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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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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子佳家住了一周后的文文,起来照着镜子,脸已经消肿了,只是嘴角还有些淤血,应该不用继续请假了。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上班。

    到了单位的文文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在剧场里坐着,等待一会儿的扫除,主管走了进来,看到了文文,说单独聊两句。到了会议室,主管请文文坐,然后开了口:“我就开门见山了,头两天有个女孩儿来剧场闹,说你抢了人家男朋友,当时正准备开场,很多观众都看到了,这个对剧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文文一脸茫然,估计是那个给她打电话的女孩儿来闹的,手机号应该是那个奇怪的男生给的,她有些委屈,想要解释,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主管就补充道:“所以我跟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你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来了。其他同事那边,我们也会保住你的颜面,说是你主动提出来辞职的。”

    说完主管站起身来,表示歉意的看了看文文,就离开了。文文楞在原地。生气又委屈。主管话说的这么明白,自己也没必要赖在这里,她走回更衣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收拾剧场的卫生,离开的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文文想着能去干吗。她气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但她找不到那个女生,虽然有那个女孩儿的手机号,但打过去骂人家就会变成和对方一样的人,文文不愿意。公交车来了,决定还是回于盛浅那里吧,张妈妈家虽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让张家人知道自己被辞退了,应该会担心吧。

    回到于盛浅家里的文文厂子里并没有干活,绕过厂子走到了后面居住的砖房。看到文文回来,斌斌把她叫进了房间:“家里准备搬家呢,刚好你回来了,收拾收拾吧,后天就搬走。”

    “为啥搬家啊?”

    “听说这边要拆迁,已经断水三四天了。所以就搬走呗。”

    “哦,搬去哪里啊?”

    “郊区呗,这次老爸跟我说,那边有你自己单独的一个房间了。”

    文文抬起头看了眼斌斌,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原来自己想要什么于盛浅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给罢了。

    两天后搬家,文文坐在车上,心里想这地方可真远啊,开车都要1个多小时,要是坐车上班不得2个多小时的单程吗?现在的自己是没有了工作,但是回头找到工作了,恐怕还得找住处了。

    这个大院里有一个厂房,跟着两排房子,第一排是砖房,总共有四个房间,文文心想,有一间砖房应该是自己的吧?刘海芳站在那里,安排着房间从左往右数分别是:斌斌的房间;于盛浅和刘海芳的房间;那个年长的女工人和女儿的房间;洗澡间。--没有文文的。

    第二排是搭建的简易泡沫铁皮房,从左往右分别是:办公室;情侣房;男生宿舍;女生宿舍;锅炉房;厨房。文文又一次被安排在了女生宿舍。

    心里不舒服的文文,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说了没准儿又要遭到一顿毒打。收拾东西吧,忙忙碌碌几个小时过去了,饿的文文是前胸贴后背。她去找斌斌问什么时候能吃饭,斌斌说着不知道,她又去找刘海芳问什么时候能吃饭,刘海芳说一会儿吧,她又去找于盛浅问什么时候能吃饭,于盛浅说,快忙完了,忙完了去吧。眼看着还有至少三分之一没收拾,想来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上了,突然肚子有些疼,去上个厕所吧。刚在厕所蹲下,就收到了斌斌的短信,说“要去吃饭了,你在哪儿?”

    文文回着:“我在上厕所,等我一下,马上。”

    回完信息的文文加快了速度。等走出来以后,却发现没有人在搬东西了,文文先去了每个房间转了一下,都没人,又去厂房看了一眼,也没人。文文一下子火了,她给斌斌打电话:“喂!你们人呢!我不是说了马上吗?都走了什么意思?那我吃什么?”

    还没等斌斌开口,于盛浅抢去了手机,开口道:“大家都饿了等了你半天,你都不出现,也不说你在哪儿!谁还等着你啊!你饿着吧!等晚上那顿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文文看着手机,苦笑着,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了。自己问了一圈,都说收拾完了再吃饭,这上个厕所没5分钟人走光了!还说什么等了自己半天!到底是谁等谁啊!什么自己的房间?到头来自己还不如一个年长的工人住的好!人家住的砖房!而自己却得住着冬冷夏热的铁皮宿舍!自己和这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和某些人流着相似的血,而有这血型的又不是只有自己!想到这里的文文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长期在心理上感觉不到家的她,行李只一个书包就能装下了。她背起了自己的行李,朝公交车站走。多少次了,受了委屈的文文只会哭。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于盛浅对她的所作所为都不会让她哭出来,至少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掉下眼泪。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算身上受到疼痛,心里不会疼。在踏上公交的那一刻起,文文知道,于盛浅再也不能伤害她了。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没关系了。

    每一次她离开,都没有人问她去哪里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她走了也还是会回去,毕竟她没地方去。这次也一样,没有人问她去哪里了,斌斌也没问。但不一样的是,她这次不会再‘恬不知耻’的回去了。

