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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不都是钞票!我如果手里有十万百万,要什么鸟的两个积极性,只要我一个积极性就够了!还省得你冯老师去求爷爷拜奶奶的么?”翟忠汉像是安慰冯定颀,“这样吧,我再去找找丁支书,大队再商量商量,尽快给你个答复。”
冯定颀找翟忠汉落实三分之一的事情刚有了些眉目,不料,在忙假复课还没几天,学校突然又发生了一件蹊跷的失窃案。
这天早上,翟先华是在冯定颀以后,第二个来到学校的。走近离别了两个星期的这间熟悉的办公室,他不禁大吃一惊:办公室里又失窃了!
“冯老师,你快去我们办公室看看,又被撬开了,现场我也不敢动,就跑你这来了。”翟先华气喘吁吁地朝冯定颀嚷嚷着,“我在门外往里边看,办公桌抽屉被拉出,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冯定颀急匆匆地随翟先华一路小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看看,学校夜间不值班怎么行啦!尽是这些伤脑筋的事……先华,你还记得不,发生这样的失窃事件,这都是第几次啦?”
“这个学期已经四次了,不包括这一次。公社派出所怎就破不了案呢?”翟先华回答。
“你说怎么破?没有围墙,四通八达。你知道是什么人,或许是流窜犯呢?亏得老师们抽屉里也没有什么钞票……”冯定颀的话语里明显透着牢骚。
“也是奇了怪了,冯老师你说,小偷为何就只偷我们的这个办公室呢?”翟先华自言自语。
冯定颀好像并没有理会翟先华刚才说的,他径直闯进了办公室,翟先华在后面连忙提醒道,“冯老师,现场!”
“还说什么现场么!都第五次了,现场有什么用?”冯定颀招呼着翟先华,“进来吧,快去看看都丢失了什么,你给做个记录……”
翟先华首先看了看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没有少掉什么,被扭下的铁锁被扔在了桌子上;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杨昭忠和葛卫松两位老师的抽屉,锁都被撬了下来,好像抽屉里的东西也都没有多大的翻动;只有殷倩办公桌上的两只抽屉被拉下了,扔在地上,抽屉里面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些纸片和小本本都被丢在了地上。翟先华蹲下身子,用一根小树枝小心地挑动着散落在地上的纸片。忽然,他被其中的一张“劳动”牌香烟盒纸片吸引了。
翟先华吃惊地朝着冯定颀叫道,“冯老师,你看这东西!”
冯定颀靠近一看,上面用蓝色水笔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一丝不遮的女人。画的边上,还写着“因千”两字,并画了一个圈,把这两个字圈在了里面,歪歪斜斜地画了一根线与画上的女人相连。
“先华,把它撕了!”冯定颀很快地作出了反应,因为他看到殷倩已经从半山上下来了。冯定颀考虑,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不能让她看到,免得她难堪。
翟先华没有说什么,只是头脑里出现了一个一闪而过念头,“怎么又是殷倩?”按照冯定颀说的,他一边把那张香烟盒纸片一点点地撕了个粉碎,一边像是提醒冯定颀,“冯老师,这次的事,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是呀,这究竟是为什么么?”冯定颀紧锁眉头,“哼!这小偷想是在跟我们搞恶作剧呢。”
“哎呀!怎么又遭小偷啦?冯老师,翟老师,这小偷也太欺负人了,偏偏就把我的东西弄成了这样。”殷倩一面把抽屉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装进了桌子,一面嘀嘀咕咕地说着,“真够倒霉的,我抽屉里也没什么东西的呀。这该死的小偷,把我当有钱的主了呢……”
“殷老师,你再查查看,少了什么没有。”冯定颀提醒殷倩,“如果少了什么东西,就报给翟老师,让他记一下。”
殷倩根据冯定颀的提醒,重新翻检着抽屉里的东西,她忽然大声地叫道,“冯老师,我夹在笔记本里的一张照片不见了。那是我和我母亲的合影,上半年我回坤城才跟我母亲照的……”她又很快地对那个笔记本和其他的几本书快速地翻着,“哎呀!冯老师,这怎么办呀,我保留着这张照片,就是为了经常能看到我母亲那!”
殷倩的眼睛噙着泪。
冯定颀离开了办公室。
翟先华远远地看到,冯定颀正艰难地走上了翟家山:他大概又是去找翟忠汉汇报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了。
天空繁星点点,月色微明。轻轻的微风中伴着远处近处的秋虫争先恐后卖力地奏出的协奏曲,一阵阵吹过来,叫人不会有寂寞的感觉。
今晚,翟先华总算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去知青屋跟周云星聊聊了。
秋忙假复课后,由于教学工作紧张,翟先华也是有好几天没跟周云星接触了,心里怪惦记他的。
吃过了晚饭,翟先华强迫自己把明天的课务准备好了后,就匆匆朝知青屋走了去。可是,当他走近大门口一看,门上竟还挂着锁。嗨!这都什么时候了,周云星的这顿晚饭怎么还没有吃完?
