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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安在周老板的楼下等了很久, 王家发冷得直哆嗦,可他也不好意思走,只能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嘀咕一句:“站得跟个标兵似的……”
那边沈国安的确是站得跟标兵似的,雪下到夜里九点, 王家发都快哭了:“哥,爷,祖宗!咱走吧!这眼看着人家根本就不出来 ,你这不是自虐呢吗……”
他话音才落,大厦里头一行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就是周老板。
周老板面色匆匆, 他是个实干型人才,企业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做出来的,对沈国安的这个面料的确是不满意,但瞧见沈国安在外头等到现在, 也是意外。
沈国安一见到他立即迎上去:“周老板,您好,我是红星织布厂的,关于今天布的问题, 我还是希望可以跟您面谈,您可以抽个五分钟时间吗?”
周老板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但见眼前的男人眉目深邃, 身材高大,英俊之中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沉稳干练之气,跟他想象中的小作坊老板并不一样。
但他并不想耽误时间,那布他看了, 跟他想要的不一样。
可下一秒他看见沈国安肩头上的积雪,心里一动,便道:“那好,给你五分钟时间。”
可接下来,他们聊了整整一个小时。
沈国安手里捧着热水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要麻木地感受不到冷热了,那热水捂了好一会,他身体才逐渐热乎过来了。
王家发愣愣地看着沈国安镇定自若地把中国面料行业从十年前分析到现在,各种各样的面料成分价格市场用途等等一一道尽,接着又开始介绍他们手上的这款面料,周老板听得眼睛都不眨,一直都在跟着思考,一边翻看手上的面料。
不知道为什么,王家发忽然下定决心,以后无论沈国安说啥他一定都照做。
深夜十一点半,周老板合上手里的本子:“沈先生,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沈国安跟王家发一起走出周老板的企业大门,看着外头洋洋洒洒的雪,第一次觉得冬天也可以这么美,哪怕呵气成霜,冰天雪地,可内心是热乎的!
王家发崇拜地一路看着沈国安,嘴里喋喋不休:“老沈!你真他娘的太牛逼了!这光定金都一千块钱了!我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啊!”
沈国安唇边带笑:“以后让你见更多的钱。”
王家发心里热潮澎湃:“老沈,以后你说往东我就不敢往西,我啥都听你的!”
“嗯。”沈国安淡淡应了声,他知道,王家发是个小毛病不断的人,但大事上还是不错的,比如今晚上在那楼下等,嘴上抱怨,可却跟着他没有希望地等到了最后。
两人回去收拾了下,第二天跟周老板签订好正式的合同,下午就准备回家去了。
可沈国安没有回去而是拐去了百货大楼,这儿是宝云市,比他们县城里又繁华许多,沈国安从定金里抽出来一百块钱,跟王家发一人五十留着过年,其他的则是用于接下来的生产。
王家发拿着钱就要去买烟,他平时穷的很,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拿来弄这个面料生意了,烟瘾犯了都是揪点烟叶子卷一下抽,这回总算可以过瘾了!
可谁知道,他瞧见沈国安竟然不是买烟,而是去买女人小孩用的东西!
“兄弟,你这……咋这么疼家里的媳妇孩子啊?”
沈国安微微皱眉:“媳妇孩子自己不疼?那你指望谁疼?女人和孩子,都是要疼的。”
他说完,抓起一袋子大白腿奶糖去结账,王家发也被感染了,赶紧地也抓了一袋子糖。
两人第二天到的红星村,把车还了回去,便都回了自己家。
顾音音正在写春联,因为要写的春联太多,俩孩子也不出去玩了,就在家帮着顾音音把写好的春联铺平晾干。
她写的多了,字迹流畅潇洒,苍劲有力,让人赏心悦目。
沈国安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阵墨香,再走到里面,就看到了到处都放着春联。
“爹!您回来了!”小娃首先冲了出来。
顾音音一把抱起来闺女,在额头上亲了一口,掏出来大白兔奶糖:“跟你哥先吃糖!”
