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过度沉溺 !
那一天过去之后, 俩人感情莫名其妙就拉近了一些。
只不过,他不会说话,有时候, 沟通起来, 就有那么一些困难, 而且, 很多时候反应会有些木木的,虞鸢和他说话,也不知道到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但是,只要不靠他太近,意外的很好哄。
虞鸢上小学四年级,在班里考试,基本每次都是第一名, 她学习自觉,根本不用家里人操心, 在班里人缘也不错, 她是生得很清秀的小女孩, 脾气温和,不会和人起争执。
这天,轮到虞鸢值日, 放学后, 她留下, 把教室打扫了一遍,随后准备锁门回家。
“学校旁边的肯德基出套餐了, 送玩具,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了,虞鸢, 你去不去。”何晨晨在一楼等着她。
她知道虞鸢最近很喜欢这些,何晨晨消息灵通,是班里的潮流前线,有什么新潮玩意儿她都会先知道先用上,虞鸢自己很少玩玩具,以前零花钱都拿去买书了,只有最近来问过好几次她。
何晨晨想去肯德基吃新套餐,零花钱不怎么够,一下就想到虞鸢了,她慷慨的说,“虞鸢,我们合买一个吧,吃的给我,玩具给你。”
昨天顾医生又来家里给谢星朝打针了。
虽然他不会说话,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虞鸢能看出来,每次打完针之后,他都会恹很长一段时间。
虞鸢在心里偷偷清点了一下自己还剩下的零花,“送的什么玩具呀?”
“凯蒂猫八音盒。”何晨晨说。
是个上发条可以转起来的八音盒,最顶上是一只很漂亮的巧克力凯蒂猫,转起来,还会唱歌。
送给小团子,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开心一点。
虞鸢这么想。
她轻轻轻咬着唇,平时她没什么花钱欲望,家里也不会固定给零花,基本上是她需要什么,家里直接给买,所有,她也没有太多钱,现在,也没法给他做更多了。
因为是在闹市区,现在又是餐点,kfc里人不少,虞鸢和何晨晨一起排着队,何晨晨说价格她们一人出一半,拿到手后,她兴高采烈拎走了食物,把八音盒塞给了虞鸢。
她小心的把盒子放进了书包里。
因为之前排队,浪费了不少时间,虞鸢到自家小区比平时迟了快半个小时,不料,刚进小区,她不经意往自家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呆住了。
是不是她看错了?
阳台上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阳台边缘,窗户很高,应该是搭了一个小板凳,站在防盗窗后,不知道在远远看着什么。
虞鸢用力揉了揉眼角。
小团子在她家里这么久了,除去吃饭,都不出他那个房间的,这还是第一次,虞鸢见他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知道在看什么?是想出来看风景么。
虞鸢飞快的跑回家,一连爬了好几层楼,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等她回家之后,居然真的还在阳台上,虞鸢进门,“星朝?”
他仰脸看着她,一双眼睛亮亮的,没有之前那种木然的神态。
“是想出去看风景吗?”虞鸢放下书包,见他终于愿意走出那个房间,她心情也很愉悦。
他小幅度的,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去阳台上干什么的。
虞鸢有些苦恼,因为他不会说话,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虞鸢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她从书包里拽出了自己的草稿本,翻到最后一页,又从铅笔盒里翻出一根自动铅笔。
随后,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他,“你会写字吗?”
他今年应该还只有七八岁,应该是刚上小学的年龄吧,但是,沈琴告诉她,他之前遇到过很恐怖的事情,而且身体不好,所以现在才暂时在家停学修养。
虞鸢不知道他会不会写字。
对于谢星朝不去学校,一直在家这件事,她其实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在她看来,上学很重要,不学习的话,会变成文盲,没法读书,也学不到知识。
她和沈琴说了,沈琴笑着摸摸她的头说这些是大人的事情,叫她不用操心。
他拿着纸和笔,有些僵硬,半天也没写出什么。
虞鸢心软了,“不会写没关系的。”
她想起什么,关了阳台门,把自己书包拿了过来,打开,翻出了那个八音盒,轻轻放到他面前。
女孩眸子干净明亮,她轻轻的说,“今天给你带的。”
“可以唱歌。”她上好了发条,八音盒上的巧克力凯蒂猫开始徐徐转动,像是在跳舞,猫猫连是白的,小裙子是巧克力色,很是憨态可掬。
“喜欢这个吗?”她有些忐忑。
他捏着笔,垂着长长的睫毛,此刻夕阳时分,阳光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脸上平时那种木讷,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般的模样有了一丝裂缝,他抿着唇,一手握着笔,一手把本子扶住。
“xi欢。”
字写得有点丑,因为手没有力气,又生疏太久,歪歪扭扭。
“你会写字?”虞鸢很惊喜。
她握着笔,写下了一个端正清秀的字,“喜”,“是这样写的哦。”
“下次再有不会写的字,我来教你写。”虞鸢弯着眼笑,“我有好多故事书,都分给你。”
如果他会读写,那么他们就可以用写字的方式来讲话了。
女儿和谢星朝的关系变好了一些。
沈琴后知后觉的发现。
她是谢星朝在这个家里,唯一愿意接近的人。
或许是年龄差距也不大,而且虞鸢性情温柔,一贯很招小孩子喜欢,也会照顾人,她也终于开始有些放下心来。
治疗还是有效果的,谢星朝的身体比之前一天比一天好转,那次绑架给他留下的创伤也在逐渐复原,只不过,失语是因为心理原因,检查过了,他声带是完全正常的,是说不出来。
又或许,只是不愿意说。
时间越过越快,谢星朝来虞家已经一个月还多了。
虞鸢也开始有些习惯他在家的生活,他的活动范围也开始扩大了一些,终于不仅仅在房间里,会在她快要放学的时候,跑到阳台上,远远等她回来。
有一次虞鸢忘记带钥匙了,是他去开的门,虞鸢夸奖过他一次后,他就逐渐开始天天在阳台上等。
虞鸢晚上给他读故事书,他也会乖乖听着。
她教他写字,出乎意料的是,他学得很快,虽然写的不好看,但是,她教一遍,差不多就都记得了。
明明很聪明的。
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说他傻,虞鸢想到谢星朝来那天,送他过来的那个谢家叔叔,有些气愤。
这天,她正在给小团子读一个童话。
他在角落坐着,略微蜷起来,睫毛耷拉着,一扇一扇,似乎快要睡着了,虞鸢知道,这是他的午睡时间,他身体还是弱,精力不好,每天都吃得少睡得多。
见已经差不多了,虞鸢准备合上书,准备轻轻离开。
不料,她的校服后摆被揪住了。
奶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指揪着她衣角,大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小脸看着她。
“还想听么?”
