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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元年,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偏是入了不该入的地方,若你乖顺,本王自会让你好好在这夜王妃的位子上颐养天年,怪只怪你起了杀心。”
沈安安猛地惊醒,脑中不断回旋着那句刺骨的话。
她忙不迭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红绸红烛,喜果喜字,分明是婚房的扮相,而此时她正坐在红床之上,穿着亵衣,原本纯洁的白,现在却染上了大片血红。
沈安安头疼,暗道自己运气不好,她本是天上的红线仙,为有缘人牵线,但不幸闯了大祸,需完成一百单方可回到天庭,本以为在人间就是逍遥快活,至少不必向天上一般拘谨,如今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被她夺舍的这个女人,也作沈安安,如今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忘川河,忘了过往种种。
这女人一生命苦的很,被爱人欺骗,还在婚床上血洒当场,就单说如今情状堪比窦娥。
沈安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身完好的亵衣换上,屋内没人伺候,收拾了许久,总算是让屋子里多了点人气儿。
“小姐!小姐!刘嬷嬷,我求你!我求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家小姐!”
一阵哭腔让沈安安原本放松下来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靠在床榻一旁细细听。
“进去?巧兰,刚夜王吩咐,让我送你家小姐一程,如今你进去看,也不能如何了!”
“刘嬷嬷,我求你,小姐她真的未与人通奸,更不会刺杀王爷!”
沈安安嘴角不由勾出一抹冷笑,还真不是,你家小姐私会的可是太子殿下,而且确实要刺杀夜王。
“大胆贱婢!这轮得到你叫嚣,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给本王妃让开!”
刘嬷嬷本想大声斥责,之前王爷可是吩咐了,这沈安安虽然是刺杀但是毕竟圣旨赐婚,不能让外人说了闲话,但是见说话人,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身后开门且完好的沈安安,“沈……沈安安……”
“刘嬷嬷,本王妃今日初入王府,您可是年纪大了,竟连规矩都不懂了?”
沈安安莞尔笑着,盯得刘嬷嬷有些发毛。
人人皆言沈家大小姐怯懦,为奴仆所欺。
如今眼前的女子,却是一副中气十足的当家主母做派。
刘嬷嬷又想起夜王的话,他说人死了,那人是绝对不会活着。
如今,这人却活生生的,这简直……怪哉!
“回……王妃,还不快点把巧兰放了。”
刘嬷嬷就地直接跪地,给了两个抓住巧兰的小厮一个眼神,两人也纷纷跪地求饶。
没了束缚,巧兰眼神呆滞,一步一定看着沈安安,扑倒在了沈安安怀中,“小姐,小姐,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我不信,幸好,幸好……”
沈安安最不见不哭,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小声哄着。
刘嬷嬷等人见沈安安如此模样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一阵冷风吹过,刘嬷嬷不由得大大地哆嗦,倒趴在地上。
沈安安抬眼见了,只觉得好笑,平和道,“刘嬷嬷,无事便下去吧,帮我带话给夜王,我祝他子孙满堂。”
刘嬷嬷当即脸色变了,脚下一个蹴鞠,摔了个狗吃屎,带着两个小厮连滚带爬走了。
入了屋,巧兰眼泪流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小姐,不要离开”之类的话。
她是真的衷心,沈安安自然晓得。
“若是再苦,怕是晚上的鬼都要被你吓到了。”
一个笑话,巧兰脸上多了点喜色,只是手还攥着沈安安,“小姐,他们皆言夜王长相狰狞,心狠手辣,我们还是走吧。”
沈安安看看四周,忙不迭捂住了她的嘴巴,多言误事,这话是真真的,“小心隔墙有耳,如今不管夜王如何,我已是夜王的妻,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且夜王也是真汉子,我也算是敬佩的。”
“可小姐,夜少爷如何……”
“从我踏入王府这一刻,便没了夜少爷和沈家小姐,有的只是夜王妃沈安安。”
巧兰本就玲珑心思又年长沈安安几岁,说到这份儿上,她也算是明白了沈安安的心思,心下也安慰不少。
毕竟夜王再残疾也是一方之主,如何皆是比不上台面的知己好上许多。
“王妃如此倾慕于本王,本王还实在不知。”
门被打开了,连带着磁性的声音贯入耳中,主仆俩不由向门口瞧去。
只见,来人衣着一袭七爪祥兽黑衣,气宇轩扬气质一袭黑发也是趁着鬼斧神工的样貌,引人侧目,身后跟着身着侍卫佩刀的男人,两人缓缓步入了屋内。
沈安安心中不由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审美有异,夜王虽说腿上有疾,但生了如此好的容貌,换一夜风流也算是赚到。
“王爷谬赞了,臣妾方才所说真心实意罢了。”
夜殇勾了嘴角,眼中多了几分兴致,半倚在檀木桌子上,“那王妃祝本王子孙满堂是何故?”
沈安安心下一笑,方才耍威风时,便挑衅了一句,却不曾想夜王竟然杀了个措手不及,却也算是计划之内。
毕竟,世人皆知,夜王不行!!
“也是心中所言罢了。”
她挥挥手,示意巧兰退下。
屋子中便也只剩了夜殇和她两人,毕竟有些话还两人说好些。
“说,本王探了鼻息,你不是沈安安。”
一把长剑直接抵到了沈安安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王爷,且不是说胡话了,臣妾就是沈安安。”
她倒是无所谓,夜殇绝对不会杀他,若是想要杀她,大可立马动手,问了如此多,不过是在试探她到底是否是细作,以及是哪一方的细作罢了。
“若是沈安安,不是要杀了本王?为你心爱的太子哥哥报仇?”
屋内的戾气更重了,虽说沈安安从未见过太子,但想来是如何是比不上夜王的,所谓情爱中女子痴呆如傻,甚是。
“自然不是,见了夜王时,妾身便已被夜王你深深吸引了,毕竟夫君你英气逼人,又年少有为,何苦做不为人所知的太子知己?”
她单手抚上了夜殇的面颊,他皮肤粗糙,肤色暗色,却不讨厌,眼神中慢慢露出了欢喜之色。
夜殇许是没料到她会有所举动,一时间竟然忘了推开,眼神只得直愣愣看着。
“沈安安,你欢喜一个人这般随意吗?”
沈安安却轻笑一声,放下了手,摆弄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脸上毫无惧色,对上他入魔般的眼睛,“因是王爷罢。”
夜殇没说话,但收回手中的剑让她心下思量,他多少应当是信服了一些,眼神看到他手腕处时,她眼神一凛,他红线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