大娃也笑着走过来,俩人开始吃糖,又特意剥开一个递到顾音音嘴里。
顾音音心里一下子升腾起来一种难言的惊喜,那种心情不亚于中彩票了,她按捺住心里的快乐,只淡淡地说:“回来了?”
沈国安眸子锁住她:“嗯。怎么写了这么多春联啊?”
顾音音大致跟他解释了下,沈国安夸赞:“我媳妇就是能干,只是你这样太辛苦了,以后家里挣钱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我也有理想有抱负,我也喜欢赚钱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呀。”顾音音笑眯眯地说。
“行,那我也支持你!”
顾音音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写字,一边悄悄地看她的侧脸,女人柔美的脸颊弧度看得他心里痒痒,那脖颈纤细优美如白天鹅一样,因为屋子里有炕暖呼呼的,顾音音只穿了一件毛衣,还是紧身的,胸部鼓鼓囊囊的,看得沈国安浑身一硬,他手痒得恨不得立即压着她揉弄一番。
俩孩子在玩沈国安带回来的蜡笔,沈国安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在心里哀叹孩子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懂事。
顾音音虽然一直低着头,可字写错了好几个,她又不想让沈国安发现,就硬着头皮继续写。
其实她心猿意马,只想紧紧地搂着他,被他压着亲。
沈国安咳嗽几声:“闺女,儿子,你俩替爹跑一趟,把这大白兔奶糖分别送一点到村长家和徐大叔家。”
大娃小娃立即领命,拿起来奶糖就出门了。
俩孩子才出门,沈国安就从后面猛地抱住了顾音音,而顾音音把笔一丢,转身就垫脚勾住他脖子,一句话没说,两人的唇已经碰到了一起,疯狂地辗转贴合,舌尖搅缠在一起,似干柴烈火一般。
沈国安喘着粗气,大手抓住她两处柔软,直接打横抱起来往床上放。
“想哥哥了吗?”他声音魅惑至极。
顾音音眸子里氤氲着水光:“想,想死了!你这个坏人回来这么晚!”
沈国安低低一笑,再次吻了上去:“坏人?你喜欢坏人吗?”
“喜欢,沈国安,我就喜欢你这个大坏蛋!”顾音音呜呜咽咽地说着。
这对沈国安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难以忍受的刺激,他猛地咽了下唾沫,眼睛发红,带着强烈的占有欲:“顾音音,给我,就现在。”
顾音音害羞极了,却主动去解他衣裳。
谁知道第一枚纽扣还没解下来,外头砰的一声门响了,小娃喊道:“爹!娘!你们看我跟哥哥办事咋样!是不是飞毛腿!哈哈哈,我们回来啦!我们跑着回来的!”
顾音音一惊,赶紧从床上爬下来,去桌前站着,颤抖地抓起笔,继续假装写字。
沈国安气得往床上捶了下,小娃进门兴高采烈的,两只小辫子一甩一甩,跑到床前托着腮看沈国安:“爹,你咋大白天的睡觉呢?你说,我跑得快不快?哥哥不让我跑,我非要跑回来,我怕爹娘想我。”
沈国安闭上眼不说话,小娃皱眉,推了他一下:“爹啊,你咋不说话?你夸我呀。”
“你爹……死了。”沈国安叹一生气。
他真是要气死了啊!
顾音音噗嗤一笑,赶紧过来拉走小娃:“你爹这才回来,累的很,你跟哥哥去玩吧。让你爹睡会。”
谁知道小娃懂事地说:“娘,我不去玩,我还帮您整理春联,我在旁边不说话,不会打扰爹的。”
顾音音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继续赶出去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顾音音大姨妈来了,她肚子疼得厉害,因为坚持写春联站了很久,到了晚上疼得更厉害,沈国安哪里还敢动她?
