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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将想了想,道:“里面的人均穿着肥大黑袍,我们连他们的样貌都看不清。”
仓央道:“关押你们的地方在哪里?”
鬼将愣了楞,道:“我们逃得慌忙,也并未记具体的位置,只依稀记得,应该是在南荒地界。”
“南荒……”步崖轻声道,心里不禁自嘲,刚刚自己到底是在期望什么,活人不放过,如今连死人也不放过了。
步崖看着面前一直垂首的鬼将,道:“你们见我,所为何事。”
鬼将苦笑道:“我们夫妻二人怕是不能在这世间多逗留了,这次逃出来,一是结束那痛苦的日子,二是告知仙族,仙族中有人叛变,并且正预谋着什么事,我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一定和我们这些正被炼化的鬼将有关,今日遇到殿下,也算是完成我们的任务了。”
步崖疑惑道:“那时仓央神君就在你们旁边,为何不找他帮忙?”
鬼将似乎有些无奈,道:“我们哪里知道,他是不是追杀我们的人,即便不是,对于我们这些鬼将,恐怕没多少人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步崖哑言,鬼将说的,也确实如此。
鬼将忽然跪下来,低头道:“殿下,如今我们夫妻二人已无憾,只求殿下将我们彻底杀死,结束这段不伦不类的生活。”
步崖将鬼将虚扶起来,道:“即便成了鬼将,也好歹能留在世间,况且你们神智还在,与活在事的常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可不保证我的忘年到底是洗魂还是杀魂。”
鬼将的手掌握成了拳,愤愤道:“我们待在那个地方七千年了,日日受阵法侵蚀,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神智还能坚持多久,当我们神智完全泯灭之时,恐怕便是我们肉身祸害世间之时。我们夫妻二人虽不是仙族名望之人,可活在世时,也是身直名正的仙君,若是一朝沦为鬼将,实为不耻,还希望步崖殿下让我们能够安心的离去。”
步崖心中有些动容,不愧是他盘古一族的人,道:“倒还是个忠烈之士。既然如此,我就随你们的意,不过还是那句话,洗魂还是灭魂,一切都交给老天了。”
“不必。”一直没说话的仓央忽然阻止道:“我可以为你们洗魂。”
鬼将听到仓央的话,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这位唇红齿白的冰冷少年,他们在七千年前便已经死去,并不认识仓央,况且几日前,仓央一直在追着他们,让他们除了躲避炼尸之人的追捕,还要防着仓央,将步崖引到树林后,却又忽然藏起来,也是因为感应到仓央的气息。
步崖一拍脑袋,才想起仓央在马成山对付归宁时,结出的那个轮回阵法,道:“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这个仓央神君可比我的忘年好使多了,有他在,保证你们能入好轮回。”说完拍了拍仓央的肩,表示自己对仓央信心满满。
鬼将见步崖对仓央如此信任,迟疑散去,对仓央行礼道:“那就拜托仓央神君了。”
仓央点了点头,走到鬼将的面前,结出五星轮回阵法,放在鬼将的眉心处。鬼将的身体在漩涡中逐渐消散时,身体不断的颤抖,显然受着非常痛苦的洗魂,但依然要紧牙关默默承受着。忽然传来一声清灵的笛声,灌入鬼将耳中时,仿若一盆清凉的泉水浇在燥热的身子上,洗魂的痛苦随着丝丝笛声也减轻了许多。
鬼将感激的看了一眼将忘年放到唇边吹笛的步崖。仓央闻声,也回头看了眼步崖。步崖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鬼将的肉身完全消散时,阵法之上凝结出两道灵魂,夫妻二人互相依偎着,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朝步崖仓央二人郑重的行了个礼,随后跨入漩涡中,与阵法一起化为点点星光,步崖的笛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步崖忽然有些感触,对仓央道:“你说他们入轮回后,还能不能当个相爱夫妻。”
仓央淡淡道:“一切随缘。”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一重,背上已靠着一个人影。
步崖靠在仓央的背上道:“那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才两天的时间,昨日在马成山上见着一次,今日又见着一次,自我醒来,见得最多的人竟然是你。别人说你这人性情古怪,并不易见着,可你这难得的两次出面都让我撞着了,你说不是有缘是什么。”步崖说完还在仓央的背上蹭了蹭,心道:这人的骨头怎么这么硌人呢。
仓央上前一步避开步崖的身子,差点让步崖没有依靠摔了个狗吃屎,幸好步崖反应快,揪着仓央的衣摆勉强站稳了。
仓央理了理被拉皱的衣服,清冷道:“我只是前几日察觉到那鬼将的存在,一路追查到此,遇到也是情理之中。”
步崖摇摇手道:“管你什么原因,既然又让我遇到你,你可千万别像上次一样连声招呼都不打,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仓央顿了顿,道:“我打招呼了。”
