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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生产队社员的分析讨论正在老栓队长的召集之下,正无秩序地进行着。公安局的老梁参加了老栓这个生产队的会议。因为,老栓根据老梁的指示,一开始就向大家言明: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每个人都要大胆发言……于是,大伙便也七嘴八舌地把会议逐步引向了开骂、撒气和发泄怨愤的会议……
“草他娘!那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胆大包天了,竟还要把这东西塞在那娘们的门缝里,这是什么目的啦,我看,那狗日的活得也是太不耐烦了……”
“呵呵,我看吧,这家伙肯定跟殷倩那娘们早就有那么一腿了……早几天,那娘们搬走住进学校了,这不就一下把那家伙甩了?我看,他这是恨那娘们呢……”
“依我看也未必,这狗日的他娘B,写那个东西,他会不会是想着要陷害谁啦?嗨,反正我也说不准……”
刘老槐坐在最后边的墙角处,默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他的劣质烟,时不时地咳咳着,叫人看了他的模样,就会在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来。
大伙不时地朝着刘老槐那边瞟过去异样的眼神,似乎他就是一个隐藏在身边的嫌疑犯。
“我说,你们都朝我看什么看啦?好像那东西就是我写的吧!切!”刘老槐撇了撇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吐出去。顿了顿,他觉得还是要为自己撇清点什么才行,于是,他很是不屑地对大伙嚷嚷道,“骚娘们,害人精!谁靠近她,谁准会倒霉!我都已被撤两年了,大伙还这样看着我?我承认当时我对那骚娘们有些歪心思,可是,写那东西这样的事我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这是什么性质啦?啊!再说,我连扁担长个一字也认不上的啦!哼!写这东西,他这是自己找死,这家伙逮着了,我,我草他娘!”
刘老槐的话刚说完,队屋里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老梁站起来咳嗽了两声,把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压了压,说,“刚才大家的发言都很好。这里我提醒一句,大伙在发言的时候还要注意一下的,除了本村人要进行排查分析外,我们对于外大队、外公社来过村子里的人员,如果觉得可疑也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把排查的范围扩大一些。具体什么长相啦,大概年龄啦,有什么特征啦,都可以说说的……不要有畏难情绪,是吧,认真做些排查,把案子早一天破了,大伙也好早一天放松放松么,是吧。”老梁表情严肃地强调说,“破案子么,我们一贯都离不开广大群众,我希望大家伙也必须要有耐心,有一种高度负责的精神的呀,是吧。”
说着,老梁离开会场,去了另一个生产队。
老梁走后,会场一下就沸腾起来了。
“娘的,B!这个畜生,查出来,我草他娘!害得整天跟着受罪……”
“不要干活,跟着坐坐能记工分,不好么?”
“我情愿干活去……这罪遭的,比干活累,成天提心吊胆……”
“这家伙真他娘缺德,把那香烟纸塞进殷倩那娘们的门缝,哈哈,草不到她,就想出这缺德的法子来害她。他就不怕高压线电死了他娘的,B,查出来,哼,我看不剥了他的皮才怪呢……”
老栓站起了身,高声朝着会场喊道,“嗨,我说,大家伙是不是按老梁同志刚才说的,说正经些么,早点破案了,我们也好早一天下地干活,那些活也拖不起了。”
“队长,我想揭发一个问题……”这是一位姑娘脆脆的声音。
老栓提高了嗓门,“我说,你们听到了吧!人家云翠有话说,都安静下来了……都给我好好听着啦!”
老栓终于暂时把会场的秩序安定了下来。
大伙的眼睛都一下子朝秀气靓丽的云翠看了过去。大伙都清楚,殷倩在没有做教师之前,云翠跟殷倩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殷倩在还没有到半山山沟里当老师那会,我和她干活都是喜欢挤在一块的……”云翠的脸红红的,“我说说我刚想起来的一个现象……那时,只要我们出工劳动,我就总会发现有一个男人远远地朝我们这边看,我也不知道他朝这边看什么。这个人不是我们村里的,穿黄色衣服,外面好像还系了根皮带什么的,长得猴精一样瘦小的个头,像是一只猴子……”
云翠的话刚说完,大伙一下子认定云翠找到了新的目标;于是,纷纷议论骤起,一致都朝着这个方向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和排查……
人们的眼光当然都把目光一致盯向半山学校,盯住了涉事者殷倩。
翟先华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一天天瘦下去的殷倩,知道她这是遭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打击;可是,他也想不出拿什么话来安慰她。关系到这样一件重大的政治事件,他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来帮助她,就是再借给他一个胆,他也不可能轻描淡写地劝她一句说:“殷老师,你不要担心,没有事的”;翟先华只是在心底里为殷倩送去一个他最诚挚的希望,但愿她真的没有事,同时他也不得不发出一声哀叹:为何,她的人生会这样失意呢?
