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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场侯蕲和侯茚上场了,还有顾家的两位兄长顾久诚和顾久德,不过双方对立,我看见顾久妘带着她13岁的亲妹妹顾久妱在场边兴奋地给她们的哥哥打气,顾久妍拦都拦不住,侯芩和侯芠见顾久妘的样子,也上前给自家哥哥打气,场上打球的倒是一切平和,场下的姑娘们却是气势汹汹,好似谁喊的声音大自家哥哥就赢了一样。
看得父亲母亲和侯鹏炎夫妇直笑。
侯夫人叹了一句:“芩儿今年也该议亲了,你看看这个样子,如何议亲?”
母亲在旁宽慰:“这活泼的性子多招人疼啊,我们家夏儿在申儿比武的时候,喊得比她们声音还大。”
侯夫人叹了一句:“芩儿怎么能和你们家夏儿比。”
侯夫人没说出的话,并不是我被赐婚成了太子妃,而是庶出的女儿怎么能和嫡出的比,侯芩与我同龄,若侯芩也是嫡出,这太子妃之位也就不知花落谁家了。
但是侯夫人说出那句话的语气倒不是瞧不上侯芩的样子。
母亲只得道:“我看芩儿水灵可爱,将来说的婆家必不会差的。”
侯夫人还说让母亲也帮着留意下好人家,家世背景倒是不在乎,主要是品行,侯芠也14了,明年也该说亲了,母亲笑着应了。
我见侯夫人对于妾生的女儿似是真的关心,不由得想,武国公的后院倒是和谐。
正在此时,齐安竟然来了,谁都知道这是跟了圣上几十年的老人,谁都要给三分薄面,况且今日齐安来,没准便是圣上的意思。
齐安悠悠地走过来,这一路不住地有人凑上去问好。
侯鹏炎作为此次马球会的东道主,早已主动出去迎接,嘴里说着考虑不周,竟没有准备齐总管的位置之类的话。
齐安笑着说:“圣上体恤老奴几年没出过宫了,特意给了老奴半天的假,老奴便来凑个热闹,给国公爷添麻烦了。”
侯鹏炎说着“荣幸之至”之类的话。
我们这些人也均起身,齐安与父亲相互问好,坐下前齐安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上次只匆匆一见,今日细细看来,闻小姐果真有侯爷当年的风范。”
父亲笑着道:“哪里哪里,齐总管那日不与小女计较,老臣还要多谢齐总管。”
齐安来了,顾久妘和侯芩等也不喊了,乖乖回来坐好。
没过多久,齐安便离开去了荣国公处,想来他今日是要代圣上把这些老臣、重臣都问候一下。
皇子们陆续来了,母亲和侯夫人一商量,便说让我们仨个女孩代表国公府和侯府去向太子殿下道谢。
我内心腹诽:“他非要送的,又不是我们主动要的,还得主动去向他道谢?”不过我还是乖乖去了。
从这边的看台走下去,再走到对面的看台,花费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一路上自然引来了不少目光,路上遇到的人还要互相问安,好不麻烦。
到了焉瑾面前,我们一齐福身行礼,我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夏夏与芩妹妹和芠妹妹代表国公府和侯府,特此前来,谢太子殿下的赏赐!”
焉瑾眉眼含笑,上前用右手虚托着我的手扶我起来,又说了那句话:“夏夏不必如此见外。”
我道了谢,刚直起身,焉瑾本来虚托着我的手竟直接牵过我的左手,说着:“你来了,刚好陪孤一起看。”
我这次眼明手快,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看见焉瑾眸中的神采倏然一暗,带着不解和丝丝失落看着我。
我忙道:“殿下,我们还未成婚,此举不妥。”
他俊眉一皱,愣了一瞬后,释然般扯出他一贯温润的笑,说道:“好,婚后我们来日方长。”
其实时人婚嫁,定亲便已算是既定的夫妻了,只是考量到婚期要选个良辰吉日罢了,所以退婚是个极大的事情,除非男方有明显的错处,不然退了亲的女子再难说亲。
尤其我与焉瑾是圣旨赐婚,在外人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我若是现在就把自己当作太子妃,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我不愿意。
我向焉瑾福礼告辞,转身时脑海里还在想他的那句“来日方长”,只愿我和他没有来日方长......
场上打得激烈,侯蕲不愧长期跟着京郊大营训练,几乎在场上一骑绝尘。父亲忍不住地夸赞,还说等兄长来京,定要让他俩比一场。侯鹏炎感慨道:“申儿我也是几年未见啦!”
