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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焉国的皇子,我的母亲是皇后。
所以,想要我的命的人很多。
我又自小聪慧,五岁会作诗,七岁写了一篇《为民论》,太师与太傅赞不绝口,百官奉承,父皇立我为太子。
所以,想要我的命的人更多了。
幸而我有一个好母后,她把我保护得还算好。
我七岁那年落过一次水,差点淹死,从那以后我都很怕水。
父皇在皇子十四岁时会外赐府邸,那时便可搬出宫去了,可惜母后舍不得,于是我还是住在宫里,母后说等我成婚便可搬出宫去。
十五岁那年,我千求万求,母后终于答应乞巧节让我出去凑凑热闹,还派了五六个便衣侍卫保护我。
这种盛会人多眼杂,母后以前是从来不让我去的。
这夜里可真是热闹啊,男男女女都带着鲜花,我本也想买一支,遇见还不错的闺秀就送给她,可是被梁平拦下了,说让我注意身份。
有好几个姑娘也想送我花,均被我身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挡下了。不过倒也无妨,这样的桃花不要也罢。
我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看着一些于我而言十分新鲜的人和物。
观表演、品雅技、对对子,遇见诗会我也会挤进去,胡乱对上几句,竟也有人追捧,好不快哉。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几个糙汉子跟着我,玩得真不尽兴啊。
我想吃这个,他们说这个不干净、更怕有人下毒,不行!
我想玩那个,他们怕有危险,拦着不让去。
趁着夜间人多,我终于甩开了他们。
城东勿念河畔,大家都在放河灯,一盏盏莲花灯飘在勿念河上,衬得河面光影更加斑驳璀璨。
我看着好奇,凑近了想看看这些人都写的什么心愿,却不料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又落水了。
我完全不会水,落水后只能在水中胡乱地挣扎,好在没多一会,我便感到有人将我托出了水面。
一个软软的香香的怀抱抱着我,待我终于缓了口气,努力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抹湖绿色衣裙,还未看清面容,护卫们便围上来把我抗走了,好吧,是背走。
可是,那么急做什么,最起码让我问一下这姑娘姓谁名谁、家住哪里、是否婚配啊!
呸呸呸,本太子真的只是想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这群侍卫,我真想回去砍了他们的头。
可母后真要砍他们的头时,我心软了,给他们求了情,本来也是我自己贪玩。
于是我让他们去打听,乞巧节哪家姑娘穿的一身湖绿色。
直到镇北侯的送行宴,我见到了那抹熟悉的湖绿色,她人长的真好啊,云鬓婀娜,绿腰拂柳,琴也弹得好。
终于找了个机会和她说话,她好害羞,脸红红的,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我问她乞巧节是否去了勿念河畔,她羞涩地点了点头,我又问她那一夜是否也穿的这身湖绿色?她又娇羞点头。我就知道是她了。
与阿暖的相处总是惬意而舒心的,她娇柔似水,让人总想把她护在怀里。
两年间,阿暖的才情与美貌渐渐名扬京城,我莫名觉得骄傲。
她仰慕者越来越多,我的醋意也越来越浓,幸好还没有人敢跟本太子抢人。
待她及笄那日,我去了方府,给她送了礼,虽然只是去露一面,但是我去了,就够了。
我向母后提出我想娶她,母后不同意,说方综一个区区四品侍郎,方家一无兵权,二无靠山,她已有太子妃的人选,是镇北侯之女闻夏,明年也就及笄了,让我再等等。
镇北侯之女我有点印象的,弹箜篌的姑娘,母后夸她弹得好,还赏了支金钗,原来母后那时就已经决定好了啊,可惜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我那时候只顾着看阿暖了。
母后还说,不仅是看中镇北侯的兵权,重要的是曲能识人,说那姑娘弹的箜篌曲,一听就是个大气宽厚的,这样的人给我做太子妃,不会作妖,也能容人。
说到阿暖,母亲咂舌,说她实在不喜,若不是见我喜欢,纳作妾她都不愿意。
我知道,她就是瞧不上阿暖,嫌方家小门小户出身。
我是太子,我也知道我的将来是什么。
虽然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做太子,但是我知道,这座皇城是人吃人的,没有权力在手,我和母后都活不下去,只有权势才能保命。
镇北侯手握重兵,他的女儿若是嫁个普通士族也便罢了,若是被其他皇子娶了去,我的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安稳。
三哥野心十足,四哥聪慧过人,七弟相貌堂堂年纪又与镇北侯之女年纪相仿,他们在朝中也均有自己的势力。
我,只能娶她。
我同阿暖说,我只能先娶个太子妃,再娶她。
阿暖是懂事的,她说她不在乎名分,只在乎我的心,她只想陪着我,哪怕给我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她真傻,我怎么可能委屈她呢。
母后说希望我纳余太师的孙女为侧妃,给阿暖一个良娣之位。
我同母后吵了一架,让我娶一个话都没说过的人做太子妃我已经妥协了,阿暖必须是我的侧妃!