他点头,用力幅度比较大。
俩人似乎越来越熟了,比起之前,他表情多了,也不再那么抗拒她的接近,偶尔还会点点头,摇摇头。
虞鸢有些开心,她于是又坐了回去,继续读下一篇《小意达的花儿》
第二天是周末,沈琴难得休假,原本按照虞家以前的惯例,这应该是全家出游的时间,不过,因为谢星朝在,看样子他目前还不是很愿意去外头接触人群,这个计划也就暂时搁置了。
“星朝头发是不是有些太长了。”沈琴说,“该剪剪了,再长怕遮了眼睛。”
“不然带他出去一趟?就去隔壁的理发店。”她征求虞楚生意见。
他两个小爪子捧着碗,正在乖乖的喝汤,除去和虞鸢在一起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这么安静,只要别人不来随便接近他,或者做出什么对他有威胁的举动,都是这幅木木的模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为什么不留长发呢?可以给妹妹扎个小辫子。”虞鸢小声问。
她以前小的时候,就是梳两个小马尾辫,小团子比她还漂亮,梳小辫子肯定也好看。
虞楚生夹菜的手顿住了,没多久,肩膀轻轻的抖了起来。
沈琴怔了一瞬,随后,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虞鸢不明就里。
沈琴笑得不可开交,“星朝是男孩子啊,和小竹一样的,都是你弟弟。”
虞鸢呆住了。
她一贯聪明伶俐,可是,因为他不会说话,又生得那么清秀漂亮,她想要个妹妹,先入为主,居然真的一心一意,把他当成了那么久的小妹妹,送给他的也都是洋娃娃,凯蒂猫,花花贴纸,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他还端着碗,周围大人忽然爆发的笑声让他有些受惊,肩背都不自觉的紧绷。
可是,他们也没做什么。
虞鸢还在他身旁坐着。
他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确定她没有消失,这才安心的用小爪子捧起碗,又开始一点点喝了起来。
像是小狗狗在喝水一样。
那么乖萌漂亮。
虞鸢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其实,她是有些害怕自己班里那些小男生的,十岁十一岁的小男孩,正是处于狗嫌人厌的年龄,成天在班里扯女生的辫子,在外头打架,滚成一团,成群结队去租漫画书打街机。
星朝也是么。
他以后也会变成那样么?
沈琴擦着笑出的眼泪,“以后,等星朝恢复了,会越长越高的,他马上可以和你一起去上学,一定可以长成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子。”
晚上,虞鸢写完作业,想到他,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挫败感。
她真的太蠢了,这么久,送他的礼物他估计也都不会喜欢。
她班里那些小男生,包括虞竹,平时一个个都猫弹鬼跳的,没人管就上房揭瓦,喜欢的也是一些刀啊枪四驱车啊这些东西。
她还是去了儿童房,门虚掩着,她往里面看。
他安静的坐在地毯上,在翻一本童话书,看着上面的画儿,沙沙放在一旁,还是上次她给摆出的姿势和位置,没有任何变化,果然,他一点也没碰,明显对娃娃完全不感兴趣。
“对不起。”她很泄气,想把沙沙拿回来。
娃娃的脚被抓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她进来了,伸手抓住了沙沙的脚。
虞鸢呆了一下。
他有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虞鸢送给他练写字的翻页本和铅笔盒,上面也印着浅粉色的凯蒂猫。
早知道他是个男孩子,她就买旁边那个画着亚古兽的,她班里小男生都很喜欢这种,能飞能吐火能打架的。
可是,他写下,“喜欢。”
“喜欢沙沙和本子。”
这些简单的字他都会写了。
随后,睫毛扑扇扑扇的,仰脸看着她。
这段时间,他吃的稍微多了一些,身体也有好转,不再那么瘦弱,是一张玉雪可爱的小包子脸儿,眸子亮晶晶的。
虞鸢心软软的。
她想,弟弟就弟弟吧,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区别。
虞鸢在日记本里写,“希望星朝可以早日恢复健康,明年,和我一起去上学。”
“希望顾叔叔不要再来家里了。”
“来的话也不要背他的药箱。”
“星朝上次没哭,但是给我写字了,说胳膊特别疼。”
“星朝好坚强。”
“顾叔叔真讨厌。”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直接露出这种符合年龄,有些任性的孩子气,她写完了日记,把日记本塞进抽屉。
随后,蹦蹦跳跳的出门了,外头洒满了灿烂的阳光,她心情很好,准备带他去楼下玩。
“走吧。”她朝他伸出手,半晌,他轻轻的伸出手,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她的手掌心。
小女孩拉住了旁边小团子的手,一长一短的影子落在了地上。
是真的很需要呵护呀,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