场中休息的时候,焉珂笑着问侯蕲:“蕲兄,你现在上场了,一会我们怎么办。”
侯蕲端着茶大口饮了,而后无所谓道:“你们啊,找余舟、罗霄他们吧,他们今日还未上场。”
虽说球场上无君臣,可是同皇子们打,还是需要考虑很多的。
一来马球毕竟有危险,若是伤到皇子,往严重了说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二来与谁组队难免有攀附之嫌、落人口实;三来与皇子打,难免束手束脚,谁又愿意把娱乐变成束缚?
所以除了王子皇孙,也便只有那些既与皇子们关系好,又有些地位的人,敢、也愿意同他们打了。
侯蕲与众皇子的关系想来是不错的,又与焉珂随意攀谈几句,便回场中继续比赛了。
正在此时,焉依依和魏迁善一同走了过来,焉依依拉着我便要走,说一起去换衣服,下一场该我们了。
我期待地看向母亲,母亲呵呵笑道:“快去吧。”
今日所有人均是身着寻常华服而来,上场前再去更换利落的骑服。
青留阁有专门更衣的地方,为了避嫌,男女更衣的地方分设在青留阁两个方向,我们几人一起来到女子更衣的院子,院门牌匾写着“桃花阁”三个大字,左右两边分别竖刻着“桃花飞马尘扬”“娥鬟英姿飒爽”,很是呼应打马球的女子们。
我笑着想:不知他们男子那里写的又是什么。
我问这一场都有谁,焉依依说:“我也不大清楚,苩姐姐人缘好、马球又打得多,她会张罗人的。”
待我们换好衣服,束好发出来,这场球也快结束了。
球场外沿,侯苩等人已经在了。
自然是有翟文颖和荣瑄怡,还有贺太尉的千金贺轻音,我没想到她会来,她今年14岁,也是未来焉瑾的后宫之一,不过我与她没什么仇怨,我们礼貌地打了招呼。
还有安如雪,奇怪的是焉依依与安如雪竟然不再斗嘴了,后来想了想,应是焉珂从中调和的,毕竟一个堂妹,一个表妹,他也不想靖国公府与永王府关系不好。
我们刚好八人,打算一会上场抽签决定队友,说说笑笑间见谢染领着谢朵走了过来。
姐妹二人均是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远远看去很是养眼。只是谢朵而今才12岁,个子比谢染矮了大半个头,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却微微昂着小下巴,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看上去稍稍有些不和谐。
我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焉瑾的后宫中,她最让人印象深刻。
我见过的这些千金小姐,如李若顷、侯苩等只是爽朗耿直、粗枝大叶些,谢朵却绝对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在后宫时既瞧不上我,也瞧不上方暖,当然看我还算顺眼些,毕竟我们闻家和她们谢家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勋,而方家,是——“靠着狐媚手段爬到这个位置,父兄均要靠女人升官,有什么可神气的”。这句话,是有一次方暖的一个丫鬟仗着方暖是淑妃,而谢朵只是婕妤,欺负了谢朵的一个宫女,谢朵知道后骂出来的话。
这话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也会传到焉瑾和太后那里的吧,不过他们也只是装作没听见。连方暖,应该也要吃这个哑巴亏,暗骂自己的丫鬟蠢吧。
谢朵骂了方家后,有一日早上宫妃们来给我这个皇后请安,方暖与余盈洁一唱一和地讽刺她家里有战功又如何,还不是巴巴地把她送进宫来了,送来了却不得圣心,没有一丝恩宠。
谢朵入宫时才14岁,焉瑾看她年纪小,隔了大半年才临幸她,那时确实没有恩宠,焉瑾也不去她的宫里。
换做旁人当做没听见便是,谢朵却直接骂了出来:“那是因为我既不会那些狐媚手段,又不会巴结别人,狐狸精与哈巴狗,我都学不来!”
虽没指名道姓,但是一句话把方暖和余盈洁骂得脸色铁青。
宫妃们若在我的凤仪宫吵起来,传到太后那里,又是我的过错,于是我连忙说宫中既不让养狗也不让养狐狸,大家都累糊涂了吧,先回各宫吧。
后来我便找机会同焉瑾说希望他多去谢朵的宫里,哪怕只是坐坐,以免出现闲言碎语。他应该也是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自那以后,焉瑾哪怕不临幸宫妃也会抽时间去各宫坐坐,并不过分厚此薄彼。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他是个好帝王的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