阿暖如此真心待我,我一定要给她我所能给的一切。
后来,那个太子妃终于及笄了,父皇赐婚,镇北侯一家来了京城。我又见到了那个早已定好了的太子妃。
嗯,这次仔细看了看,长得还不错。
只是,没有我的阿暖好看。
我去拜访镇北侯,与她单独相处时,我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我本意是希望她能接受阿暖,日后和睦相处。
我们这些皇室中人,见过太多后宫争宠的伎俩了,我可不想我的太子府将来鸡飞狗跳。
没想到她脾气还挺不好的,敢跟本太子那样说话!
说我若是不满意就去退婚。
哼!若是能退我还会娶她嘛?
不过好在又和她多说了几句,感觉她是个明事理的,不愧是将军的女儿,言谈举止很是大气,一番谈话之后我发现我并无想象中那么讨厌她。
母后与她说的对,我不可能只有阿暖一个女人的。
我那时竟暗自庆幸,太子妃是她,总比是别人好些,日后和她相敬如宾就行了。
婚前不宜见面,于是我们就见了那一次。
后来阿暖找到我哭诉,说自己卑微配不上我什么的,我知道她定是受什么委屈了。
千问万问,阿暖哭着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是我听明白了,是那个闻夏找到她,以太子妃的身份羞辱她,说不让她进门。
我很是生气,没想到看上去那么爽快磊落的姑娘,居然两副面孔!
苦于婚前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直到新婚夜,我给她留了面子,本想赶走喜娘等人就发作。
可是当我看着她的眼睛时,那股火忽然发不出来了。
她看我时眼睛里有星星,那是阿暖的眼睛里没有的东西,我一瞬间失了神。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凶巴巴,我问她,为何要为难阿暖。
她说她没有,对上她澄澈坦然的目光,我信了。
我想,阿暖也没有说清楚,可能是我理解错了,或者阿暖当时想错了吧。
本来我要纳谁做侧妃,她也决定不了,这件事还是要看我和母后的意思。
我与太子妃楚河汉界维持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下朝后去给母后请安,母后发了很大的火,原因是我还没有与太子妃圆房。
其实新婚第二日母后便知道了,毕竟没有见红,想是张妈同她说的,我只能同母后解释我与太子妃接触甚少,也需慢慢了解,希望她给我们时间,母后那时点了头的。
而今母后发火,说我太任性了,何况皇嗣要紧,怎能迟迟不圆房。
那日公务繁多,我与四哥忙到黄昏才从宫中出来。
四哥问我想不想去喝一杯,凑巧我心情不好,便应了。
四哥和我们这些皇子均不同,一直闲散的像个江湖浪客,虽然不知他是真心如此还是故意藏拙,但是在所有的兄弟中,与我能够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也只有四哥了。
那日我们兄弟二人聊了很多,我说自从我被封为太子,四哥便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切地称呼我了,只喊我太子殿下。
四哥苦笑着说尊卑有别。
酒意渐浓,我说我娶不了我的心上人,四哥说他的心上人嫁给别人了。
四哥比我大一岁却也一直未娶亲,红粉知己不少,上到臣子千金,下到红楼清倌,我以为他就是花心浪荡惯了,不想成婚被束缚,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心上人,他却坚定地说他要娶定娶自己所爱之人,绝不将就。
我说你心上人嫁给别人你就去抢回来啊,你是当朝皇子啊!
他说他的心上人心里没他,抢也没有用。
唉,这件事情上,我们贵为太子、皇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可怜。
那夜我们又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回去见到太子妃,她看着我时眼里还是有星星,我忽然发觉她其实很美,我想我是醉了,我对阿暖竟没有那么坚定了,想到我与她已经成婚,有些事早晚都要办的,我头脑一热,想要亲近她,没想到她居然躲开了。
想来我们都是被迫赐婚的,她大抵也是不愿意的吧。
后来我找了一天,在榻上涂了些准备好的红色胭脂上去,自那以后母后没有再提过这种事情了。
十月的秋猎日,阿暖的丫鬟雪云偷偷找到我,说阿暖不让她说,可她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笑话阿暖想攀高枝却落空了。
于是我不顾母后反对,尽快找了个好日子,把阿暖迎进门来了。
母后很是生气,说新婚才三个月就纳侧妃,这是在打镇北侯的脸。
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能让阿暖再多受一丝委屈。
阿暖真好啊,每晚抱着她,我便心满意足。
虽然我还是会去知夏阁陪太子妃几晚做做样子,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阿暖这里了。
我觉得我和阿暖才是正常夫妻。
如果没有那次遇刺,我们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