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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人心里,买卖自己家女孩并不算是多大的事,荒年或者家里有困难时,拿女孩换钱换粮食都不稀奇。
但卖别人家闺女就不同了。
村里人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孟盛一席话,再不会有人觉得自己不对。
加上陈婶子刚刚的维护,冯宜家一路下山嘴角都微微翘起,眼里漾着发自内心的笑。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孟盛也觉得好,气愤之下拉着人下山,走了一段路后,心情平静些,才发觉自己捏着人的手腕。
纤细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微荡,冯宜翔、陈娇之流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手顺势往下滑,大着胆子直接牢牢握住了人的手。
冯宜家正感动着,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低头看了看几乎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掌。
麦色肌肤,青筋外露,上面还沾着泥土。
并不好看,却温暖厚实,让人心里踏实。
又抬眼看了看孟盛,见人身体紧绷佯装镇定的继续走路,冯宜家并没抽出手来。
由他拉着往前走。
暧昧的气氛从两只紧紧交握的手上升起。
渐渐变成陈年的佳酿,熏得两人的脸颊红得堪比路边入秋的红叶。
孟盛贪念这美好的感觉,脚下的步子渐缓,只希望下山回家的路,能长点,再长点才好。
可惜,承包的山地离家本就不远,走得再慢,没多久也到了。
两人手拉手回家,看到屋里阴森盯着的冯有才,才不舍分开。
自打两人订婚过后,冯有才的作息就变了。
改成晚上钻进树底下休息,白天出来晃悠了。
哪怕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屋子里阴暗的角落里躲着,也要盯紧了自家的小白菜,不能被隔壁那个处心积虑的兔崽子提前啃了。
孟盛对岳父的小心眼,心知肚明。
还有两个来月结婚,打了四十多年光棍的他表示等得起。
但也没全忍着,跟冯宜家说了一声,转头就跑去砸墙挖荆棘,改造婚房。
噗噗的锄头入地声,咚咚的铁锤砸墙声都明晃晃的告诉某阿飘:哼,看得再紧,要不了多久,冯宜家也得是我光明正大拥有的媳妇儿。
一人一鬼之间的明争暗斗,冯宜家并没察。
自顾进了厨房,翻出鸡蛋面粉出来,打算做点好吃的,送给孟盛爹娘尝尝,感谢陈婶子今天挡在前面护着自己。
这边总体气氛还算和谐,山上陈娇从县城回来闹了一场,除了收获一堆白眼嫌恶外,啥用没有,连娘家人都没一个搭理她。
只能又带着李艳,冯有为一家人往县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出冯宜翔。
可惜结果注定要让他们失望。
县里这回因着买卖人口、卖淫嫖娼的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了不少人,好些还是身居要职的官员。
可以说给县里的官场来了次大清洗也不为过。
他们几个啥背景没有的人,想在这种情形下捞人,做梦还差不多。
一行人急匆匆去县城,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跪下磕头,撒泼打滚等招数用了个遍。
可惜没一种有用,碰了一鼻子灰的几人,过了两天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下地干活,上山砍树。
再也不提被抓的冯宜翔,看样子是放弃救他了。
而陈娇再次回村,整个人看着比两天前更加憔悴,狼狈。
眼眶深陷,脸上还有些乌紫的痕迹,仿佛还跟人打过架。
不哭不闹,木呆呆的半点没了以前的鲜活劲儿。
她背着一个包裹,回村第一时间没去老冯家,也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来了冯宜家院里。
看着因为整修乱糟糟的院子发了会儿呆,才跟面前站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冯宜家幽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他干的那些事。
我们一起从村里离开,就直接去了县里。
在那里租房子住下,他带我吃好吃的,看电影,逛街。
那段日子美好得如梦一般,可惜很快带出去的钱就用的差不多了。
我们开始找工作,梦想着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安定下来。
可惜城里的工作并不好找。
找来找去,后来我们在一个理发店里找到活儿,我负责给客人洗头,他当学徒学理发。
只是干了几天,我出现了孕吐反应,老板不让我再去。
他继续干着,没几天还从白班转到了夜班,说这样能多赚点钱,好养活我跟孩子。
我真的以为我跟对了人,不枉我拼着父母不要,跟着他走。
他被打住院,跟我说是为了多捞点钱,让我过上好日子,才卖的你,因此惹了孟盛对他下狠手。
我也信了十成十,以为他是真为了我和孩子遭的罪,悉心照顾他。
他被抓后,我以为是卖你的事暴露了,急匆匆回村找你,想求你原谅放过他。
却没想到一切都是我太蠢太好骗。
这次去公安局仔细了解了才知道,原来他赚来的钱大半都用来嫖女人了。
什么为了我跟孩子都是假的!”
冯宜家觉得自己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听个恋爱脑哔哔,真是浪费时间。
这人到了眼下,最在意的还是男人嫖娼的事。
不想再听她啰嗦,径直转身继续干活。
孟盛那家伙该敲的敲,该移栽的移栽,已经麻利的把两边连成了一处。
今儿量了婚房门的尺寸,去了他大伯家里定做屋门。
冯宜家看不得院子里被挖得坑坑洼洼,正忙着填坑整平呢。
陈娇见冯宜家走开干活,也不在意,默默站了会儿,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可惜往日理所应当对她敞开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了。
院里还传来父亲的喝骂:“滚,当初你跟人跑了,心里半点没想着还有爹娘兄弟,那就别回这个家!
我们陈家也没有你这么不要脸不要皮,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以后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陈娇站在院门前半晌,最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也没去老冯家,而是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孟家村。
然后,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