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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和兵一声哀号,扑倒在地,一枝袖箭射中他的小腿,扑倒的瞬间躲过了打他脸面的金棒和一颗子弹。
但见于瀚举着海盗枪,凌厉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众人看出他那一枪是瞄准士兵的脑袋,明显是要置他於死地,不敢再多做反抗。因为任谁都知道,被踢下海还有机会存活,弹穿大脑那是稳死的。
于瀚深明眼下非常时期,必须采取极端手段,但也不愿兄弟双手沾染无辜鲜血,这冷血恶脸不如就由自己承担。
哪晓得方运辰一枝袖箭,既成全他当黑脸的用意,同时保住那人的性命,就不知是谁在帮谁承担。
正准备继续「执刑」,就听程正仑纵上高台,喊道:「东边有鬼子来啦!」
方运辰倏然一惊,暗叫不妙,顺势往西方望去,但见数艘巨舰从海平线那方驶来。
回头见于瀚闪过一道锐利眼神,随即平复,举头向上喊道:「程猴,你下来一下!」
程正仑微一错愕,这时要不撤回洞中;要不冲出拼命,值此紧张时刻,怎麽还突然叫他离开岗位?
赶忙纵身下来,便看于瀚望着前头远方的几艘巨舰,好像看到甚麽东西,伸手道:「借我一下望远镜……」
程正仑不疑有他,将手中狼牙望远镜交在他手上,但见于瀚接过向前探查,忽然一个闪身来到程正仑身後,棒柄敲在他的後脑上。
程正仑但觉後脑一痛,眼前一阵模糊,昏倒在地。
方运辰见状一惊:「你干甚麽啊!」
却见于瀚咬牙切齿,双手捏得喀喀作响,难掩怒意,将望远镜交给他,下八向远方群舰一点示意:「你自己看……」
方运辰随着镜筒望去,见远方八艘战舰中央的一艘上,巨型船桅高高耸立,站在船桅旁的却是本应烧死在陷阱里的国贼谢常营!
兀自奇怪于瀚为何生这麽大的气,转眼又见船桅上吊着一人,一身褴褛,下半身溃烂不堪……
方运辰凝神一看,当即恍然,失声叫道:「老郑!!」
原来那日三人葬下老郑後,匆忙之间,只将自己行迹抹去,忽略了梅树下翻土挖掘的痕迹。过不了数日,便有东和巡逻兵发现异状,立即动土,挖出屍体。
时过几日,屍体已然蛀毁难辨,东和兵见老郑不似岛上其他人,墓上有碑,同葬一所,偏偏葬在这荒僻之地,心觉可疑,将其带回上报,却被老奸巨猾的谢常营给认了出来。
于瀚早已远远见状有异,拿起望远镜看见恩师死後还被这般糟践,心中如何不怒,但眼下危机未除,不能冲动行事,深知程正仑性情火爆,见恩师受辱,必然拼命,是以出此下策,将其打昏。
方运辰不料竟有这般毫无人性的作为,将已逝去之人拖出墓穴,使其死不得安宁,悲怒交并,难以自制。
随着巨鲸舰缓缓後移,踢人下船的暴行也随之停止,因为不能再增强敌军的人数,只能扣留他们作为人质。
太阳终於露脸了……
「船上的人听着,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绝对没有机会离开的!限你们一天之内,释放全部人质,弃械投降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常营卖国求荣的声音透过扩声器远远的送了过来,于瀚与方运辰将抢来的巨鲸舰停泊在海蚀洞外的沿海处,再把所有人质集中到甲板上,便於看管,两人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于瀚说道:「如果现在冲出去,胜算不大,我们有的筹码,就只剩这些人质了……」
方运辰忧心道:「但我们只剩下一天时间,况且船要是被他们夺走,不出一个月我们也得饿死在这座岛上……」
「老郑还在他们手上,要我逃走不可能!那个卖国贼肯定知道我们不会丢下老郑不管,所以才敢这麽嚣张……」
「就算我们肯走,程猴也一定不肯!」
「那只能再把他打昏啊……」
这时转角处传来一句:「你以为再把我打昏有这麽简单吗……」但见程正仑神色愠怒的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
程正仑抚着头说道:「是你说的,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要把老郑带回去,现在老郑在他们手上,我们不是应该要救他出来吗?」
这时就听海外那肮脏没品的声音持续不断:「老先生啊!你的孩子都不敢出来救你啊!为了你的孩子,可能就要委屈你了……」
程正仑闻言一惊,抢过望远镜看去,就见国贼谢常营手持一根末梢烧红的铁圆饼,刺烫老郑的屍体,甚至用皮鞭抽打,长刀挥砍,只将屍体砍得更加残破不堪。
程正仑狂怒而起,连声咒骂,便欲提棒相救,但随即一怔,回头就见于方两人已经准备动手「打昏」了,知道自己的火爆性子可能坏了大事,强忍怒意,尽量不注意传来的酸言衅语,残忍暴行。
