遇走了上来。其实即使汪晨露知道她收买时光的某位副总,也是不碍事的,毕竟没有人知道香妆世家在暗地里收购蓝姜,最多也就是当香妆世家想挖角时光集团的人才而已。
文洛伊低声对她说:“假装偶遇的来了。”倒是引得汪晨露的一声笑。他也是心情大好,只看着她笑,满眼宠溺。
这一切,都没逃过香凝玉的眼睛,她心头一松,只道这二人是简单来此约会的。打定了主意,她便上前打招呼道:“真巧啊!在这里碰见了文先生与汪小姐。”
汪晨露微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香凝玉开口便是:“难得今天见到汪小姐,那天的伤好了吧?也是,找一位老朋友找得那么辛苦,脚都跑破了,我看着也是可怜。汪小姐,那位老朋友如今找到了吗?”一针见血,她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
汪晨露的笑意僵在了嘴边。是的,她从来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文洛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强压下不快道:“既然你和香小姐认识,两位慢慢聊,我去打个电话。”然后对她说,“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扔下她便走了。汪晨露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见她如此神思不属,香凝玉更确定了,方才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她的嘲讽也送到了,便向汪晨露一颔首告辞。
可回到座位,香凝玉却不见了莉莉。
汪晨露往停车场走去。就看到他的车停在停车场的出口处,车里是亮着灯的,只是人不在里面。
她无法,只能先坐到车子里,却没看见,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向她猛地冲了过来,一声巨响,撞到了她坐着的副驾驶位上。
如此大的撞击下,她的额头撞破了,也看到了撞她的人分明是莉莉!她想打开车门,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血从脸上滴落,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晕。汪晨露拼尽力气才将车门推开,她刚下车,莉莉也从红色小跑上走了出来。
“为什么?”汪晨露扶着车身大口地喘气。
“从小你就得尽宠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明明我才是重祖母真正的重孙女,她却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将所有的宠爱与一身本领都给了你。居然还想将帕沙也给你!为什么?!”莉莉指着她骂道,脸色酡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可这也不能成为你投靠香妆世家,对付帕沙的借口呀!帕沙是重祖母与阿塔几代人的心血,莉莉,我们都是一家人。”汪晨露只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莉莉呸了一声,带着笑看向她:“你真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那姓文的情人无数,你不过只是其中之一。大半年前,他就曾与三伯做交易,你觉得他会真心帮时光?你还不如去查一查,二十几年前,你阿塔曾经对某人造过什么孽……”
莉莉还要再说下去,文洛伊却快步跑了过来。他刚才只不过是出去抽了一根烟,汪晨露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才会离开车子,可此时看到的,却是汪晨露一身鲜血的模样。他一把扶住她,对莉莉冷道:“方才虽然看不清楚,可依稀辨出是时光的一位副总监,请你转告香二小姐,想挖我们的员工,也请低调点。而且,这里好像是有摄像头的,要不要我叫上几个警察朋友,一起看看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莉莉坐上红色小跑,恨恨地走了。
文洛伊扶了汪晨露上车,马上开往医院。虽然她脸上挂彩,但伤情不严重,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
可当夜深人静时,她的头嗡嗡响个不停,迷糊得很,莉莉的那句话,又一点点浮了上来:你还不如去查一查,二十几年前,你阿塔曾经对某人造过什么孽……
阿塔,明明那么善良的人!一定是莉莉故意中伤他的!
她从黑夜里惊醒,却见对面的沙发上有一道人影。原来,文洛伊还没走。她问了出来:“一直以来,你为什么要帮我?”文氏集团对她、对时光集团究竟有什么企图?
文洛伊突兀地笑了:“你觉得呢?”
“我不美,你身边的女伴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你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那些理智终于全回来了,“你是一个商人,不会做没有利益回报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孤女,什么也没有,你究竟想怎样?”
