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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本少远些,臭死了。”
“是,是。”
“离那么远干什么?是不是还想逃跑?”
“不敢,不敢。”
……
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小龙一边绞尽脑汁琢磨着天上人间的大致方位,一边点头哈腰地前头带路。
富家公子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朝天城美景,不时指指点点问询一番。小龙不敢让这位爷知道自己同样两眼抹黑辨不清东南西北,只好战战兢兢地编侃着。
所幸富家公子江湖经验短缺,不但没有露了馅儿,反倒被套出了底细,他名叫韩江,北方人士,艺成后游历天下。
走了一个时辰,韩江觉得厌烦了,遂板起脸问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
小龙心虚地敷衍着,冷汗汩汩而出,片刻间就将破衣裳上的血迹洗干净了。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老乞丐,于是灵机一动,就打着向本门前辈请安的旗号偷偷前去问问路径。
对于这一次邂逅,小龙并没有当回事儿,始终痛并快乐地与之撕咬战斗,直到日后当千万丐帮大军高举着打狗棒,满世界叫嚣着要把他的狗头打烂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世上居然有人比自己的心眼还小。
那个老乞丐身高体胖,脸圆肚子大,斜躺在树下一张破摇椅上,手拿着一个紫砂茶壶,不时呷一口。阳光透过枝叶撒在他那张大脸蛋子上,光影寥落,仿佛敷了满脸的铜板。
“老爷子,打扰一下,问个路。”小龙恭顺地弯腰行了一礼。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没吱声,伸手指了指脚边的破碗。
“老爷子,你看清楚喽,我也是乞丐,本家。”小龙有些气恼,于是故意抖了抖身上的破衣裳。
汗水点子四溅溅了老乞丐一脸,他抹把脸,眉开眼笑地又指了指那个破碗。
“老鬼,不过问个路,又不是拿刀割你的肉,要个屁钱啊?”
老乞丐沉下脸,瞪着大眼珠子瞅了小龙,仿佛见到了仇人。
回头看了一眼富家公子,小龙咬咬牙,忍痛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抛到破碗里,嘟囔道:“什么东西?算了,给你拿去买药吃吧。”
“老子是你祖宗,我说你小子嘴巴头子怎么比茅厕还臭?看你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好似吃了呛药,老乞丐指着小龙的鼻子一顿臭骂。
“没工夫听你磨牙,告诉我天上人间怎么走?”
“老子的原则是一个铜板回答一个问题,公平合理,童叟无欺。”说罢,老乞丐马上闭住嘴,又指了指破碗。
小龙一个趔趄,险些吐血而亡,他脸色铁青,紧咬着钢牙骂道:“无赖!强盗!”
老乞丐呲着牙笑了笑,解气地“吱喽”呷了口茶水。
小龙掏出了仅存的一枚铜板,心如刀绞般宛如发射暗器般狠狠地甩到破碗里,“老鬼,算你狠,记下你了,告诉小爷天上人间怎么走?”
“兔崽子,火气那么大干嘛?早知道你有二个铜板,乖乖掏出来不就得了,害得老子费了这么大劲儿。你以为天下间像你这样的傻子能有几个?哎呀!老子活了一百岁,今儿总算长了见识了……”
在小龙要咬人的咄咄目光下,老乞丐终于止住牢骚,抬手指点了路径。
原来已经离得不远了,小龙点了点头,然后打量了老乞丐两眼,又点了点头。
此老虽然身高体胖,不过看上去毕竟有七老八十了,真要动起手来应该不会吃亏。对于这种惹得起的仇人,自然是有仇不报非君子,不气死他也要恶心恶心。
小龙突然眉开眼笑,嘻嘻哈哈道:“老鬼,老子抖衣裳的时候,你听出了小爷身上有两个铜板,是吧?耳朵怎么比狗都灵?在江湖上咋称呼啊?狗耳朵?老家贼?哦,是了,不给钱你是不会开口讲话的。算了,不问了,一个小脚色,不值一文啊,哈哈哈哈!”
