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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遂对单副官说道:“看看,才说着就来了,这一是小日本在宋军长那里恶人先告状。”赵将军一面说,一面上前接过电话,说道:“我是赵登禹。”
电话里面传来宋哲元军长的声音:“舜臣啊,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日本驻张家口的领事桥本正康非常恼火,向我们提出了外交抗议,说他们的人在经过张北的时候,合法权益遭到侵害,人身受到侮辱。”
赵将军听了,气愤的说道:“日本竟然还提出抗议,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是日本人挑衅在先,军长,当时的情形我都清楚,弟兄们只是按规定进行盘问和检查,他们做得没错,这是小日本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要说抗议,应该是我们向日本人提出抗议!”
宋哲元那头说道:“舜臣,你也别着急,我当然相信我们的弟兄,但是,介于目前的情形,事态不宜扩大,因此,我们还是暂且接受他们的条件,把这事平息了再说。”
赵将军对宋哲元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禁不住问道:“什么?军长,强盗们提出的条件您也能接受吗?”
宋哲元劝道:“舜臣,你先听我说,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赵将军说道:“军长,我只知道,军人首先就要捍卫国家的尊严,如果尊严都没了,还谈什么大局啊。”
宋哲元听了,禁不住有些生气的说道:“舜臣,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啊!”赵将军这才强忍怒气,说道:“好吧,军长,您告诉我,他们到底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宋哲元说道:“这首先第一条,就他们要求从今往后,日本人在察哈尔省旅行之自由,不检查携带物品,中国军队撤退至长城线以西。”
赵将军听了,不由得银牙紧咬,说道:“军长,这简直就是强盗在要求明火执杖的入室抢劫,要侵占我们的家园,这种条件也能答应吗?”
宋哲元也叹道:“舜臣,我的心和你一样,但是,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向北平军委会施压,军委会已经答应了。”
赵将军听了,强忍怒气,问道:“那还有什么?”宋哲元说道:“舜臣,你可别激动,还有两条,他们要求你出面道歉,然后,将守南门的连长撤职。”
赵将军听了,声音颤抖着说道:“好,宋军长,要我去向日本人道歉,行啊,如果非要我去这么做的话,我就绑上炸药包去,和小日本同归于尽!”
宋哲元听了,禁不住吃了一惊,他深知赵将军从来是说到做到的,“赵大胆”这个绰号也是由此而来的。
当下,宋哲元赶紧劝道:“舜臣,我那么放心的把张北那边交给你,就是相信你能管好那边,如果你去了,那一三二师托付给谁啊,一三二师的弟兄们又指望谁啊?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忍心丢下一三二师的弟兄们吗?”
想着一三二师的弟兄们,赵将军禁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对宋哲元说道“好,我可以去道歉,但是,不能撒张汉祥,否则,我怎么面对忠于职守的弟兄!”
宋哲元劝道:“舜臣,你还是暂且忍一忍吧,我知道你和弟兄们情同手足,想护着他们,但是,如果事态扩大了,只怕你就更保不住他们了。”
赵将军砸下听筒,两道浓眉紧锁着,扶着案桌久久无语。自从长城撤退以来,这是赵将军经受的第二个打击。
小周和单副官见了,赶紧上前去叫了声“师长。”就要搀扶。赵将军慢慢的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你们放心吧,我赵登禹不会丢下一三二师的弟兄们,更不会丢下千千万万支持我们的老百姓。”
夜深了,赵将军仍然在屋内来回徘徊,魁梧的身影在墙上、窗户上晃动着。赵将军此刻浓眉紧锁,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这位怀着一腔报国热血的将军,却由于目前局势所限,如同龙困浅滩一般,空有抱负而无法施展。
床头上,挂着那口青龙宝刀,赵将军停住脚步,凝视着那口宝刀,两腮止不住的颤动。良久,赵将军慢慢的走上前去,用颤抖的手将宝刀连着刀鞘一同取了下来。
抚摸着这口曾经在喜峰口痛饮倭奴血的宝刀,赵将军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多希望宝刀能够再次出鞘,和喜峰口一样,挥刀上阵!
小周刚好从外面进来,一见赵将军情绪激动的抚摸着宝刀,不由得唬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把将刀抢在手中,紧张的问道:“师长,您想做什么?”
赵将军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小周的肩,说道:“没什么,只是怀念在喜峰口的那阵。”小周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将刀又挂回墙上去。
随后,小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遂说道:“师长,天不早了,您就歇息吧,我给您打水去。”
赵将军摇了摇头,说道:“小周,你自己先睡吧,不用管我。”赵将军说完,往外间走去。小周放心不下,也急忙跟上前去。
外间案桌上,赵将军铺开一纸玉版宣,在砚中注入些许清水,然后拿起一支黄山松烟准备砚墨。小周见了,赶紧上前说道:“师长,让我来吧?”
赵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自己屏息敛气,慢慢的砚了一池浓墨。小周早已盛了一盆清水过来。
赵将军放下松烟,在盆中净了手,用毛巾擦了擦,然后提起一支羊毫,挥毫泼墨,将自己一腔沸腾的热血都倾注在笔尖上,书写杜甫的那首七言律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写完之后,赵将军已是热泪盈眶,但是,将军始终没让眼泪流出来。赵将军多想像杜甫诗中所描写的那样,慨然挥刀上阵,驱逐倭寇,收复失地。小周立在旁边,也是止不住流泪满面,目不转睛的望着赵将军。
第二天早上,贺正华刚刚来到营部,二愣就进来报说:“营长,师部通讯员来了。”
随后,就见小黄进了进来。正华上前问道:“小黄,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是有什么紧急事吧。”
小黄却面有难色,欲言又止。贺正华见了,隐隐感到几分不安,焦急的问道:“小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小黄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贺营长,师长这是师长给您的手谕。”一面将一纸信札递了过来。
贺正华越发惊疑不定,赶紧打开信札一看:这竟然是要撤掉张汉祥连长职务的命令。
“什么?!”这道命令对正华来说,犹如一个当头一个闷雷!正华不由得连声说道:“小黄,你是不是弄错了?”
小黄说道:“贺营长,没弄错,是师长亲自签发的。”
贺正华却一个劲的摇头说道:“不,这不可能,我了解师长,师长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伍春见状,赶紧在旁边劝说道:“正华,你冷静些。”一面从小黄手里接过手谕,说道:“小黄,你先回去吧。”小黄应了一声,转身回去。
贺正华气愤的说道:“不管是日本鬼子还是伪军,他们的野心一刻也没有消停过,都无时不刻的在窥视着这片土地,我们的战士对他们进行盘问,是忠于职守,这难道错了吗?!”
伍春说道:“正华,师长这么做,肯定有师长的道理啊。”贺正华说道:“我不是不相信师长,我是恨小日本,我不管他什么协定,只要小日本遇到我贺正华,我就会让他想起喜峰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