方运辰脑中计策连闪,当即附耳于瀚,悄悄如此这般一番。
于瀚听了皱眉道:「不行……这样太明显了,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就听甲板人群中忽然传来道:「你们绝对没有机会的,最好赶快投降,也许我们将军还会看在你们年幼的份上,放你们一条生路。」三人循声看去,但见说话者一身军服,跟其他士兵不大一样,肩膀上挂有军阶,想来官属指挥级别。
三人闻言一愕,没想到一个鬼子居然听得懂人话,程正仑怒火正炽,吼道:「你给我闭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这臭鬼子!!」怒棒上举,作势要打。
那士兵昂然不惧,双目有神,抬头看着他道:「打啊!你打死我啊!看我死了对你们有甚麽好处!」
当声巨响,金棒怒挥而下,狠狠砸在那军官身旁船沿,火星迸现,但见他毫无惧色,双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动作虽狠,但程正仑打从心里敬佩这名敌手,死到临头,仍不改其色,比之旁边东和鬼子的欺善怕恶或是卖国求利的岷靳村民都好得多。
于瀚心知眼下情势不利,外头强敌环伺,想要活命,就必须付出代价。见此人颇具胆色,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肃然起敬,伸手挡住狼牙望远镜。
那人见所言似有其效,真切道:「你们都还年轻,不需要打这场根本不会赢的战争……我是政战官,可以向将军求情,我可以保护你们,请相信我是真的想帮你们……」
于瀚盯着他的双眼,在那双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狡诈,只看到真切的关心以及情感,喃喃道:「鬼也有人性,人难无鬼心……」随即问道:「先生,贵姓啊?」
「我叫八田孝带……」
「八田先生,我欣赏你的骨气,我也愿意相信你……所以我现在放你出去,麻烦告诉你们将军,如果他明天肯把岷靳村长谢常营的狗头挂出来,我就举白旗,把船开出去还你们,要不然……即便是死,我也要外面八艘船陪葬!」
「我们东和本国不会帮你们杀人……」
于瀚冷笑一声,以刀面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看我们像甚麽?」
但见于瀚手拿海盗刀,腰配海盗枪,蓝袍背心,黑色长裤略带褴褛,站在中央,气度横霸,宛若船长,只差一顶船长帽;程正仑肩扛金棒望远镜,一身灰白布衫,宽敞水手裤,站在左方,干劲十足,似是领航水手;方运辰活动双腕,身披破烂短披风,气质沉稳,像是大副。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横行海域的海盗。
八田孝带将三人从头看到尾,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你们可以把他的死推给海盗,因为我们三个海盗他才会死,这样也不算说谎!」
八田孝带惊讶的望着这名年轻人,是什麽让一名本有大好青春,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如此放弃所有的美好,从容赴死?他不明白,明知会输的一场仗,为何还要去打?他看着三名因饥饿而瘦削的脸庞,身上衣物也因奔波而褴褛不堪,他想帮这三名年轻人,也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毕竟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但见于瀚面容坚定,毫无转圜余地,只能哀叹一声,点了点头,坐上巨鲸舰上的救生艇,独自来到外头覆命。
三人看着开向大海的小艇,脸上呈现整齐划一的面无表情,也是不约而同的淡然平静。
于瀚淡然问了一句:「这样他们就会降低一点戒心了……方脸!程猴!你们怕死吗?」
「不怕!」
「怕!」
于瀚和程正仑侧头看向只说出一个字的方运辰,方运辰却双眼直视,一点羞赧恐惧也无,于瀚霎时明白,微笑道:「是啊!我也怕……」口中言怕,但眼中也与方运辰一样,没有丝毫迷惘。
程正仑看他俩的对话互动,彷佛知道其中之意,嗤笑道:「被你们一说,我也怕了……」
「你也要去读哲学了嘛?」
在三名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之间,这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也应该有一个整齐划一的答案,但谁说不同的答案就一定没有相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