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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安城七月二十九日晚,叶舟容派来使者,告诉钟泰,若次日午时开城投降便不伤百姓,否则踏平止安,让钟泰好好思量。夜里钟泰独把钟毅一人叫到卧房商谈。
“毅儿,你认为为父该当如何?”钟泰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
“父亲,我钟家世代保卫南戈,满门皆是英豪,便是现在儿相信父亲也会坚守止安到最后一刻。”钟毅跪地说到,已红了双眼。
“说得好,我钟家满门皆是豪杰,如今也不能在我们父子身上丢了人,毅儿啊!为父到了这个年纪了生死早已经是置之度外了,倒是苦了你了,大好年华怕是要随为父埋葬在这止安城了啊!”钟泰一生刚强,此刻却在儿子面前变得柔软,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轻抚儿子的头。
“父亲,儿子也不怕死,能与父亲一起守卫止安是儿的荣幸,哪怕是葬于止安,儿也会含笑而去,绝不退缩。”钟越说完,重重的朝着地上叩首。
“好——好,不愧是我钟家的儿郎。越儿,你明日一早聚集所有将士,和止安城的百姓,为父有话要说。”钟泰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对儿子说到。
“是,儿臣遵命!儿臣告退,父亲好好歇息。”钟越说到,他知道自敌军攻城以来,父亲基本没怎么休息过,都是亲自指挥,但是他也知道父亲是一直在强撑。
钟泰点点头示意钟毅退下,钟越走后,钟泰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油灯照着他满头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显得更加落寞,他和钟毅心里都清楚,止安怕是难以保住了,如今大军都在安南,即便赶来也要半月有余,而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弃止安而守南都了,不会有援军的,而现如今安南也不知胜是败,他只能拼尽全力再为陛下拖延一些时间了。
钟泰看着门外沉思许久,眼睛越来越模糊,仿佛看到一个光影,那身形,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人便是周术,钟泰支撑着跪下,重重叩首,痛哭流涕到:“陛下,是老臣无能啊!是老臣愧对陛下啊!”黑暗中无人回答,钟泰满脸泪水跪了许久许久。
八月初一早晨,太阳被几片云遮挡住还未出来,但却依旧炎热,全城百姓,将士聚集在一起,钟泰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
“止安的百姓们,将士们,大家都知道北墨数十万大军在关外围困我等已有十余日。北墨大军无故便发兵犯我南土,屠我永县数万百姓,今北墨统帅已下令若明日午时不开城门受降便要屠我止安。”钟泰说到,台下百姓士兵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钟老将军是准备投降吗?”
“援军这么还没到,这关将军为何还没到?”
“北墨已经屠杀永县,我们投降了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安静——大家先安静下来听钟将军说。”常河大吼到,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将士们,经过这十余日的交战,我军现在兵力不足五千,粮食也不过三日,今日午时我便会打开城门,若你们有人想要降于北墨,我绝不责怪各位。而我钟家父子明日午时绝不会开门降于北墨。各位!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征战沙场已经六十余年了,如今虽已老矣,却也不会后退半步,只有我活着就不会让大军冲破止安,肆意屠进南都,老夫背不起“亡国奴”的罪名啊!老夫生是南戈的人,即便是死也要冠的是南戈的名。”钟泰红润双眼说到,说到激动时还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咳嗽声。
“尔等愿与将军共同守卫止安!于止安共生死!绝不退后半步!”常河于几位将领跪下,所有将士也跟着跪下。
随即止安的一个百姓也跪于地上说到:“小民愿和将军一起守卫止安,保护自己的家,止安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说完百姓们也都跪在地上。
“对,我们不去,哪儿也不去。”
“我们和将军共守止安!”
“要死也要死在自己家。”
“各位请起!老夫谢过各位”钟泰跪地说到。
城外,北墨大帐内,叶舟容手持密信,冷笑一声。
“哥,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叶锦昊在一旁瞪大眼睛说到。
“信上说关珏打了胜战了。”叶舟容说着收紧手指,把信投入火盆中。
“哦——看来这小丫头的确有两下子,那她现在是不是正赶过来呢?我倒想会会她。”叶锦昊抱着手,摸着下巴笑道。
“她不会来的!”叶舟容淡淡说到。
“为什么?难道他们不要止安了?”叶锦昊见哥哥一脸镇静的样子十分好奇,哥哥怎么知道她不会来?
“因为她来了也来不及了,定是要守南都了。”叶舟容说到。
“哦,也是,止安反正也撑不住几日了,哥你说明天钟泰会投降吗?”叶锦昊问道。
“不会。”叶舟容淡淡的说。
“那哥既然知道他不会为什么还要给他时间?”叶锦昊更加不解。
“我不是给他时间,是给自己时间,我早料到钟泰绝不会投降,已经备好火器,明日便会火烧止安城。”叶舟容轻描淡写说到,仿佛明日要屠的不是城,而是蝼蚁一般。
“哦,原来如此!”叶锦昊对哥哥更加敬佩,又说到:“唉——那看样子我就只有在南都与关珏一见了。”
叶舟容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着她胜了更好,这样他也就可以亲手杀了她。
八月初二,天气依旧闷热,北墨军队浩浩荡荡朝着南戈进发。
“看来钟将军是准备和止安一起陪葬了。”叶舟容对城墙上的人说到。
“本将军绝不会活着看你踏进这止安城。”钟泰泰然自若说到。
“那晚辈便成全将军了。”叶舟容说着便抬手让将士准备火攻。
北墨箭火如雨一般下到止安,城墙上的士兵发了疯一样的往上冲,止安百姓帮忙不停的向下投石,倒下热油,丢下木头,城内百姓拿着水桶到处奔跑救火,一时间,哭叫声、呐喊声、厮杀声连成一片。
“哥,这南戈士兵好像比往日更加顽强。”叶锦昊不可思议的说到。
“临死前的挣扎罢了。”叶舟容冷笑道。
而就在此时突然天空上太阳被遮住,风刮了起来,突然打下了一两滴水珠。
“下雨了!下雨了!”突然有人喊道。然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先帝庇佑啊!先帝庇佑啊!天不亡我止安啊!”钟泰对着天空大叫道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快!快!快!弓箭手准备,别让他们上来。”钟越更加激动的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
城外叶舟容看着滴下来的雨滴,皱着眉头,抬起头看着天,满脸是愤怒,是不甘,看来老天爷在戏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