翟先华嘴里一边哼着含糊不清的调子,一边在门口踱步徘徊,等待着周云星的回归。
不由地,他盯着面前清冷的知青屋,头脑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知青下放那一年的情形——当年,这地方曾经飞出过多少欢声笑语,又有多少激情和憧憬从这里放飞啊……
眼前的景象不能不勾起翟先华对那晚的回忆。同样是一个这样的夜晚,刚刚下放到翟家庄的四位知青被村里一个个激情四溢的年轻人包围在面前这三间新绰绰的知青屋里,像是看着马戏一样欣赏着他们。翟先华记得,那一晚他与三楞子、翟存水因为商量着他们一件不可告人的大事而都没有去知青屋……当时的翟家庄人很难想象,就是面前这四位稚嫩青涩的城里娃,能跟大伙一同下地去干农活挣工分……就是那个晚上,知青屋里的范成那样的憨厚,露出的是一脸无瑕的笑;司徒斌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扫向众人,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接受训斥时只是一言不发;周云星或许是他们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他似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竟然还当着众人悄悄地捣了一下身边的赵文海,“文海,这些人把我们当猴子看了那。”大伙这才发现,他的嘴唇的四周刚刚才冒出一些纤细的茸毛;赵文海则表现更为腼腆斯文,一旁的人无论跟他们说什么,他总是一副微笑样……
猛然,他的眼前恍惚闪现出一个熟悉的影子——赵文海!
他的心在狂跳不已:“缘何斯人已去犹忆影?”
面对这孤独的知青屋,翟先华只是默默地祝愿周云星和李枣花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同时,他也一样希望司徒斌跟姜小翠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据周云星在忙假中跟他说,司徒斌就要准备回城了。最近,不清楚这件事的进展如何了……
忙假中在生产队干活,给了翟先华与周云星更多的交流机会。
这一天,队长李山枣给翟先华和周云星派的活计是剥玉米。翟先华拉了周云星,坐到了带了穗的玉米秸秆堆旁。两人一面慢腾腾地把一个个黄橙橙的玉米棒从穗子里剥出来,一面悠闲地聊着。
“先华,听说司徒斌可能有回城的说法了。你听说了吗?”
“是吗?他是带着姜小翠一同回城呢,还是准备就在翟家庄把婚结了再走?”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跟他这个人不大谈得来,还不清楚他是如何打算的。不过,从他们恋爱这么长的时间来看,他跟姜小翠也应该是属于幸福的一对了吧。依我看,他们俩不管是在农村结婚,还是一同进城,走进婚姻的基础应该还是牢固的。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相互也应该了解比较深了……看着他俩成天形影不离,那个亲密样,我真是的好羡慕那!”
“呵呵,何必还要羡慕别人,你跟李枣花也一样十分亲密呀。我看,别人也一样会羡慕你俩的。”
“说得倒也是,虽然枣花对我总是淡淡的,但我能感觉出,她一直都在关心着我,牵挂着我。我觉得,我和枣花之间是情投意合,心灵相通的。我也始终有信心,我跟枣花一定能走到一起。不过,看她现在对我的这个样子,她好像在疏远我,或者说她是在故意冷淡我;可是,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对她的爱是永远的。我这个人,不像司徒那样善于表达,没有他那样会给女孩子献殷勤,也许我在这一点上不讨枣花喜欢。然而,我又感觉枣花也不是那种喜欢别人对她甜言蜜语,献殷勤的。”
“这说明,你和李枣花的爱已经到了默契的程度了呀。无须表白,这要比千言万语的表达不知要高多少。枣花端庄,矜持既不像翟小芝的过分内敛,更没有姜小翠的外向直露。她可是我们翟家庄送给你的一位端庄贤淑的姑娘那!云星。”
“我当然要感谢翟家庄赐给我这样一位窈窕淑女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娶妻求淑女么,呵呵……”
正当翟先华还在为周云星的话激动着的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直射过来,打断了翟先华对那次谈话的回忆。
手电强光的指引下,走来的正是周云星。
“哈哈,是先华,你在等我?故友来访有失迎迓,失敬失敬!哈哈哈!”周云星一边跟翟先华打着趣,一边赶忙掏出钥匙开开了门,“呵呵,陪枣花他哥喝了几杯,时间拉长了些……”
翟先华随周云星进了屋,点着了灯。灯光下,翟先华发现周云星满脸绯红。
“云星,今晚喝酒了?”翟先华像是比较惊异的样子。
“喝酒了呀,今天这酒我能不喝么?呵呵呵。”周云星的话明显地比他以前要多一些,“其实,先华,你也知道我的,我不能喝酒,既然她哥有这个兴致想喝两盅,并一个劲地劝着我,要我陪着喝两盅,没办法,我也就只有奉陪了……未来的舅老爷子啦,你说,能不陪?哈哈哈!哦,先华,我给你沏茶。今儿我俩个,一边喝茶,一边聊个痛快!”
周云星麻利地为自己和翟先华各沏好了一杯茶,顺便拉过来一张杌凳坐在翟先华的对面,摘下了眼镜,抹了一把红扑扑的脸膛朝翟先华笑道,“先华,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这样高兴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