    到了张妈妈家的文文知道这次要常住了,文文收拾好心情,进了门。她总是这样,隐藏起自己的委屈,不能让张家人担心。

    “妈,我回来了。”

    “诶,文文,这没到下班时间啊,怎么这么早?”张妈妈说着。

    “哦,我辞职了,那个剧场不是老十点多才下班吗?老赶不上末班车,想换一个。”

    张妈妈点了点头没说话,张爸爸起身说:“做饭去,晚上吃烧茄子吧。”这是文文最爱吃的菜。

    文文开始找起了工作,现在的她只能找学校问问有什么单位还缺人了。还好,有个通讯运营公司总是长期招客服的。工资还能比在剧场高出一些。文文高兴。这么快就能找到了工作!晚上张妈妈在看电视,张爸爸来到了文文的房间,小声的问文文:“明天是去面试吧?”文文点头,张爸爸接着问道:“没钱了吧?”

    文文看着张爸爸,没有说话,爸爸将手伸进马甲的里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半个手掌大的本子,翻到了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将纸展开,里面有200块钱,张爸爸把这200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说着:“拿着吧。”然后又像刚才一样,把纸和本子恢复成原样放进了马甲内衬里。然后冲文文笑了笑就出去了。

    她知道这是有时候张妈妈给张爸爸买花买鱼,张爸爸剩下来一点一点攒的。肯定是攒了很长时间的。她伸手摸着钱,心里那点儿委屈又冲破了坚强的防火墙。

    日子过的很快,小一年快过去了。文文已经毕业了,还留在这里当客服。这天快下班,外面下起了大雨,说是这20年来,C城最大的一场了。文文没带伞,等雨小点儿再回去,但雨反而越来越大了。还是决定冒雨走吧。

    上了公交车,刚走了4站地,公交车就因为堵车停下了,在车上等了2个小时以后,车上的人纷纷躁动了,这时已经晚上8点多了,这么等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前后的几辆公交车都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们下去,准备沿着旁边斜坡上的花丛绕过这个低洼。文文跟着人群,沿着斜坡上的花坛走着,走了得有1个多小时,才知道为什么会堵车,原来这条路低于水平线,已经让雨水给灌满了,能看到一辆公交车,它没有停在最低处,但能看到的也仅剩下车顶了。

    跟着人群走,总算走到了花市,从这里怎么回张妈妈家,文文不知道。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张家的哥哥张铮吧:“喂,哥,你睡了吗?”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嗨,这不是下大雨了吗?路封了,好不容易走到花市了,但是怎么回去我不知道,你能来接我吗?”

    “你找个地方躲着,我去找你。”挂了电话的张铮,跟爸爸妈妈说了一声,骑着电瓶车就出门了。

    文文左右环顾了一下,附近只有天桥底下可以躲雨,索性就在那里等着吧。差不多等了1个小时。电话响了,是张铮。两个人都说到了花市,都说在天桥下面,但是谁都找不到谁,文文接着电话,走来走去,东张西望,电话却突然断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张铮,问电话怎么断了,原来张铮的电话让雨天打电话,进水坏了。回去的路上雨渐渐小了。等到了家已经凌晨1点多了。张铮去洗手间冲了冲脚,让文文洗洗早点儿睡,自己就回屋了。

    文文进了洗手间,把衣服都脱下来扔到了地上,看着旁边那双国庆60周年学校发的白色帆布鞋上堆满是泥。不知道还能不能刷出来。

    洗完了澡,把衣服和鞋子都洗完了,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还好今天倒休不用上班。文文躺在床上,又想起了以前,自己上职高的时候有一次吃错东西,半夜起来又是吐,又是拉肚子。难受的浑身没有力气。宿管老师来看怕是肠胃炎,让文文赶紧打电话,文文说能坚持住,天亮了再打。到了早上文文给于盛浅打电话,听到自己拉肚子,没力气,于盛浅只说道:“就拉个肚子你也给我打电话!?你自己坚持一下!不行就自己请假回来呆着吧!”

    文文请了假,坐地铁回去,每一站都要下来去厕所蹲一次,就这么过了三站,有名工作人员看到脸色苍白的文文,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文文强撑着拒绝了。连陌生人都比于盛浅关心自己。回到了于盛浅的家里,斌斌看文文脸色白的可怕,带着文文去了医院。检查出来是痢疾,让打三天点滴,晚上回去喝点儿粥。打完了点滴两个人回去。斌斌跟于盛浅说文文拉痢疾,得喝点儿粥,于盛浅应和着。可是到了晚饭时间,坐在餐桌旁的文文心凉了。桌子上又是鱼,又是排骨,就着白米饭,偏偏没有清淡的。文文看着于盛浅,于盛浅看出了文文的心思,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得吃点儿好的!”文文心里不知道,于盛浅到底是真的无知,还是成心的。她站起身来盛了半碗米饭,倒了半碗开水,端着碗回到了女生宿舍。

    躺在床上的文文,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其实也看不清什么,但就是不想闭眼而已。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家人呢?真的是于盛浅吗?恐怕是张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