“哈?我怎么不知道。”步崖摸了摸头,道:“算了算了,两个大男人计较这个干什么,天色不早,这儿离我的崇吾山又近,仓央君今夜便到我那里休憩一晚如何。”
仓央道:“不必,我在树上休憩一晚便好。”
步崖围着仓央转了好几圈,嘴上不停的发出啧啧声,直到转得仓央都想转身离去,才道:“你瞧你个细皮嫩肉的身子,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个儿呢,留在这山里喂蚊子啊。可惜了这副皮囊,让其他小姑娘瞧见这得多心疼啊,我一向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最见不得姑娘伤心了,所以今夜去我宫中住一晚,就当照护照护我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步崖仿佛看到了一脸正经的仓央,眼中露出一丝鄙夷。心道:嗯?是自己错觉吗,我说的很有理啊,虽然大半是自己胡吹的。
仓央没有回话,举步向林深处走去。
步崖道:“喂!我说你好好的床不睡,在林子里遭什么罪,真是一根筋,你明日是不是要去南荒,我也要去,你今夜到我宫中睡一晚,我们明日结伴而行啊。”
仓央的脚步停下,顿了顿,转身朝步崖走来,声音依旧清冷:“带路。”
步崖得意一笑,道:“这就对了嘛。”说完伸手就想邀着仓央,被他轻轻一侧就躲了过去,步崖抬着手略显尴尬,垂下手来抹了抹衣服,心想:这人怎么和个姑娘似的,连摸都不给摸。
回到宫中步崖的房间中,步崖和仓央二人大眼瞪着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步崖无奈道:“我的床挺大的,要不,将就一晚?”
步崖本来以为可以安排仓央住在客房,那里知道那些客房七千年没有打扫,上面都布了厚厚的一层灰,喊文淑起来收拾,结果文淑睡得天昏地暗,跟个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共挤一张床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又叫仓央走吧。
步崖见仓央举步又要走,忙堵在房间门口道:“行行行,你睡床上,我今晚打地铺。这样总行了吧。”
仓央指了指旁边的空房道:“我见那个空房是干净的,我去那里睡。”
“不行!”这会儿步崖反对的很坚决。
仓央道:“为何?”
步崖沉默了半响,道:“那个房间,有主人。”
步崖以为仓央会恼羞成怒,或者直接甩袖离去,毕竟旁边有空房却不让他住,这不明摆着耍人吗,可是,那个房间确实有人住着,尽管他现在并不在,但步崖相信,自己都能醒过来,他也该回来了。却没想到仓央只是盯着步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脱了外衣和鞋袜,上床睡觉了,睡觉了!
步崖心中一阵郁闷,这人怎么不按常理来,又看了看还空着一大半的床,心中一喜,难道是给我留的?屁颠屁颠的赶紧爬到床上,扯起被子钻到被子里,碰到了一个身体冰凉的身子,仓央的身子被步崖这么一触,仿佛被电到般,竟然僵硬的往里面缩了缩。
步崖只当仓央不习惯和别人睡,又恬不知耻的往里挤了挤,道:“仓央君,你身子怎么这么冷?你身子一直都这么冷的吗。”
仓央有些不自在,闷闷道:“嗯。”应完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环住了自己的腰,受了一惊,忙用手拂开。
“别动。”步崖道:“身子这么冷,我帮你捂捂,捂捂就不冷了。”
仓央的身子变得更僵硬了,好半响,身子才发软下来,没有了动作。
步崖不知道仓央睡没有睡着,只是时不时的用胳膊轻轻摩擦着仓央的身子,让他暖和的快些,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侧身在仓央耳边低语道:“我以前也给一个人暖过身子,他的身子也和你一样,和个冰块似的,不过他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块头,那个小屁孩只有我腰那么高,整个身子可以完全缩在我的怀里。唉~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要是,他能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现在,应该至少也有我肩这么高了吧。”
仓央道:“他能活下来的。”
“嗯?你还没有睡吗?”步崖有些惊讶,轻笑道:“连你都这么觉得,那他一定还活着。”被仓央这么简单的一说,一直郁结在心中的气竟然散了去,心中一阵舒畅,头往仓央的发丝处蹭了蹭,道:“仓央君,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用的什么香料?”
步崖等了好久,却没听到仓央的回答,睡了吗?睡得可真快啊。
第二日清晨,等步崖醒来时,仓央已经收拾好,笔直的站在门前,似乎在发呆,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道:“醒了。”
步崖揉了揉眼道:“嗯,你怎么醒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仓央道:“既然醒了,便赶快收拾出发吧。”
“人都没有清醒,就这么急着赶了。”步崖不禁小心抱怨道,却还是被仓央给听到了,被他扫了一眼。
步崖忙摆手道:“得得得,我和文淑说一声,马上收拾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