一疼起来,亲亲都没有兴趣了,只能窝在他怀里瘪着嘴一声不吭。
沈国安心疼死了,一晚上都睡不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给她煮红糖稀饭吃。
大米熬得稀烂,里头加了蜜枣和红豆,软糯的粥里再加上红糖拌匀,吃起来又香又甜,胃里暖和了,人也舒服了,也就不怎么疼了。
顾音音不疼之后就坚持要把春联写完,沈国安怕她难受,在旁边围着伺候,却没有说不让她写,因为他理解那种希望干一番事业的感受。
何况音音这样,是他的骄傲,他能在周老板企业外头等那么久,也是受了音音的影响。
人结交什么样的人,通常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对你的行事风格以及心态都产生改变。
沈国安喜欢这样的性格,他以这样的媳妇为荣,同时也用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顾音音的春联按时完成,傅明琛亲自来了红星村拿春联。
一行人都是穿着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一看就是有钱人。
傅明琛看着这破落的小村庄,再看看顾音音,有些好奇:“字写这么好看,没想过去城里发展?”
顾音音淡淡一笑:“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不是说走就走的。”
傅明琛没说什么,让人把春联拿走,走之前却回头看了眼小村庄,神情有些动容。
他事业受创,人生低谷,无意间来到这边有事,却发现这世上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多的是。
比如这大片大片的村子里生活着许许多多大冬天吃不起饭的人。
也有长得十分漂亮又写的一手好字的人却甘愿在村子里给人做妻子做母亲,过着平凡的小日子。
他看着那些带着笑看热闹的村人,身上的衣裳都是臃肿丝毫不美观,甚至打了好多补丁,但这不影响他们的快乐啊。
傅明琛在心里微微叹气,很快离开了这里。
也许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要挺过了今晚,明天迟早会天亮了。
这个年顾音音跟沈国安过得极其踏实,两人都赚了一笔钱,又带着孩子去赶了一趟急,买了不少的肉和糖啊啥的,给顾音音娘家送去了一些,也给李爱莲送了些。
他两人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不管怎么说,只要李爱莲不作妖,她的那份生养之恩沈国安都会记得,该给的都给,但多余的肯定没有。
但给李爱莲的东西也就是够一个人的吃的,六个细面馒头,外加一块肉,一包红糖,这其实已经非常奢侈了。
一开始李爱莲高兴的很,谁知道马红梅冷不丁地说:“大哥肯给娘这些,就证明他们今年发财了,家里的东西肯定比这个多一百倍一万倍!”
李爱莲一下子不高兴了,其实马红梅说的是真的,顾音音他们的确存了很多好东西,给李爱莲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谁让李爱莲待他们不好?他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自己都没有反倒把最好的给李爱莲。
“老大就是个畜生!亏得我把他生出来养大,没良心呀没良心!”李爱莲越想越气。
两人商议了一番,马红梅低声说:“娘,不如就假装我跟国伟闹离婚,我回娘家去!您呢,就说美娟身子不舒服,带美娟去看病,让宝妮跟铁栓去他大娘家吃饭去!顾音音跟咱不对付不要紧,孩子可是她侄儿侄女,她还能不管饭?那村里人唾沫星子能喷死她!”
李爱莲想了想,也答应:“那就这样,我看成!”
马红梅说着就找茬儿跟沈国伟吵了一架,说起来两人的确是有矛盾。
不知道咋的,沈国安学会开车之后,司机的工资降低了,尤其是沈国伟技术不熟练,工资更低,跟沈国伟之前赚的工资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下子轮到马红梅疑神疑鬼了,时常怀疑沈国伟在外瞎鬼混。
而沈国伟自从被他大哥打了一顿又时常往外地跑之后人也变了,马红梅跟他吵,他不认怂也不说话,就冷着脸。
最终马红梅气得要死,背起包袱回娘家去了。
李爱莲开始让沈美娟装病,说是病得下不来床,把孩子送到老大家。
顾音音跟沈国安才开饭,今天沈国安做的早饭,午饭顾音音非要下厨,做了一道猪肉炖土豆,浓香的肉味飘满整个院子,配上雪白的大馒头吃着,那可是太美了!
