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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止安遇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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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戈兴和元年,新帝即位,却祸事不断。外有夷寇骚扰,内遇大水饥荒,又恰逢北墨和亲公主暴毙,北墨国君震怒,率大军偷袭边防永县。

    七月十七破永县,七月十九南都屏障止安城还未收到消息,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

    “报——禀将军,东城门...破开口子,敌军不断涌进,我军伤亡惨重。”来报的士兵双手作揖,灰头土脸已看不出面貌,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汗,不停往下滴,嘴皮干裂声音颤抖的说道,不知是累还是惧。

    立秋虽已经过去数十日。但是气温依然闷热,太阳似火盆一样悬挂于上空,不停的向外喷出热气。

    南门上,骠骑大将军钟泰取下了头上的军帽,虽已双鬓已经花白,腰板却依旧立的笔直的站在城墙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兵防守,听到将士来报后,眉头紧皱,眼里泛着红丝,怒吼道:“钟毅听令!”。

    “末将听令!”跪在地上的男子黝黑的脸上一双鹰一样凌厉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本将军命你速调一千兵火速赶往东城门支援,东城门决不可破!”钟泰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说到,撺成拳头的手砸在城墙上。

    “爹,那南门....”钟毅睁大眼睛,担忧的说到。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

    “南门我自会把守,速去!”钟泰低吼到,伴随着几声咳嗽。

    “是,末将听令!”钟毅眼底泛红,重重叩首后,迅速起身带着士兵奔向东城门。

    钟毅心里明白,南门本就难以支撑,再调走一千兵,那爹便是孤军奋战了。

    钟泰看了看离去的儿子,努力挺着身板,额上的伤疤也已经被岁月盖了过去,和皱纹融为一体,使人分不清。

    他岂又不知南门已经独木难支,看着城外士兵势如破竹,我军节节退败,而城内粮草即将断尽,却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也要死守下去。

    钟泰喃喃自语:“止安城绝不能丢在老夫手里,否则老夫便是成千古罪人了,老夫又有何脸面下去见先帝,去见钟家列祖列宗啊!”

    这是南戈最后的屏障,一旦攻下便可直取首府南都。钟泰想着新帝才刚即位便遇此大难,即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为陛下守住这止安城,以报先帝厚恩。

    看着眼前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敌军的云梯不断搭上城墙,士兵们机械的做着投石动作,城下尸骨已经堆成一片。

    钟泰眯了眯眼,看向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前面端坐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色铠甲,胸前及双肩上点缀着金色的护甲,一动不动的看着步兵攻城。

    “那人可是北墨统帅?”钟泰古稀过后视力就已经大不如前,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向身边人问道。

    “禀将军,正是此人,北墨统帅叶舟容,据说还是北墨唯一的异姓王爷,听闻他骁勇善战,曾以五千兵击败数万大军。”身边将士回答到。

    “哦?常河,你跟着老夫多长时间了?”钟泰捋了捋白须问道。

    “禀将军小人志学便跟着将军,如今已经三十余年了。”常河恭敬的说到。

    “哦——已经那么久了,老了——老了啊!若是换做十年前,岂能容他如此放肆,岁月不饶人啊!”钟泰感叹到,目光如电般刺向马上之人。

    “将军老当益壮,即便是现在常人也无法匹及!”常河眼眶通红说到。

    “什么时候起常河你也会说这些好听的来哄老夫了。”钟泰苦笑一下摇摇头。

    “末将不敢!”常河答到。

    “越儿出去已经五日了,不知是生是死,也不知是否把北墨来犯的消息带到南都,告知陛下啊!”钟泰轻叹一口气,又喃喃自语到:“老夫一定要给新帝争取时间,不可让止安落到外人手中。”

    “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此时已经快到南都了面见皇上了。”

    听了常河的话,钟泰不再言语,心里也期许钟越能平安到达南都。

    十日前,北墨士兵突然来袭,攻下距离止安三十里的屏障永县,钟泰还未来得及向朝廷报信便已经被十万大军压境,围得水泄不通,被困于止安。而永县却无一生还,悉数被屠,连只苍蝇也未飞出来。

    五日前,钟泰派儿子钟越连夜带精锐部队从小路突围出去向朝廷报信,至今毫无音讯。

    城内的将士们面对的不但是北墨十万大军的猛攻,更是无人知晓孤军奋战的恐惧。他们都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来,或者说是否会有援军。

    对于这些城墙上死守的将士来说,是否还有明天都是未知数。他们听着钟泰的命令,不停的向城墙下面投下檑木,砸下石头,丢灰瓶,倒金汁,倒火油,丢火把。

    这个时候将士们心中的信念便是立于城墙上的将旗,以及如同将旗一般笔直在旁边的钟泰,他用自己的行动将这面旗立在了将士的心中,并且屹立不倒。

    这个已经两鬓花白的老人,本该享受儿孙膝下承欢共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却在秋老虎的酷热下依旧坚持与士兵共同御敌,面对敌军的强攻毫不畏惧。

    而此时钟毅也带兵赶到了东城门,看着破开了的裂口,城外敌军如着了魔一般疯狂想要涌入,城内士兵不停用刀枪刺杀,却也无济于事。

    钟毅看着城内士兵已经越退越多,裂口也越来越大,拔出了手中佩剑,走到城门中部,在地上画出一条线,大喊道:“百丑听令!”

    “属下在!”回答的士兵穿着一层单甲,高八尺有余,蓬头历齿,大小不一的两只眼冒着凶光,左耳下一道巴掌般长的刀疤穿过脸旁裂到脖子上,看上去十分瘆人。

    “本将军命你举此剑在此监军,凡有过此线者,杀无赦。”钟毅把佩剑递给百丑,又对守军吼到:“都听明白了吗?”话末钟毅便带着士兵杀了进去。

    “是!”将士回答。

    “属下定会死守!”百丑接过佩剑站了起来,向一座山一样立在钟毅画的线上,守城士兵回头看到他都直发怵。不得不往前冲。最终用身体堵住了裂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攻城大军慢慢显得疲倦,退了回去,钟泰终于舒了一口气。月色降临,钟毅也丝毫不敢懈怠,命令将士立刻将东城城门破洞修补,并连夜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