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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芹情绪几近崩溃,死死拖住余安的手臂不肯放。余安看了一眼她,却狠心甩下她的手,交给徐怀谷紧紧牵着。
他对徐怀谷说:“等会你拉着芹儿跟着我,我去前面引开其他官兵,你带着余芹趁机从水里游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余芹闻言,知道余安要干什么了,便开始大哭,但又怕惊扰官兵,所以不敢发出声音,只好紧紧咬住下唇,面色苍白,梨花带雨模样,极其惹人怜爱。
余安见余芹的可怜模样,心里想到今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了,眼角也挤出几点泪花,但又被他偷偷拿手背拭去,没有让余芹看见。
徐怀谷看见两人做生死分别,心里也是伤感万分。这伤感化作对围困的官兵的愤恨,竟有一种想要杀掉所有人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这种冲动很快又被他的理智压下来。
不是没有了杀人的念头,只是力所不能及。若是有这个本领,他今日就要大开杀戒!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
余安不再多言语,只是潜入水里。徐怀谷抓住余芹的手,也埋头入水,带着余芹向前方游去。
他能够看见前方堵截的官兵在水里的腿脚,离他们越来越近。
余安终于带着他们游到了士兵们的前方。
这山间河流本就清澈,还没等余安靠近五丈距离,那边就已经有官兵发现了水里的阴影,便有人大吼道:“看那边,水里有东西!”
随后徐怀谷在水里就看见有一大群官兵向着余安围拢过来。
余安看着三人距离封锁线还有一段挺长距离,竟然就被发现了,心里也是不甘心。越是被发现得早,生还的机会就越小。
但他知道不能再犹豫,看见有一名官兵已经挨得很近了,便突然顿住脚步,向上冲出水面,溅出一朵巨大的水花。
余安从水里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出,带着水花打在那名官兵脸上,猝不及防地直接把他击倒在河里,放肆大笑道:“打死你个龟孙子!”
那名官兵当即喷出一口血水倒下,随即被强劲水流卷起,不知死活地朝着下游漂去。
周围一圈围着的官兵见了同伴的悲惨下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都有些心寒,纷纷远离几步,只敢离他一丈开外,不敢靠近。
后边巡抚使祁文都看见了这边的动静,驾马急着跑到前面来,冲着那一群官兵叫道:“快点给我抓住他!抓住他的人赏一百两白银!”
底下的官兵顿时眼睛一亮。一百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抵得到他们三四年的薪水了。
有了钱的诱惑,果然有几个胆大的官兵立马就开始跃跃欲试,挥舞着手里长刀想要上前。
徐怀谷和余芹偷偷绕过了那一群围着余安的官兵,朝着一处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游去。
尽管官兵们的注意力都被余安吸引,但还是有一名没有靠拢去的官兵眼角瞥到了水里的另外一团阴影,似乎还在游动。
那阴影就在他的脚边,他先是疑惑了一瞬,随后便反应过来,正准备大叫申援,水里那一团阴影处却突然有一道剑锋破开水面,直指他的咽喉。
这名官兵躲闪不及,连死前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咽喉直接就被剑刺穿,血液如注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一大片河水。
祁文惊疑地看着这一边的意外变故,顿时想明白了一切,又大声指挥道:“别去管那个男人,给我围住那边的用剑的人!”
官兵们又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往徐怀谷方向走去,但是余安可不会同意。
他如发了疯一般拽住一名官兵,使劲从他手里扯过一把刀,在人群里乱冲乱撞,四处挥砍,全然不顾自己性命,一时间竟然拖住了官兵的步伐。
祁文一见也急了,说道:“找死!给我砍了他!”
周围官兵也抽刀,挥刀一齐砍去。余安一个人哪里抵得住几名官兵的刀锋,顿时身上就出现好几条刀口,血流如注,然后无力的地倒进了河里。
徐怀谷刚刚杀了那官兵,便看见余安被乱刀砍倒,倒在河里,心里也顿生寒意。
却转头看余芹,此时已经如同疯了一般,手上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徐怀谷的手骨抓断。河水浸透她的发梢,面容不似往日柔弱清秀,反而寒冷凛冽得犹如雪山冰泉。
余安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心里恼怒万分,剑尖指向那骑在马上的祁文,吼道:“狗官,有胆敢报上姓名!?”
祁文也不惧怕他,冷冷说道:“奕灵郡巡抚使,祁文,有本事报仇尽管来!”
余芹听见他讲话,在水里使出浑身力气对抗水流,倔强地站稳了步伐,转身对着祁文,眼神如剑,一字字说道:“我必杀你!”
祁文心里冷笑,但不知为何对上少女眼神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犹如跌入腊月寒泉一般冰冷。而那匹枣红色的宝马,也惊吓得嘶鸣一声,前蹄抬起,向后退了好几步,很是忌惮。
徐怀谷看着余芹此时的脸色,心里都一阵恶寒袭来,这让他心里清楚余芹的来历绝不简单,不禁更加好奇那个锦囊里究竟是何物。
但那群官兵就要追上来,徐怀谷知道时间宝贵,再也不能浪费。
他握住余芹的手,劝说道:“走吧,今后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余芹松了脚底的步子,徐怀谷拉着他,看着前方的波浪撞击而生雪白水花,埋头潜进去,不再踏着河底,而是借着水流漂远。
祁文也从余芹那一眼的寒冷中回过了神,看着余芹逃走,心里依旧忌惮。他有一种直觉,今日若是不除掉她,以后说不定还真的会像余芹说的那样——“必杀你”。
他愈加着急,挥舞着马上的缰绳,气急败坏地对着下游指道:“快去追,追到的人我赏他做县令!”
听见能做官,官兵们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还真的有几个不怕死的人也跟着潜入水里,顺着河流向下游去追,而祁文和关旭则全速策马在河岸边跟去,溅起阵阵水花。
直到现在,这个死寂的黎明才终于亮起来了。太阳的光辉照到河谷里,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