铁栓跟宝妮一听说要去大爹家,那心情叫一个激动呀!
大爹家好吃的那么多,又有钱,最好是能常住不回来了!
听到有人敲门,大娃去开门,门才打开,铁栓跟宝妮就溜进去了,还没进门呢就闻到了肉香,口水哗哗地流,肚子里馋虫快速滚动,直盯着桌上那碗肉冲去。
铁栓手都没洗,伸手捏了一块肉就咬下去,烫得脸都抽动了,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
大娃小娃目瞪口呆,娘一直教他们吃饭要洗手,坐直了用筷子老老实实地夹菜,突然看到铁栓这样都有些不舒服。
宝妮见哥哥铁栓这样,也伸手去拿,被顾音音眼疾手快,一筷子打到了手。
“住手!”
宝妮哇地哭了:“大娘,为啥不让我吃!”
那肉炖得很烂,一咬就碎了,土豆和肉的味道混在一起,铁栓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了一块疯狂想吃第二块,再伸手去拿,被顾音音一把抓住手,筷子狠狠打上去:“我让你没教养!”
铁栓馋得很,盯着肉喊:“你这个贱女人!我吃我大爹的东西,管你啥事!你撒开我!我要吃肉!我大爹的东西就是我奶的,我奶的东西就是我的!”
沈国安眸子一沉,站起来就要教训铁栓,谁知道顾音音一把提起来铁栓的耳朵:“你说啥?”
铁栓哇地哭了:“大爹救我啊!咱们都姓沈,她算啥玩意!”
沈国安鼻子里哼了一声,站起来把袖子一卷:“沈铁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爹?来,大爹给你找吃的。音音,你放开他。”
顾音音把铁栓松开,铁栓立即轻蔑地揉着耳朵说:“看到了吧!我大爹就是我大爹……啊!娘!救命啊!”
沈国安拿着一只鸡毛掸子没命地往沈铁栓屁股上打:“大爹给你吃一顿鸡毛烧肉!让你眼里没长辈!谁教你的那些混账话!好不好吃?啊?你倒是说说看,好不好吃!”
铁栓被打得哇哇大哭,最终还要逃跑,沈国安把门一栓,逼着他跪在地上反思。
大冬天的,铁栓冻得鼻头发红,跪在院子里哭着看其他人吃饭。
宝妮倒是吃到了,但却是馒头和土豆,顾音音有板有眼的说:“我给你土豆和馒头是因为我善良,但是沈宝妮,你要记得什么是善良,看到你哥了吗?你要是长大了跟他一样,迟早也被人打到跪在地上起不来。”
小娃吃着一块猪肉,忽然说:“娘,我不想吃肉了,咱们咋每天都能吃肉啊?”
顾音音揉揉她脸:“傻瓜,吃肉不好啊?那你吃土豆,或者等会我给你做个碗葱油拌面吃。”
小娃摇摇头:“娘,我吃馒头和土豆就好了。”
宝妮羡慕地看着小娃忽然就哭了:“大娘,我能当你的闺女吗?”
顾音音哭笑不得,虽然她非常讨厌马红梅,但孩子还小,是无辜的,便问:“宝妮啊,你是你娘的闺女,为啥你想当我的闺女?”
宝妮低下头,好一会才说:“当大娘的闺女有肉吃,别人也都喜欢。村里人都不是我,都喜欢小娃。”
孩子小是不错,但其实心里都知道,但在错误的教导下就容易长歪。
顾音音只觉得可惜:“沈宝妮,一个人的出身不容易改,但是,人生把握在子手里,就像你大爹一样,也是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但他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人,人人都喜欢他。你只要记得不要去随便伤害别人,努力做一个好人,就会过上想要的日子的。”
宝妮想了想,用力点头:“大娘,我记住了!”
