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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生并没有再和敏真分享自己新的感情生活, 但是敏锐的孩子很快就发现了舅舅的变化。
江雨生的神情和肢体语言比前阵子要显得轻松了许多。加班不再是他闲暇时间唯一的安排, 他会时常出门和朋友聚会。
因为知道江雨生家有孩子, 麦少东并不急着登堂入室。他追求江雨生的手段不疾不徐, 而且非常健康有趣。
他带着江雨生去吃私房菜小馆子,去安静的酒吧里打桌球看球赛, 或者周末带他徒步登山。
要是江雨生要加班, 麦少东便会耐心等他深夜下班,带他去吃宵夜。
江雨生跟着麦少东交往了半个月,晒黑了一层,胖了五斤, 面色红润,步伐矫健,精神矍铄。于是,更加有力气在实验室里挥斥方遒,御兽般趋势着研究生们苦干。
手下人员背地里叫苦连天。因不确定江教授的性向,只将那个不知何人的新恋人从头到脚一日诅咒个三五遍。
麦少东比江雨生大两岁,这个年纪就做到律所合伙人,是个真金不换的年轻俊才。他显然很为自己的成就自豪, 但是并不炫耀。这点让江雨生很欣赏他。
江雨生觉得麦少东是一个教养良好,言行颇有分寸,并且眼光很高, 野心勃勃的男人。
麦少东追求江雨生并不仅仅是被他容貌气质吸引。
出了学校后,人们在择偶上的标准便会升级。不再满足原先的最基础款,拼命朝着高端配置奔去, 力求能抱一个顶配回家。
江雨生不论出身、容貌,还是社会地位,都像是为麦少东量身打造的。不是顶尖,却最合适。
就如同郭孝文的理论:门当户对。
他们两个相处,既无高攀低就之分,又因为成长和教育背景相似,有许多共同话题。
麦少东也是教师子弟,比江雨生家还略清寒。他父亲是小县城中学里的体育老师,母亲是保健室老师,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大学。
但是麦少东也和江雨生一样,自幼聪慧,跳级读书,早早自政法大学毕业,还曾留学海外,念了国际法硕士学位。
江雨生不清楚麦少东是如何取得今天的成就的,他也不大关心。就如同麦少东也不询问他的艰辛奋斗史。
他们俩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必定为今日的风光流过血,淌过泪,但是谁都不朝对方忆往事,吐苦水。
他们这样的异类人士,谁还奢求天长地久不成?在一起不过为了开开心心,给彼此做个伴,过得一天是一天。
有什么烦恼,多的是收费的心理咨询师恭候您上门倾诉。
敏真见到麦少东,已是一个月后。
江雨生在家中弄了个小啤酒派对,招待他的应届毕业生和新招的研究生。麦少东打着所谓的“江雨生私人法律顾问”的旗号前来。
敏真认出他就是舅舅的绯闻对象,是因为麦少东给她带了一份红宝石栗子奶油蛋糕——这是她最近新喜欢上的口味——必然是江雨生告诉麦少东的。
麦少东起初还有些忐忑。早就听说江雨生这外甥女是天才儿童,慧黠灵敏,是江雨生的命根子。他生怕不得这个小女孩喜欢,会影响江雨生对他的态度。
不过敏真对他落落大方,接人待物十分得体。
敏真正是处于对各个专业都非常好奇的阶段,还特意向麦少东请教从事法律工作的感受。
麦少东说:“做律师并不意味着就能伸张正义。我们所做的,不过尽其所能地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维护当事人的权益罢了。”
“那你为罪犯辩护过?”
“我主要接民事官司。我专攻金融、医药法律,律所主要为各大制药公司、医院服务。”
“那你为之辩护的人,是否真的没有犯错。”
“当然不。”麦少东不禁苦笑,有点招架不住这个孩子的问题,“法律是武器,好人和坏人都能用他。”
敏真点头:“而且这个世界上,纯粹的好人和坏人是极少的,大多数人都是深深浅浅的灰色。”
麦少东被这个小女孩的聪颖触动,越发欣赏江雨生。江雨生自身无一不优秀,养个孩子都这么好。他真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最佳伴侣。
这日是麦少东第二次来江宅,却是更加惊叹于这间公寓的舒适和优美。
长阳台对着春意盎然的公园,湖中白鹭成双。
春日,碧空万里乌云,阳光微熏。阳台上的月季开着碗口大的花,少女般粉嫩的色泽,香气袭人。
若是换成平日里,和江雨生一起坐在阳台上的躺椅里,沐浴着微风欣赏夕阳。再开一瓶冰啤酒,听着客厅里的电视机播放球赛。那会美好地赛过过神仙日子。
这个家真是绝大部分男人毕生追寻的港湾。
麦少东忍不住心想,江雨生那个据说离开他去外地工作的前任,究竟脑子里那根筋想不开。
可那人若没走,这里也没有他麦少东的立足之地。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江雨生从不请麦少东留宿,也从不在麦少东那套装修优雅的单身公寓过夜。
麦少东并不勉强。他们俩各自保留着私人空间,亲密,但是并不无间。
***
这日敏真去同学家玩,江雨生被麦少东拖到健身房里锻炼。
麦少东自己有着一副魁梧健壮的好身材,穿着贴身背心在器械室里拉铁,汗湿的肌肉块块虬结,如涂了油,惹得一群男女客人围着他咽口水。
倒是江雨生,早年还跟着顾元卓一起锻炼。顾元卓走了后,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在跑步机上跑个二十分钟就气喘如牛,直翻白眼。
江雨生考虑要不要停下来歇口气,又不想被麦少东嘲笑没出息。就这时,手机响了,给了他一个大好的台阶。
孙律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似关怀群众生活的领导干部,充满了慈祥:
“雨生,前阵子刚过了郭老的两周年祭。郭老还有一份遗嘱给你,特意吩咐过,选在这个时候才公布。”
江雨生猛地想起来了:“是,郭信文和我提过。”
孙律师说,“你要是明天有空,可以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吗?”
