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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元此时的想法,果然在日本人的意料之中。天津这边,宋哲元正对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将军说道:“卢沟桥一事,还是尽可能局部化,争取大事化下小事化了。”
张自忠也说道:“是啊,毕境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理当以和为上策。”
就这样,以宋哲元为首的翼察政府与日方谈判之后,达成了三条口头协议:一、双方立即停火;二、日军撤退到丰台,我军撤向卢沟桥以西;三、宛平城防务由石友三的冀北保安队三百人担任。
消息传出,二十九军官兵们,对宋哲元的态度极为失望,全军上下顿时议论纷纷。
血战卢沟桥的二一九团战士们,原本指望当局能够下令乘胜追击,一举收复丰台,没料到盼来的消息又是“议和”!
当下,将士们在愤怒之后,军心也随即开始涣散,对军长失望到了极点。
星文见此情景,难以安抚战士们,自己的心里也窝着一团火,遂急急忙忙来见冯治安将军。
冯治安将军此刻正在与河间那边的赵登禹将军通电话。星文急冲冲的赶到师部办公室,急不可待的叫了声:“姐夫!”
冯将军招了招手,示意星文先坐下。星文见状,只得奈着性子先在沙发上坐下,一面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稍后,冯将军和赵将军通完电话,过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一面伸手将星文嘴里衔着的烟拿掉,摁灭在烟缸里,说道:“嘉斌一再叫你少抽烟,你总不当回事。”
星文嚷道:“姐夫,我这心里憋得慌!”冯将军说道:“谁的心里不憋得慌?像你这样耍性子就能把鬼子给耍回老家去?!”
星文急得胀红了脸,接着嚷道:“姐夫,你说军长的这个态度,这仗还怎么打?别说是弟兄们,就连我也看不到希望,这个军长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绍武!”冯将军立即喝住星文:“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吗?一个当团长的人,带兵的人,怎么还这样孩子气啊?!我来问你,我们打仗为的是谁?”
星文那里低头不语,冯将军有些生气的说道:“怎么不说话,哑吧了?我告诉你,我们打仗不是为的哪一群人,更不是为的哪一个人,而是全国有四万万同胞的四万万双眼睛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这些扛枪的人!”
星文此刻心下充满了矛盾,不由得重重的一拳擂在茶几上。
冯将军又说道:“绍武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首先要想到的,就是那些支持我们的老百姓,那些同样冒着枪林弹雨为我们送来军需的老百姓!”
星文不服的嚷道:“姐夫,这个道理我懂,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同鬼子顽着命的干了,但是,那么弟兄们为抗战而流尽了热血,献出了生命,为的是什么,难道为的就是让军长去和鬼子议和吗?!”
对于星文的这句话,冯将军也不好回答,毕竟宋哲元的做法,确实会让在火线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感到寒心。
冯将军叹了口气,说道:“刚刚就为这事,我还在和舜臣他们商议,大家准备联名向军长请愿,希望军长能够改变态度。”
河间这边,一三二师的战士们原本为二一九团大战卢沟桥的勇士们所激励,人人都抱着一腔杀敌报国的热情,期盼赵登禹将军率领大家,就像当年在喜峰口一样,再度痛击日寇。
然而盼来的却是军长和日本人议和的消息,顿时,人人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般,心都凉透了。
栓子抚摸着大刀柄,撅着嘴对贺正华问道:“少爷,您说,这刀磨了还有用吗?”
贺正华听了,抚了一下栓子的头,说道:“怎么没用?我们磨刀的目的,是为了砍鬼子,只要小鬼子还没滚蛋,这刀就有用!”
夜色沉沉之中,师部办公室内的灯光仍然还亮着。赵登禹,这位浑身是胆的将军,在抗击外侮的态度上,始终是坚定不移的。
然而,顶头上司宋哲元军长对日本方面始终持以暧昧的态度,这让赵登禹将军这样一位大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
赵将军心中始终想不明白:军长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有利的时机,白白的贻误战机。
单副官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对赵将军说道:“师长,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您抓紧时间睡会吧。”
赵将军说道:“来不及了,就在这沙发上靠一会吧。”赵将军说着,来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摘了军帽,靠着沙发合上眼睛。
单副过去将灯关了,借着月光也在沙发上坐下,合上了眼睛。在这个非常时期,能够简单的合一下眼,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晨曦射进窗户,赵将军醒了过来,见单副官还在那里打盹,自己遂慢慢的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胳膊。
小周走了走来,说声:“师长,您醒了?”赵将军赶紧示意小周低声,不要惊醒单副官。一面从小周手里接过毛巾、水杯和牙刷,一路刷着牙走了出去。
赵将军刚刚出去,单副官也醒了过来,单副官看了看旁边那张空着的沙发,赶紧对小周问道:“师长呢?”
小周一面收拾办公室,一面答道:“洗脸去了。”单副官听了,不觉嗔道:“你这小子,也不叫我一声。”随即也赶了出去。
赵将军这里匆匆用过早饭,小秦进来报道:“师长,车备好了。”赵将军应了一声,又对单副官叮嘱了一番,然后带着小秦和小周走了出去。
天津宋哲元的寓所内,二十九军的高级将领齐聚,就目前的局势以及对日本方面的态度进行讨论。
赵登禹将军说道:“日本人是一匹永远处于饥饿之中的恶狼,一旦回过气来就会继续伤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诚信可言。他们之所以提出和谈,完全是由于他们的后续力量还没有准备好,如果我们答应和谈,那只会误国,只会让日本人一次又一次的对我们进行欺骗,然后将我们的国土被日本人给一点一点的蚕食掉。”
冯治安将军说道:“舜臣说得有理,我们刚刚在卢沟桥重创了鬼子,全军士气高涨,各届民众也对抗战大力支持。而鬼子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气来,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反扑,各方面都正处于劣势,所以才会再次使出他们的惯用伎俩,提出所谓的‘议和’。我们应该乘此时机主动击,不给小鬼子喘气的机会,将丰台一举收复。这样的话,小鬼子必定会节节败退,从而滚出华北,最终滚回东洋老家去!”
三十八师的张自忠师长听了赵、冯两位将军的意见,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赵师长、冯师长,现在事态并没有扩大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卢沟桥事件也还有局部解决的可能。你们现在就这样报定了主意要大打出手,就不怕后果越发不可收拾吗?”
赵将军听了,忍不住带着气说道:“张师长,你的这个主张,完全是在重蹈满清的覆辙,是在引狼入室,用不了多久,我们大家都会变成亡国奴!”
张师长听了,也禁不住涨红了脸,生气的说道:“赵师长,照你这么说,我张自忠是汉奸,是卖国贼吗?”
赵将军也针锋相对的说道:“是不是汉奸,可不是嘴上说了算,要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宋哲元见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不由得一拍桌面,愠怒的喝道:“吵什么,这是我们二十九军的内部会议,在座的都是自己弟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像斗架的大公鸡一样,吵个脸红脖子粗的?!”一见宋哲元发火,会议室里顿时静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