这顿饭吃完,宝妮吃馒头和土豆吃饱了,顾音音本身想给她一块肉吃,但想想还是算了,她虽然不希望沈宝妮长歪,但现在并不喜欢沈宝妮,给馒头和土豆就不错了。
至于沈铁栓,一口凉水都不配喝!
等吃完饭,顾音音和沈国安开始审问沈宝妮和沈铁栓为啥来这,沈铁栓倒是个嘴硬的,就是不说话,分明是心里不服气。
可宝妮一五一十都说了:“俺爹跟俺娘要离婚,俺奶送俺姑去看病了,就叫俺来这吃饭。”
顾音音并不是很相信沈国伟跟马红梅要离婚的事情,何况老二老三没分家,俩孩子要离婚也是去老二家吃饭,怎么轮到来老大家了呢?
他俩特意把俩孩子送回去,顺便问了问,刘文秀是个实诚的,就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确听到他俩吵架,但是……咋会离婚呢?”
沈国安找了一圈,把沈国伟找回来了,这阵子沈国伟放假了,就在附近找些零活干。
一见到大哥他就有些怂。
“你俩要离婚?”沈国安严肃地问。
沈国伟把帽子摘下来,老实巴交的脸上有些痛苦,他犹豫了下,说:“是想离婚。”
“想好了?”
沈国伟点头:“马红梅这个女人喜欢惹是生非,我在床上下不了那阵子才真正看清楚她的嘴脸,她就是个自私自利没有人性的女人!跟这样的人过,我日子好不起来,孩子也都养废了。大哥,这些年你也看见了,大嫂不是个爱惹事儿的人,二嫂老实,就是马红梅一直兴风作浪,我,我想离婚,是真的要离婚!”
他之前被马红梅带的也总以为全世界都欠自己的,可那顿打以及工作之后的辛苦让他渐渐地醒悟了,日子不是那样过的,做人也不是那样做的。
大哥为啥日子越来越好?大嫂为啥越来越优秀?沈国伟经过了很多辗转反侧的夜之后,渐渐的,想要突破现在的困境。
就算娶不到大嫂那样漂亮又能干的好女人,他也不能让自己毁在马红梅的手里。
恰好,马红梅跟他大吵一架,骂他是废物,孬种,说要离婚,沈国伟没说话,但他真的想离婚了。
沈国安其实并不太想管这件事,但马红梅的确引起了许多沈家的矛盾,给他们也带来了许多的烦恼,离婚也不是不行!
“既然决定了离婚,那就尽早地去办,这马上快过年了,不能让马家人来闹,你亲自去说明情况,沈国伟,记住了,不要再给沈家丢脸。”
沈国伟猛吸一口烟:“嗯!”
说完这些,顾音音跟沈国安没有再停留,赶紧回自己家了。
沈国伟马不停蹄地就去了丈母娘家。
其实马红梅回到娘家之后她嫂子不是很欢迎,这个小姑子人品卑劣去哪都不讨人喜欢,可马红梅带了点红糖过来,她只能忍着,但听说小姑子要住几天,脸色就不好了。
马红梅气得不行,但想到自己的大计,还是在娘家待着。
谁知道,沈国伟来了,她急得拉着沈国伟的手说:“你个二楞头!你来干啥呀!宝妮和铁栓是不是去你大哥家吃的饭?吃到肉了没?”
沈国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越看越觉得这人恶心。
马红梅急了,掐他一把:“你是哑巴吗?说话呀!”