老梁认为,云翠和殷倩提供的线索十分重要。经过多方的调查了解,专案组终于把这名男子锁定在了翟家庄的翟存水身上。
翟存水被找到了前庄专案组的办公室接受调查。
老梁和小钱威严地坐在一张长条桌上。
“你就是翟存水。”老梁看着猥琐的翟存水问。
“是。”翟存水回答。
“你很喜欢抽劳动牌香烟?”
“我……不止我一个人抽的呀!”
“你经常去半山庄?”
“啊!?”
老梁给小钱使了个眼色。小钱把一支铅笔和一张劳动牌烟盒纸推到了翟存水的面前,“你在这纸上随便写几个字……”
小钱的话还没落音,翟存水就瘫倒了下去,“公安同志,我交代,我交代,我全都交代,那东西是我写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
翟存水被转移安排在半山庄老栓的第二生产队的队屋里。
老梁怎么也不相信,苦大仇深的翟存水,竟然也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他很想弄清他的犯罪动机。
在生产队的队屋里,老梁由小钱陪着,专门跟翟存水谈了一次话。
“翟存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写那东西?”老梁问。
“自从,殷,殷倩下放那年,我就一直想着她了……我没有爹,也没有娘,娶不上老婆。”说到这里,翟存水低下头去,抽泣了起来。
“你为什么就偏偏盯着殷倩?她能给你做老婆?”老梁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
翟存水似乎眼睛一亮,“那娘们,哦不,那女知青长得实在太迷人了,我做梦也总是想着她。我想,我如果能摸一摸她,就是死了心也甘了……”
“不得胡说八道。她认识你吗?”老梁说。
“她不认识我,可我只要一想到她,甚至只要一想到半山和半山庄,我的心就会怦怦跳。那时,我每天都要偷偷跑去半山庄看她,有时看不到她,就会很失望的。我经常躲在半山上,蹲在树林里悄悄地偷着看她早晨去学校,天黑才回家……”
“生产队里反映你经常旷工,屡教不改,就是为了蹲在山上看殷倩吗?”
“是的,我,我还弄到了殷倩的照片,天天看她,亲她。”
“这么说,办公室里的抽屉是你撬开的?”老梁惊奇地问。
翟存水点点头。
“你还没有说,你究竟为什么要写那个东西。”老梁又追问。
“我,我就生怕殷倩被别人弄了去……写那东西,我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人,不要靠近她。我知道殷倩跟我们村子的翟先华在一起,我只要一想到他俩成天能在一起,心里就很难受。”翟存水声音颤抖地说,“公安同志,你们会枪毙我吗?我,我有个请求,求你们枪毙我之前,让我摸摸殷倩的手,好吗?”
“神经病!”老梁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变态!”
当天,由公安局老梁主持,在半山庄的知青屋门口的空地上召开了一个简短的批斗大会,宣告了案件成功告破的消息。
戴着双铐的翟存水耷拉着脑袋被押上了警车。村头、巷口一簇一簇的男人、女人和小孩,一个个都抻颈张望警车呼啸远去的方向。
半山庄瞬间凝固了,男人和女人没有了打情骂俏,娃娃们不再追逐打闹,一切的喧闹都停滞了。
“嗨!为了一个明明知道根本得不到的娘们,弄成这个下场,值吗?”老栓不禁发出了一声长长地感叹。
“爹,女人有什么用?”四伢子稚嫩的童声。
“问你娘去!小畜生!”老栓瞪眼冲着他的儿子。
上午,大约八点钟的时候,三楞子终于从半山庄打听到了关于翟存水的消息。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先华。三楞子这样想着,就毫不犹豫地从半山庄翻过了半山,气急败坏地跑到学校来了。
跑进学校,三楞子一见翟先华,就把他一把拉到了校园北面僻静处的一丛杂树林中。
“先华,我打听到了。听说今天上午十点钟专案组就要在半山庄召开批斗大会斗争存水了。一早,我就去打听情况了。他们给存水铐上铐子了,路边还停放着一辆警车。看来今天存水就要被他们带走了!估计这时候批斗会还没有结束……”三楞子焦躁的口气,透露出他对翟存水的纯真情感,他急促着说,“先华,我们得去看看他,听听他们给存水判什么罪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存水的罪一定会判得很重的……”
“真没有料到,这狗日的,他会走到这一步!”从来不说粗话的翟先华,这时却从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句粗话。
“你们学校的那个臭娘们……哼!村里人都说她是祸水啦,存水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就会一直迷着她?他也不想想,我哥大伢和赵文海,他们为了什么要坐牢,要自杀的么,还不是都说为了那些个骚娘们……”三楞子说着,忽然把眼睛溜向了翟先华。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地说道,“先华,别说我没提醒你哦……我听说,你也跟那娘们靠的很近的,可不能惹祸上身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