盯着小龙张狂大笑着转身离去,老乞丐咬着牙根将紫砂壶捏成了碎片,再将碎片捏成了粉末,再将粉末攥成了紫砂石。
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拍打着大肚皮,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宁静致远,心如止水,不生气,不生气……”念叨了一下午,直到晚饭时分,老人家才终于消了气。
韩江对于天上人间的反感不亚于看见了臭狗屎,等同于瞅见了小龙。好像生怕脏了自己的脚,他远远停下来,满面鄙夷地吩咐小龙去把黑心肝牵过来。
“公子爷,您稍候,小人这就去办。”小龙恭顺地行了一礼,殷勤地小跑着去了。
正值午时,天上人间大门口热闹非凡,浪荡子,风骚客,富贾阔商贪官污吏云集而来,一群龟奴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
龟奴鳖三手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憋屈了一肚子闷气。刚才伺候客人没有随了人家的意,不仅挨了个大耳光,还得作揖赔礼说了一箩筐好话。
“谁让人家有钱有势呢?唉!打碎牙只能往肚子里咽,再苦再难,生活还得继续……”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刚把谄笑堆积到脸上,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小二,你把那个……”瘪三急忙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掐着腰,趾高气扬地说着什么。
刚摁下的怒火“腾”地一声直冲到顶门骨,他抬手给了乞丐一个大嘴巴,骂道:“娘的,破要饭的也来消遣老子,这是你来的地儿吗?给老子滚蛋。”
莫名其妙挨了个大嘴巴,小龙勃然大怒,“孙子,老子是杀了你亲爹?还是抢了你老婆?你怎么这么对待你家大爷?”
鳖三二话不说报以老拳铁腿,其他的龟奴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一窝蜂围上来群殴。
小龙抱着头护着腚,狼狈逃回到韩江身边,韩江的脸色很难看,深恶痛绝地扭脸望着别处。
“公子爷,他们太霸道了,不但不还马匹,还骂公子您,骂的太难听了,他们说公子您长得像兔爷,去窑子里定能卖个好价钱,还说……”
更恶毒的话还未来得及讲,韩江就爆炸了,抬腿将小龙踢了个跟头,然后像发怒的神灵冲向了天上人间……
韩江暴怒之下出手煞是狠辣,战斗瞬间结束,龟奴们满地打滚哭爹喊妈,或者断胳膊断腿,或者吐血不止,场面极其血腥。
“让你们打老子,让你们打老子。”小龙冲上前去对着龟奴们一阵乱踢乱踹,嘴里恨恨地叫嚣道:“惹得老子生气,索性砸了你们这破店,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狗窝……”
自古丑人多作怪,放眼望了望挤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百姓,耳听着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小龙意气风发难以自持,遂昂首挺胸摆出了盖世英雄的姿势,然后伸出右掌狠狠一挥……
就在这一瞬间,可能是一阵风吹过,可能是大地一次不易觉察的震动,也可能是一场灵异事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门坊上那个写有“天上人间”四个大字的牌匾应着他的掌势,凌空而下摔在台阶上一分为二。
人群中,有一位长相俊俏,足以令异性为之窒息的白袍公子正在上下打量着韩江。听到异响后,他转眼看了看牌匾,然后目瞪口呆地盯着小龙,半晌后,方大喝道:“我靠!三丈开外,一掌劈落,好一招劈空掌,厉害啊!厉害!!”
于是,所有集体石化的百姓们骚动起来了,齐齐地指着小龙惊叫不止……
砸毁牌匾向来被视作奇耻大辱,其下场必将是不死不休。
小龙委屈得五脏六腑都碎了,他知道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遂狠狠瞪了那个白袍公子一眼,撒腿就跑。
韩江原本正在望着别处,回首一看当下也石化了。看到小龙要跑,他身形一闪挡住去路,喝道:“大胆,原来你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原来你一直都在哄骗本少。”
“我……我……”小龙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解释了,本少南下就是为了会会天下间的高手,你,同本少较量一场,否则哪儿都别想去”韩江兴奋地摩拳擦掌道。
“我……我……”
大批人马冲出了天上人间,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分开众人来到前列,大喝道:“哪个混账胆敢砸了风雪门的招牌?是不是活腻了?”