沈国伟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马红梅,我们离婚吧!我受够你了,你就是没有良心道德败坏的女人,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马红梅直怀疑自己说错了话,愣住了,沈国伟淡淡的:“我们结婚十二年,在沈家你占尽便宜,攒的私房钱都归你,孩子归我。咱们没有结婚证,也不需要办离婚证,回头我会跟村里说一声,开个证明,你直接去镇上把你的户口迁走就成。”
空气寂静了一会,马红梅忽然爆出一声杀猪般的喊叫,接着,猛地朝着沈国伟扑上去厮打起来。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打怎么骂,沈国伟都坚持离婚。
马家翻天了,马红梅这样的女人,泼辣的名声在外,长得又不好看,还胖,谁家会娶啊。
娘家也自然养不起,见马红梅被休,都觉得丢脸又愁人。
沈国伟已经走了,马红梅在娘家待不下去,追着回去了,可沈国伟不让她进门。
“你今天就是叫破天,我都要跟你离婚!”
一向软包的沈国伟放出了狠话,并且觉得实在是太爽了,只想一直说狠话。
马红梅怕了,等到李爱莲回来了,赶紧去求情,可沈国伟跟李爱莲说了一会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爱莲竟然同意了。
这婆媳俩虽然表面和谐,但李爱莲对马红梅也不满已久,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孙子自然不把马红梅放在心上,腿断的时候吃了不少马红梅的苦头,也想借机教训马红梅一番。
短短几天,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了马红梅要被休了的事情,顾音音隔那么远,偶尔都能听到马红梅的哭喊,也是觉得好笑。
当然,这是旁人的婚姻,旁人的生活,她不会去多管。
可马红梅竟然求到了顾音音跟前。
“大嫂!国伟最听大哥的话,你帮我劝劝好不好?我不能离婚呀,我离婚了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呜呜呜,大嫂,求求你,可怜可怜我。”
顾音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马红梅,你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离婚又怎么样?你们的日子还是一塌糊涂。”
马红梅眼睛红肿,头发凌乱,黑眼圈严重,看得出来这几天日子的确很艰辛。
顾音音抬头看看路边的白杨树,声音并不友好:“何况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还记得你怎么欺负我怎么欺负大娃小娃的吗?马红梅,你有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
她可从来不会去原谅谁,包容谁,伤害过她的人受到了报应,那不是应该哈哈大笑吗?
难道要她说一句我也替你感到难过?她可不是上帝,不会负责去感化谁。
呸!
马红梅一愣,这才发现,顾音音真的是个厉害角色,是她根本惹不起的。
求助顾音音,完全得不到任何的帮助。
这个年过得还算风平浪静,沈国伟坚持离婚,马红梅娘家又不要马红梅,搞的马红梅只能每天跪在沈家门口求情。
但因为沈国伟有工作,得知他要离婚,竟然有人打着主意给他说亲!
这让李爱莲高兴的不行,马红梅更加慌乱了,跪着哭得不行。
这些事儿顾音音没管,她跟沈国安一起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呢。
这都腊月二十八了,该做的事情都要做了。
红星村过年有几个习俗,炸馓子,炸绿豆丸子,炸鱼,炸酥肉。
其实传统是这样没错,可没有几个人家真的炸得起这么多东西。
那得需要多少油,面,肉,鱼?
顾音音和沈国安各样都炸了一大锅,馓子细细的,里头搁了芝麻,干吃嘎嘣脆香脆可口,泡着吃也香喷喷的,也可以跟白菜一起炒着吃,或者凉拌,反正怎么做都超级香。
绿豆丸子刚出锅时外焦里嫩,里头放了虾米,萝卜丝,绿豆沫等,越吃越香,放凉了能存两三个月,想吃的时候放点青菜蔬菜粉条一起开水里煮一下,就能让人垂涎三尺了。
而炸鱼和酥肉更不用说,那都是一等一的美味,谁也吃不厌的。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才做好,立即给顾家送了些过去,又分别给关系好的人家送了些。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春联贴上了,灯笼挂上了,饺子包上了,小孩子们吃个不停,都快乐得一直哈哈笑。
顾音音穿上那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大娃小娃都换上了簇新的棉袄,沈国安的那件毛衣也织好了。
“孩子他爹,这毛衣……织的不算好,但是也是我的心意!只希望打今年开始,每年我都能给你织一件新毛衣!”