原来,是莉莉在挑拨离间。文洛伊答:“我要借时光打压香妆。这些事,文氏不方便直接出面。”他深沉的眸光一黯,将所有的秘密都隐匿在了幽深如海的眼眸里。
得到了答案,她才终于放下提着的一颗心。
白明珠接受了香妆世家的邀请,成为其代言人,一系列发布会造势,十分轰动。
而当时光集团的新品发布会定在九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为换季做准备时,香妆将新品发布会定在了九月一日,比时光集团早。好让时光集团坐实抄袭的名声吗?汪晨露微微一笑,香妆世家中了文洛伊的计也不知道。
作为文洛伊的女伴,她可以一并进场观看。
香妆世家的发布会地点就设在总部大楼二十八楼的媒体大厅里。汪晨露穿了一身淡绿色的雪纺小礼裙,跟在文洛伊身旁,一起进入了媒体大厅外的走廊。一时之间,记者的摄像机都对准了她与文洛伊。而有些记者还窃窃私语:“这时光与香妆不是对头吗?照理不会收到邀请函啊!”
另一位记者说:“文氏一向与香妆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如此盛事肯定是早早收到了邀请函的,没想到他对这位新宠如此在意,还一并带了来,果真是一场好戏啊!”
还有好事的记者冲过来将汪晨露围住,镁光灯闪个不停。她只能拿胳膊挡着双眼,艰难前行。
一个话筒撞了过来:“汪小姐,之前有小道消息称,莉莉小姐撞了你的车子,导致你受伤入院,有没有这样一回事?时光内部派系斗争不断,这会不会影响产品的质量?”
“汪小姐,时光的发布会也是在这周,是不是有要与香妆比上一比的心态?”
“有人爆料,时光与法国的化妆品巨头花容集团有接洽,是否有意与其展开战略合作呢?听闻花容执行总裁为人十分神秘,更是半个世纪以来,首位能以华人身份入主花容的,莉莉小姐曾透露,那位总裁与你关系过从甚密,是不是确有此事?”
一直默不作声护着她的文洛伊猛地将话筒撞了出去,那凌厉的眼神把最后问话的记者吓住了。文洛伊趁势一用力,扶着她挤出了人群,进入会场。
会场里,座无虚席。
因被记者围截,此刻汪晨露脸色有些苍白。她大概还是知道一些,陈诚是和花容集团的人接触过,只是自己又岂会认识花容集团的总裁呢!莉莉怎会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
文洛伊携了她在嘉宾席坐下。她扫了眼全场,受邀出席的除了各大记者、国内外的知名彩妆达人、知名时尚博主、高级化妆师、电视主持人、艺术名流之外,还有全球各地区的代理商与代言人等。
并没有见到白明珠,想到她将要用会过敏的护肤品,汪晨露有些担心:“我去后台转转。”汪晨露说。
文洛伊一怔,便说:“去吧。”
汪晨露在后台转了转,因戴了特邀嘉宾的名牌,并无人过问。终于,她在一个独立化妆间里见到了白明珠。因为待会儿要做肌肤使用护肤品后的含水量测试,所以模特们几乎是裸妆上阵的。
汪晨露看见白明珠的化妆师正在替她上精华,进行台前的深切护肤,用的是香妆世家的重点产品——无瑕精华液。这款精华液的特点在于它不单是一个抗衰老的保养品,还有类似粉底遮瑕的效果,涂抹全脸后,所有的肌肤瑕疵都被隐匿了起来,毛孔更加细腻紧致。因为此款产品不含人工色素,所以无须卸妆,是一款集护肤与修颜于一体的保养圣品,更是高清时代的护肤神器。
“有此拳头产品,香妆又何必要动那些歪心思呢?”汪晨露喃喃。
这番话倒是让白明珠听了去,回道:“这是香妆的五小姐研发出来的化妆品。五小姐是个天才,只可惜只爱待在研究室,现在掌权的是二小姐,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成了香妆世家的代言人,白明珠曾去参观过生产车间与研究室,护肤品的生产流程,她都有一定了解,也是为她的新戏《胭脂铺》做些功课。
汪晨露没想到她倒是直白,说道:“我是文氏那边的人。这里有一盒玫瑰蜜露面膜,是专治过敏的。用了后,估计当天就可以缓解过敏症状了,不然只怕会很痒。”
原来,她就是汪晨露。对上汪晨露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便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玲珑女子。只是可惜了,跟了文洛伊如此手段和城府的一个人。
白明珠也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汪晨露不算极品的美人,却很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少人会有一双这样的美眸,无须过多的肢体语言,那双眼睛就会说话。除去那对眼睛,她只能算中上之姿。
