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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所说的旧友,住在邻镇。
虽然说两个镇子靠在一起,但要过去,也得花费好几个小时。
因为是乡下,的士不太常见,顾锦遥和顾老爷子只能靠乘坐公交车过去。
其间还得转两个站台。
一路上,顾锦年一边啃着手里的饼干一边听老爷子谈论他这个邻镇的朋友。
顾老爷子是在年轻的时候认识他这个朋友的,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之后就一直没断了联系。
直到今日,这段友谊,如今已经维持了四十多年。
他们在第三辆公交车的末站下车。
四周都是空旷的田野,种着绿油油的水稻,一有风吹过,就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沿路种着一排茂密的白杨树。顾锦年和顾老爷子在树荫下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变得细碎,落在人的身上也就没有那么灼热。
头顶上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不小心从树上落下来的。
跌在地上,四脚朝天。挣扎着想要翻过身,却怎么都翻不过来,翅膀着急的扇动,也无济于事。顾锦遥蹲下身,将它们挑正了身子。
一路上都见不着什么人影。
走了约莫一刻钟,道路越来越窄,分叉成了两条乡间的羊肠小路。
顾老爷子拉着她走了西边的那条。
路边的杂草很多,刺的顾锦遥的脚踝有些痒。
她忍不住弯下腰挠了挠,又将袜子用力地往上提了提。
“乖遥遥忍一忍,再过一会就到了。”顾老爷子见状安慰道。
不过他确实没有骗人。没走多久,顾老爷子就停在了一户人家的篱笆外。
这家的房子是用青色的砖瓦砌起来的平房,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围在外头的篱笆上爬满了盛开的蔷薇花。
远远地瞧着,倒有些世外高人隐居之感。
“老朽,快开门,我来看你来了。”顾老爷子朝着篱笆里头高声的喊道。
吱呀。
里面的房门似乎被人打开。
接着,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由远及近,听起来有些匆忙。
大门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
站在里面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
他的个子不是很高,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愣着干什么,遥遥,快叫人。”顾老爷子拍了拍顾锦遥的背催促道。
顾锦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蛙先生。”
几乎是脱口而出。
上辈子,她是在同一天遇见蛙先生和鹿岑的。
在爷爷的葬礼上。
那时候,她望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无边的厌恶与恨意。
哪怕他说,他是爷爷的朋友。
而在她重生的这短短两天,她竟然先后遇见了鹿岑和蛙先生。
这两个在她上辈子占着重要分量的妖怪,竟然在现在这么早的时间点就接连遇到。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突然收到上帝给你的一份馈赠。
而这份礼物,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叫什么蛙先生,叫朽爷爷!”顾老爷子有些不满,明明是好几百岁的人了,还能以比他年轻许多的外貌哄着自己孙女称先生,自己却成了爷爷。
“你孙女倒比你儿子胆子大了些。”蛙先生看了一眼神色还算镇定的顾锦遥,朝顾老爷子说道。
顾爷爷听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皱起脸:“那个臭小子可别提了。”
当初顾老爷子带他来见蛙先生的时候,也约莫是顾锦遥现在的年纪,十四五岁,算是个小男子汉了。
可当初,他一看见蛙先生藏在衣袖里的手,吓的那是个哇哇乱叫拔腿就跑,顾老爷子在后面边喊边追了许久才追上,直把他累的够呛。
到了现在,他也终于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还娶了志同道合的媳妇,生了个贴心的乖丫头。
他这个老头子,也终于有了享享清福的机会。
“时间可过的真快啊。”顾爷爷感慨万千,“也只有你,一点都没变。”
“没有变化,未必是件好事情。”
蛙先生的脸上闪过一抹晦涩难懂的神情,“不说这些了,进来吧。”
进了院子,顾锦遥一眼就看见在草地上飞快奔跑的小鸡仔。
三两只凑在一起使劲地叫唤着。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中间大堂的摆设很简单,窗台上靠着一个大柜子,上面放着些零碎的小东西,右侧靠墙还有一架书橱,上面的书倒是塞得满满的,大部分的都有些破旧,也夹杂着几本新的。
靠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四围绕着四张长凳。
顾锦遥跟着爷爷坐在长凳上,蛙先生坐在他们的对面。
“你们吃了吗?”蛙先生问道。
“来的路上吃了些饼干。”顾老爷子接道。
蛙先生听完点了点头。
“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
“我要吃你拿手的糖醋藕丝,还有莴苣蛋汤,再来一份辣鸭翅。”
“知道你要来,这些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听完蛙先生说的,顾老爷子喜笑颜开:“知道这个世上,还是你最懂我。”
在顾锦遥的记忆里,蛙先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但现在,竟能和爷爷扯这些,想必,是真真正正把爷爷当作朋友的吧。
也对。就是因为把爷爷当成挚友,才在爷爷的葬礼上提出要照顾她。
也因此,受了她不少的嘲讽和白眼。
到了晚饭的时候,顾老爷子竟和蛙先生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蛙先生神情虽有些无奈,但也没拒绝。
吃到高兴的时候,顾老爷子竟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坛酒,对着蛙先生洋洋得意的举着,嘴里嚷嚷着一定要把他灌醉。
蛙先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锦遥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顾老爷子,也真是有几分老玩童的架势。
到了最后,蛙先生还是稳稳当当的坐着,而顾老爷子早已醉的东倒西歪。
“你跟我来。”蛙先生指了指顾锦遥。
“那我爷爷呢?他醉成这个样子…”
顾锦遥有些为难地说。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顾锦遥点点头,跟上了蛙先生。
蛙先生带她进了东边的屋子,屋子里看起来是才收拾过不久的,里侧的床上,被子已经铺的整整齐齐。
“今天你睡这里,里面有间隔间可以洗澡,上厕所得去屋后头的小房子。”蛙先生说。
“好。”
顾锦年拎着手里的背包,转过身准备去床边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
“等等。”蛙先生忽然开口。
“怎么了?”顾锦年回头不解地望着蛙先生。
蛙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半响,神色有些恍乎。
“怎么了?”顾锦年又问了一声。
蛙先生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说完,就踏出房门走了。
安顿好顾锦遥的蛙先生又把喝醉趴在桌上的顾老爷子扶起身,半拉半拖地往自己的屋里走,然后将他妥帖安置在自己平日睡觉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顾老爷子似乎是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看着蛙先生紧锁的眉头。
“怎么了?”
顾老爷子开口问。
“你这个孙女,有些不同。”
顾老爷子听见蛙先生的回答,颇有些不以为意:“我们顾家人,生来就是不同的。”
“不,不仅仅是这些。”
我在她身上,看见了羁绊。
是一只妖怪用生命结下的。
永生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