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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中府中众姐妹正自结了诗社,每日里便是吟诗作对,好不自在。鴀璨璩晓哪里知道这日宝玉因喜黛玉的诗作,便将其写在扇子上随身带着,这日正好接了北静王世子的帖子,便到北府中来小聚,不防被北静王世子看了去。
那北静王世子原本也是个风流人物,见宝玉折扇上的一首咏白海棠,端的是用词精奇,风流别致: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水溶不由得细细品味,心中只想着不知道是怎样纤细袅娜的人儿才能写出这样好似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词句。
“宝玉这诗句果然是佳作,只我看用词纤细婉约,倒是好像是闺阁之作。素日里常听说宝玉家中的诸位姐妹才学极佳,果然如此!只不知是宝玉那位姐妹所作?”水溶先前问宝玉时,宝玉只说是家中姐妹所作,如今读了这词句,只觉得满口余香,便好似那醍醐灌顶一般。
北静世子水溶乃是京城几位世子中才学最为出众的一位,就是品格,也是令人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平日里莫要说是京中的公子,便是连皇上也是赞不绝口的。如今既已知晓了这首咏白海棠是闺阁之作,却竟然一反常态打听是何人所作,可见真真是对这诗喜爱至极。
“好叫世子得知,这首咏白海棠是在下林表妹所作。表妹本是前江南巡盐御史家的小姐,只因姑姑姑父去得早,老祖宗因担心表妹孤身一人在江南无人照料,便将其接到京城来。”宝玉说起黛玉,满脸都是自豪倾慕之色,也不管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是之处,只管将黛玉的好处一一道来:“我这表妹本就是书香世家的姑娘,那才学可真真是比须眉男子还要强上几分,素日里在家中,莫要说是我了,便是家中诸位姐妹可都不敢与她比肩的。”
水溶看着宝玉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禁暗自叹息。这林姑娘自然是好的,可是宝玉的这番心思只怕是要落空了。且不说这贾家的人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在他们看来,这林姑娘如今“父母双亡”,自然是配不上贵妃的弟弟了。更何况林大人尚且在世,便是那慕容家的公子,对黛玉也是护得死死的,如何还能让宝玉的想法成真?
“听你说来,你这表妹倒是真真是个难得的。”水溶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又开口说道:“倒是宝玉你,何时能在政务上帮着政公一些儿。”
宝玉开口笑道:“世子可莫要取笑我了,我素来最恨的便是那些朝堂上的事情,每日里与姐姐妹妹一处说笑玩闹岂不是好,何必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呢!”
水溶也知道宝玉一向便是个视仕途经济为无物的,要让他在学上用功一些,可简直要比登天还难,便也笑笑不说话了。
水溶与宝玉又说了一会子话,王府中下人过来回话,宝玉见二人嘀咕了一阵,又见水溶眉头微微皱起,知道王府中有事情,便告辞出来,却将那题着黛玉海棠诗的折扇落在了北王府。
这边水溶听见府里管家来回说父亲让人带信过来,说是不久便要到北疆去了,让自己做好准备承袭王位。
水溶心中苦笑,父亲将王位撂开,倒真是轻松了,虽说北疆事务繁杂胜过京城,可抛开了京城的繁文缛节,倒是更让人向往呢。自己原还认为北疆气候恶劣、物资匮乏,比不上京城,可近段时间以来,自己正在做着王位的交接工作,才觉得若是日后都是这般诸多的规矩束缚着,倒真是还不如在北疆挨着!怨不得慕容铮那小子打死也不愿意进入朝堂,也幸亏老丞相拿准了那小子的软肋,方才能教他老老实实替皇上做些事情。
水溶不自觉用手中的折扇敲打着膝盖,这才发觉手中的折扇竟是宝玉落下的,愣了一愣,想是宝玉告辞之时见自己手中还在握着这扇子,也不好和自己说,便告辞离开了。
水溶拿着这扇子倒是有些为难了。这宝玉是林姑娘的表兄,他拿着尚且有些不大合适,自己拿着可就更是惹人闲话了?更何况这林姑娘的心上人……
想到慕容铮那张和老丞相越来越像的灿烂的笑容,又想起自己父子二人和他们祖孙二人斗智斗勇这么些年,从未占过上风,水溶不由得打了一个颤,连忙唤来身边跟随自己的小厮枫儿,让他将宝玉落下的折扇送到慕容铮处。
小厮枫儿见自己的主子拿着一把折扇,到好似是个烫手山芋一般,不由得就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世子爷,这扇子倒是精致的很呢!”
水溶反手便那扇子敲了一下枫儿的头说道:“这东西可不是你能惦记着的,快些送过去。若是慕容铮问起来,便说是荣国府里的宝玉落在我这儿的。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可仔细了!”
枫儿摸着头上的红痕嘟囔道:“也不知道有什么玄机,这般宝贝,还指明了非要送到丞相长孙手中!”一面说一面朝着门口走去。这枫儿那里知道,哪里是这扇子上有玄机,分明是他的主子害怕招惹了丞相府里的那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罢了。
那慕容铮正在屋中戏耍着月华,便听见丞相府的大管家李方来回道:“公子,北王府里来人了,说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公子。”
慕容铮便眯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来人是谁?”