江雨生朝正被人围观的麦少东望了一眼。有一个身段妖娆、肤白貌美的少年已快贴到他的背上。
“没问题。”江雨生说。
次日偏偏大雨滂沱,下得全城人民肝肠寸断,交通高位截瘫。江雨生从地铁口步行到写字楼,短短两百来米,裤脚鞋子湿透。
郭信文已在会客室中,正通过蓝牙耳机对属下发号施令。通身干爽,衣冠楚楚,一派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商业帝王。
江雨生站他面前,简直就像雾都里走出来的小孤儿。
孙律师笑容满面地将两位客人请入自己的办公室,将一个信封打开。
“这是郭老留给我的一份委托。”孙律师说,“郭老在其中叮嘱我,如果他赠与江雨生的3%的股权,如果无条件地又转让回了郭家人手中,那么,将他的一份视频录像,在忌日后放给信文和雨生看。”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江雨生和郭信文都变了脸色。他们俩面面相觑,又把狐疑的目光投向孙律师。
孙律师说:“其实本该在去年忌日后就通知你们俩的。但是雨生当时状态不大好,信文你又因公不在国内,所以才拖到了今年。”
“他早算到我会把股权拿回来?”郭信文提高了嗓音,有些难以置信。
“别急。”孙律师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对准江郭两人,“看了视频,你们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准备好了吗?”
江雨生看了郭信文一眼,点头。
孙律师按下键盘,开始播放视频。
画面中,一片模糊的白色晃过,露出了郭长维的脸来。
江雨生鼻头猛地一酸,双目热胀。
这段视频显然录制于郭长维已重病沉疴之际。
在江雨生的记忆里,郭长维本来是个相貌堂堂,即使身体状态不佳,也依旧精神矍铄的中年人。
可画面中的郭长维已瘦得脱了形,挂着氧,眼眶脸颊深深凹陷,头发稀薄如絮,面孔上笼罩着一层暗沉沉的死气。
支撑着他的那股气已散去,灵魂之柱正分崩离析。但他双目依旧温润,如秋日温暖的湖水。
视频里的郭长维,神情平和,从容,如一头垂暮的雄狮,已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信文,雨生。”郭长维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却依旧有种让人不得不侧耳倾听的魅力,“相信你们此刻正坐在一起,观看这段录像。既然如此,那信文想必已经将我给雨生的股权收了回去,并且是以我并不赞同的方式。”
郭信文面孔逐渐冷硬。
江雨生端坐着,目不转睛。
“信文,我对你是失望的。”郭长维说,“不过现在说这个事,也已经迟了。况且,你们两个之所以会结下恩怨,也是因为我。关于这个事,我是有愧的。今天,我就想把当年的事,解释给你们听。”
显然,结下来要听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雨生和郭信文脸色更加凝重。
郭长维喘了两声,说:“当年,雨生来家中任职花工,同信文相识。你们两个少年,情投意合,感情发展很迅速,逐渐超越了友谊。雨生,在我来到后,信文向我坦言他已喜欢上你,想同你在一起。”
江雨生嘴唇微微张开。
“那时你们俩还未对彼此表白心意。但是我是过来人,我看得出,你也同样喜欢信文。”
郭信文眉头轻皱,瞥了江雨生一眼。
“信文为了表示自己同雨生在一起的决心,愿意接受历练,于是被我打发去跑船。可是,信文,我骗了你。我从来没有打算纵容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郭信文愕然。
“在我看来,你过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头脑发晕,觉得同性的恋情新鲜刺激。而你需要在我这个父亲的帮助下回归正道,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人生。”
郭长维又深深吸了一口氧气。
“雨生,我对你有愧。当年,我算计了你。信文,我和雨生,从来只是忘年之交的关系。我待他如子侄,他也一直对我敬仰有加,甚至比我儿女还孝顺。信文,当初我有意误导了你,也给雨生的名誉带来了污点,让他多年来饱受非议。”
郭信文浑身剧震,屏住了呼吸。
“雨生,你一直对我敬仰、爱戴,而且信任。可我自知不配你这份赤子之情。我也让你误会了信文对你并无爱意,甚至让你误会他歧视和鄙夷你。你因为我们父子而背负了污名。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将你的伤心和落寞看在眼里的,却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态按照我的计划发展。”
“你们本可以成为相爱的一对佳侣,却是因为我一己私心,将你们拆散。这些年来,这个秘密一直折磨着我。我不想将它带进棺材里,于是录制了这个视频。”
“我留给雨生的巨额遗产,正是我一个老人临终的愧疚。我想好好弥补他,哪怕也许他并不稀罕。他已有了顾元卓,有了爱情和新的生活。那么,至少金钱会让他今后的生活更美好。”
“但是如果你们正在看这个视频,那么这笔遗产又被信文你夺了回去,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百亿顾总:恭喜你呀郭总,欢迎你加入“被爹坑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