阴狠的目光顺着众人的手指头落在了小龙身上,他惊讶地跳了一下,“我靠!赵光腚来到这儿都要像个王八似地缩着脑袋,这个破乞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来人,先把他双腿打断,小爷要好好玩玩,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脸上写满了骄横和嚣张,他“呼喇”一声摊开手中折扇,潇洒地呼扇起来。
“尊令。”两个年轻人应了一声,狞笑着走下台阶。
这二人相貌颇为相像,应该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靠!风雪门?这是风雪门的堂口?天啊!天啊!小龙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风雪门于四大门派中排行第二,开创了妓院,饭店,旅店,赌场一体化经营,分舵遍布华夏九州,小龙经常蹲在其堂口外乞讨,岂能不知道风雪门的势力?
风雪门的历史并不长,千年劫难后,几位风尘女子闲暇之余建立了这个宗门。原本不过一时嬉戏取闹,未料到其第三代宗主柳如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仅仅使了个小花招,就在天下间织就了一张富贵和利益勾连攀附的大网,将世间显贵一网打尽。
柳如烟的手段很简单,无非将风雪门分作了风花,雪月二堂。
风花堂掌管其所属风尘卖笑女子,倒不足称道。
可怕的是雪月堂,雪中之月,何其皎洁?其培养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尤物,精通琴棋书画,深谙煎炒烹炸,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耀人的眼,养人的胃,勾人的神,毁人的肾……
待到这些尤物成年后,风雪门每年定期举办各类大型演出宴会,传媒发布会,非诚勿扰相亲节目等大肆宣传。对于她们的归宿,风雪门只规定了两条:情投意合和明媒正娶。
自古贪心不足蛇吞象,谁不想跻身进那个人上人的圈子里更上一层楼?天下权贵们趋之若附,翘楚俊秀群起疯抢,因此风雪门在江湖上人脉极广,风光无两。
前有阴魂索命,后有恶鬼拦路,小龙再次施展保命**。
他豪情万丈地仰天大笑道:“哈哈!本尊一时手痒露了行迹,哈哈!也罢,咱们就找个宽敞的地方,好好切磋一番。”
韩江乐了,喝道:“好,痛快。”
“今日夜半三更,朝天城城门口,咱们一决高下。”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小龙撒腿正要开溜,韩江一指那对儿孪生兄弟,问道:“他们该如何处置?”
“哼!这种上不了桌面的小角色,本尊才懒得出手,你看着办吧。”
“嗯,这样吧,咱们索性铲除掉这个害人的地方,也算是为江湖除害。”韩江兴奋得双颊潮红,眼冒奇光,“你先歇着,剩下的交给本少,一会儿你帮着放火就行了。”
说罢,他箭步迎了上去。
那一对孪生兄弟平日里跟着主子狐假虎威,风光的很,今日想在众人面前博个满堂彩,遂大喝一声,闪动身形,使出拿手功夫两仪拳。
二人心意相通,拳法和步法一阴一阳,配合起来环环相扣,没有丝毫破绽。
若放在平常,为了卖弄身法,韩江可能会潇洒飘逸地多交手几个回合,可是今日不同,好胜的他对小龙甚是不服气,铁了心想要漂亮地压过一头。因此他出手即运起全力,使出了攻击力最强的武技闪电夺魂爪。
只见他出爪迅捷狠辣宛若猫抓蛇噬,未出三招重手,就将那对儿孪生兄弟击得口吐鲜血横飞了出去。
未作停留,韩江身子一晃来到那位嚣张的年轻人面前。年轻人大吃一惊,慌忙后跃,手中折扇横削,试图阻挡对手。
不过武功相差太远,韩江劈手夺下折扇,一脚将他踢了个倒栽葱,接着踏上一步,顺势将其双腿踩折,年轻人当下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人影一闪,韩江宛如穿花蝴蝶般回到了原地,一条龙演出风驰电掣般结束,他笑吟吟地回首四顾,“怎么样?本少这一手也不差吧?咦?他娘的。”
四下里哪里还有那个乞丐的影子?他恨恨地跺跺脚,难得地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