见白明珠打量自己,汪晨露也知道是唐突了,有些尴尬,便道:“我出去了。”
“你会化妆吗?”白明珠问。
汪晨露点头,替她处理最后的眼妆。说是裸妆出境,再怎样都是要修饰的。汪晨露不用桌上摆放的彩妆品,从自己的坤包里取出一个像眼霜一样的瓶子,在无名指腹上一按,一滴水珠一般的粉色膏体便挤了出来。她往白明珠的眼睛上抹,膏体一触到皮肤凉凉的,且一抹就化成了水,不过五分钟,眼妆就好了,没有画眼线与贴假睫毛,只是随意地刷了两层睫毛膏。
在她的巧手下,白明珠的淡淡黑眼圈就被粉色的眼影膏遮住了,眼影色泽极淡,却显得人神采奕奕,又不似有眼妆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眼睛一点不干涩,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想来,定是时光的新产品了,白明珠一笑,汪晨露果然很懂抓住机会,可她诚意十足,到底与文洛伊的只求目的不同。
“这款眼影很特别。”白明珠赞道。
“是我自己研发的产品,一般就是自用,没有批量生产。你喜欢,送你吧!里面加了玫瑰精华与金盏花精华,可以在化妆的同时护肤,长期用能遮盖和淡化黑眼圈。”汪晨露一笑,把盒子放下就走了。
白明珠看着眼影膏的瓶子上时光集团“Time”的品牌字眼,微微一笑。
等化妆师回来,惊叹:“呀!这眼妆你自己化的?妆效一流啊!”
看来,这个汪晨露是有真材实料的。白明珠微微一笑,把眼影膏放进了包里,准备出场。
香妆世家把发布会包装成了一个高级秀场。香二小姐与品牌总监共同上台,为新品做揭幕式。在全场人的注目下,香妆世家的新产品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展露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钟漏形的透明玻璃瓶罐,那细长的瓶子腰身,如同女性妩媚的身体曲线,更体现了一种一手握住的控制感。
“这就是香妆世家全新推出的品牌,‘宛若新生’面霜。”香二小姐娓娓道来,“这是由法国顶尖的科研团队与香妆团队共同研发的,里面的珍稀成分蓝姜,具有使肌肤焕发生机的奇妙效果。整个‘宛若新生’系列体现的是抓住时间的沙漏的感觉,纵然时光飞逝,依旧宛若新生;对美的绝对控制感的设计理念……”
然后是展示机关环节。原来精华面霜本是透明的水清乳霜状质地,用前在瓶盖处进行左旋转,一股蓝色的能量液注入其中,进行混合,那瓶子里的液体面霜便瞬间变为充满能量的淡蓝色。
台下顿时发出热烈的喝彩声。可这一切,汪晨露都觉得震惊,香妆世家不单成分抄袭,就连理念都抄得一模一样。她看了眼文洛伊,而他正好整以暇地看戏,见她看他,便低声道:“还喜欢那个注入能量液的设计吗?我后来特意补上的,有致敏源的护肤物质单用,是无事的,可只有混进了蓝姜面霜里……”他不再出声,继续观看。
汪晨露觉得怕了,面前的男人太过于恐怖,“绝对控制”,根本就是文洛伊的理念,对她、对香妆世家、对时光集团、对一切的绝对控制!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了个寒战。
文洛伊感觉到了,问:“冷吗?”然后绅士地脱掉了西服为她披上。可她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等香二小姐做完了详述,便是产品总监上台了,他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说在发布会召开的当下,“宛若新生”系列的货品已经售出了超过三千万瓶;“宛若新生”已经在第一时间进驻国内各大城市的精品百货商场、专卖店、香妆世家直营连锁店、机场与各大型免税店;第一季的广告也已在各大电视台黄金时段投播,香妆世家将会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护肤力量新革命……
向来不动声色的文洛伊微微笑了,忽然握住了汪晨露的手,放于唇边轻轻一吻,然后说道:“香妆的胃口真大,不是吗?”
所以,站得高,摔下来时,就会摔得更重……香妆世家出事的那一刻,汪晨露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文洛伊是她见过的最心狠手辣的人!