“是北静世子身边的随身小厮,名唤枫儿的。”李方低着头,对这个少主子,他可是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
慕容铮想着只怕是朝中的什么事务,便看了月华一眼。
月华见慕容铮看着自己,便知道这万恶的慕容铮又想着奴役自己了。心中哀叹一声认命地朝着门外跑去。李方自然也知道慕容铮的意思,便带着月华往二门去了。
枫儿本想着将东西亲手交给慕容铮,可李方说小狐狸是慕容铮身边贴身养着的,他想了想,觉得无大碍,便将扇子给了月华。
不一会儿,月华便叼着那柄折扇回来了,慕容铮见了,便又眯了眯眼睛。
慕容铮接过折扇来,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身边的月华和管家李方看了,齐齐抖了一抖。
“枫儿可曾说了这是哪里来的东西?”慕容铮看着扇子上落款的“潇湘妃子”四个字,心思便飘到了荣国府里,想着那娇花软玉一般的人儿,只想将手头的事情全部抛开,带上黛玉,从此不管这些烦人的俗事。
“枫儿只说是今日宝二爷到北王府去作客,将这东西落在王府里的,北静王世子说这东西他留着不合适,便送过来了。”李方低着头,心内暗暗叫苦,祈祷着自己的主子千万不要将这事情迁怒道自己头上来。
月华原本还想着自己替慕容铮将东西带回来了,该没有自己的事了,可它待的位置距离慕容铮比较近,瞥眼便看见慕容铮手中的折扇上的那首诗和底下的落款,想到慕容铮那心中比常人大上很多倍的醋缸子,变晓得坏事了。顿时便感觉像是大热天的劈头盖脸泼下来一盆凉水,心底下只觉得丝丝的寒意相商冒。紧接着又看见慕容铮那“温柔”的笑容,恨不得找的洞钻进去便不出来。
慕容铮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拿着扇子走到书案前,慢慢将那紫玉狼毫笔舔饱了墨,在那笺子上挥笔写下了一首诗,方才转过头和月华说道:“恩,很好。月华啊,你将这笺子送到黛儿那儿,今日的事情,便不怪你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恩,这天气可是越来越凉了,我瞧着黛儿正好缺一条狐皮围脖,你说呢?”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这扇子明明便是你让我叼回来的,为什么如今又成了我的不是了!这是为什么!月华无比悲愤,可看着慕容铮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身上的汗毛便不由得立了起来,心中的情绪也立即由悲愤变成了哀怨。
还是黛玉和紫鹃对自己好啊!月华一面委委屈屈叼过来卷成一卷的笺子,一面怀念着自己在黛玉身边时候的悠闲愉快时光。
“哎呀,对了月华,送信便送信了,若是你身上的毛惹得黛儿不舒服了,我便也只能忍痛将这身雪白的毛给拔了。这么稀罕的毛皮,若是没了,岂不是可惜了,你说是吗?”慕容铮看着月华因为要去看黛玉而明显兴奋得立起来的尖尖的狐耳朵,走到月华身边蹲下,慢慢悠悠加了这样一句话,看着月华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了水雾。
月华知道这是慕容铮在警告自己不能与黛玉过于亲近,只是这话若是恶狠狠说出来倒是也罢了,偏偏看着慕容铮可恶的笑容,月华便止不住又抖了一抖。
慕容铮看着月华微微颤抖,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收到了想要的效果,便说道:“去罢,早去早回,若是回来晚了,耽误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慕容铮身后尚未来得及退下的大管家看着耷拉着脑袋窜出门去的小狐狸,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枫儿说是这东西要亲手交给公子,自己未曾经手,否则自己只怕是比那月华还要惨。
那月华本来也是在大观园里呆过一段时间的,如今要回到潇湘馆,自然也是熟门熟路的,它身法又快,大观园里的人见了它,只觉得好似白影一闪便没了,因此直到它寻到紫鹃,园中众人均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些胆子小得丫头婆子怀疑是自己见鬼了。
大中午的,黛玉在午睡,紫鹃因怕吵了黛玉,便从里间出来,想着到旁边的耳房里去歇一会儿。那里才出了里间,便见眼前白影一闪,自己面前便蹲了一只雪白的毛团,只留下门口的帘子尚在微微晃动。
紫鹃定睛看时,却见这毛团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嘴,口中还叼着一卷什么东西,正瞪大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分外惹人怜爱,却不是月华是谁?紫鹃不由得轻轻“哎呀”出声,紧接着连忙又捂住了嘴,生怕吵醒了黛玉。
紫鹃蹲下身来,轻轻将月华抱起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便带着月华到耳房里去了。
紫鹃抬手将月华口中叼着的那卷东西取下来,才轻声问道:“这东西敢情是慕容公子让你带过来给姑娘的?”
小狐狸连忙点了点头,心想着紫鹃果然是兰质蕙心,不用自己愁着如何说明,轻轻松松便猜到了自己的来历和那东西的来历。
“这么些时候不见,你倒好像是瘦了些。”紫鹃抱着小狐狸,原来身上蓬松的绒毛遮着,倒是还不怎么明显,如今一抱在手上,便觉得轻了些。月华原本有些胖滚滚的身子已经瘦了一圈,紫鹃有些心疼,问道:“慕容公子对你不好吗?若是这样,还是让姑娘将你带回来罢了。”
月华听见紫鹃开口问,心中暗喜。可听见紫鹃接着说要让黛玉将自己要回来,便硬生生止住了点头的动作。想着若是让黛玉知道慕容铮对自己的“虐待”后,必然要怪罪慕容铮,若是让慕容铮知道黛玉竟然是为了自己与他生气,自己日后还想又好日子过吗?想到这里,月华便只得含着热泪摇了摇头。
紫鹃可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小狐狸心中便赚了这么多的念头,见月华摇了摇头,便放下心来,说道:“这样就好,我想着慕容公子这么在意姑娘,也不大会对你苛刻。”
月华眼中包着一包泪,只感觉自己真真是自作孽啊!如今看着紫鹃温温柔柔的,便将慕容铮威胁他不许再黛玉处多呆的话抛在了脑后,只安静地躺在紫鹃怀中,享受着被慕容铮压迫的日子以来这难得的安宁。
紫鹃也是很久未曾见到月华,便任由它在自己怀中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它梳理着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