有一说一,这毛衣的确是织的不咋好,是顾音音的处女作,漏针的地方小心再小心也还是有不少,但沈国安看着心花怒放,他实在是喜欢,把碗放下就要进去换上。
“我今天穿新毛衣!”
等沈国安穿着毛衣出来,邀功似地看着媳妇孩子:“好看不?”
小娃捂嘴笑:“好看!”
大娃也中肯地回答:“爹您当然好看。娘的手艺也好。”
顾音音含笑看着沈国安,就觉得自己这个男人,无论穿啥衣裳都好看,那就是个衣裳架子!
“好看,快坐下吃饭吧,我敬你一杯!祝你……嗯,岁岁平安,万事如意!”
大娃小娃喝的橘子汽水,那是沈国安特意从城里带回来的,顾音音跟沈国安喝的都是低度数的米酒,两人心情好,想到大半年前挤在隔壁心酸的日子,再想到如今,都是感慨,忍不住你来我往就多喝了几杯。
两人晕乎乎的,喝多了酒就去休息了,大娃跟小娃倒是乖巧的很,主动去把碗筷给收拾了。
大年初一,大娃小娃起床时,竟然摸到床头有压岁钱,而且两个人都是五块八毛钱!
这可是笔巨款,但在乡下哪个孩子的压岁钱不是交给爹娘的?当时开心那么一会,通常还没捂热乎的呢,就有人伸手说我帮你保管着。
大家都习惯了,可是顾音音却没有这样要。
大娃小娃又懂事,就主动地去把钱交给顾音音。
“娘,您替我们保管吧,这钱太多了。”
顾音音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只红纸包:“我也有呢,你爹给我也发了,我不要你们的。你们留着自己花,过完年想买啥自己都可以买了。”
大娃小娃对望一样,最终都欢喜地把钱藏了起来,顾音音还嘱咐沈国安,闲着没事给俩孩子一人做一只存钱罐。
沈国安手工实在是厉害,当天就用泥糊了俩罐子,扔到炕里头烧了一夜,第二天拿出来,上一层颜色,还真的做出来俩存钱罐,大娃小娃一人一个,都喜欢的不行。
这个年滋润的很,饺子包了各种口味的,吃得过瘾又舒坦,大年初三,沈国安带上顾音音和俩孩子去顾家拜年,顾大海极其大方,给俩孩子一人一块钱红包,蒋芸还特意准备了两套秋衣让大娃小娃带着,顾音音跟沈国安看着气氛好,不知不觉又是喝了个一醉方休。
连着几天的幸福气氛让人晕乎乎的,顾音音以前都是从来不喝酒的,可现在却觉得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喝喝酒真的是美事一桩。
只是,她也在琢磨一件事呢,自己本身打算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可谁知道竟然耽误了,而沈国安也没有提,他们两个那个啥,到底啥时候可以成功啊?
她想到这,又觉得害臊,干脆就当不知道,半眯着眼趴在沈国安胸口,往外看了看,天还没有亮呢。
唔,那就还可以睡一会。
这个时候的确还早,大年初五的凌晨四点,村里万籁俱寂,唯有梅玲跟梅晴没有睡着。
梅晴是听到了林知青的梦话,她这个年过得寡淡无味,生了不少的闷气,半夜听到林知青喊顾音音的名字还以为喊错了,坐起来等了一会,又听到一声当时就气得把林知青拉起来吵架,两人吵了好久。
林知青无所谓地睡着了,梅晴跑到门口去哭。
至于梅玲,她是在等一声巨响。
自从春联导致自己亏损了许多钱之后,她就在等着这声巨响。
这一年的大年初五,红星村会发生一件大事,顾音音因此成了闻名整个镇的人。
梅玲辗转反侧,终于听到了那声怪异的轰鸣声,整个人哧溜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激动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