在汪晨露的恍惚中,香妆世家的模特与彩妆师们鱼贯而出。每位模特穿的都是薄纱、雪纺一类仙气十足的裙子,在秀场上走了一圈,才纷纷入座,由产品总监讲解此次产品的成分、理念与功效,最后的环节便是由护肤专家与模特为大家做展示。
等模特们走完秀,首先出来的是国际一线的著名护肤专家,为大家讲解“宛若新生”系列的按摩手法与模特用了护肤品的前后对比。
跟着上来的便是美丽无比的白明珠。台下白明珠的粉丝很多,个个都在尖叫,支持自家的偶像。
等白明珠款款坐下,其他的模特才陆续上台。
十几个护肤专家在为模特做着护肤的最后程序——按摩。而产品总监在详细讲解:“‘宛若新生’系列采用的是从全球各地收来的顶级原材料,尤其是来自马达加斯加岛的珍稀蓝姜,这种超强、多效的抗氧化防护成分,具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功能。它可自行启动肌肤的‘防御’机制,在理想保护下的肌肤,呈现水润的饱满,宛若新生。”
香凝玉坐到了汪晨露身旁,笑着问:“这场发布会如何?”
汪晨露不屑于这样的肮脏手段,并不作声,却被香凝玉误认为她已经放弃了。于是香凝玉笑着说:“六天后就是时光的发布会了,我很期待会是怎样一场好戏!”
文洛伊却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现在一切尚早呢,还是继续看戏吧!”
香凝玉看向文洛伊时,妩媚一笑,只觉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文氏子孙的实力也不过如此,那声音便带了讥讽:“想来你们时光的货品已经铺到全国了,我很好奇,你们如何收场。”
汪晨露拧紧了眉,倒是让香凝玉看了心里十分爽快,可文洛伊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香凝玉的沾沾自喜:“到时你就知道了。”
香凝玉只是嗤笑,回到属于她的主席位置上,继续看大秀。
在产品总监的讲解下,一个个模特都做好了护肤按摩,用过此产品后,在高清显微镜下,肌肤变得更加细腻通透,毛孔紧致。而经过仪器测试,肌肤的含水量更从没用面霜前的百分之二十三提升到了百分之七十六,一下子变得水润饱满起来。
台下一片叫好声,作为主模特的白明珠更是得到了特写镜头,可意外忽然发生了,是护肤专家首先发现的。白明珠的脸由原来的粉嫩白皙,慢慢起了一点点红点,继而在耳后出现了一大片红点,她自己也悄悄伸手去耳后挠了起来。那护肤专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马上让白明珠先回后台。
可好事的记者已经捕捉到了这一幕,无独有偶,会场里,还有一个模特也出现过敏现象。
“白小姐的脸出红斑了?”一个“珠粉”喊道,其余的粉丝更是担心自家的偶像。如此一来,所有记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对着白明珠与另一个模特的脸狂拍。另一个模特已经是手足无措了,怕出丑,飞也似的逃回了后台躲起来。
反倒是白明珠,尽管脸已红肿,可人倒是大方淡然的,更显得那对清亮的明眸美丽万分:“我只是有些不适,请大家不要担心。”她微微笑着,对“珠粉”们示意,然后才款款离场,如此一来,她的风华绝代更使得大众折服。
“真是一个奇女子。”汪晨露由衷佩服。
“不然容二不会如此爱她。”文洛伊依旧微笑着,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你已经赢了,我们走吧!”汪晨露再不愿去看台上的那一幕闹剧。
文洛伊牵起她的手:“好。”
经此一役,香妆世家的名誉受到了严重打击。白明珠亦提出了诉讼,追究其责任。随着白明珠的解约,其余全球五大区的代言人也纷纷解约,铺到全国的“宛若新生”系列全部被迫下架,药监局、工商局一道来查,更核实了“宛若新生”系列含有致敏源这一消息。此消息一出,对香妆世家来说,是致命的一击。而此时,文洛伊更是将香凝玉与时光集团许副总监的对话录音,寄到了香妆世家内部。香凝玉如何收买许副总监,如何盗用时光的玫瑰暖霜的事情,公司高层都知道了,香凝玉的继承人身份岌岌可危。在未来的五年内,都无法与文氏比肩。
而时光的玫瑰暖霜系列发布会异常成功,除了保留蓝姜的成分,在包装的构思理念上,做了颠覆性的修改,更无任何抄袭的痕迹。而在文洛伊的授意下,市面上更流传出许多版本,说这根本就是香妆世家抄袭时光集团产品在先,还有证据云云。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也是汪晨露的一场梦,她知道,她再也逃不出文洛伊的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