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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
桑云停兀自望着菜板上那几颗少的可怜的菜叶子,满面愁容发。
心里想着:究竟何时才能离开这个冰窟。
沈云谏依照惯有的直男思维,总是认为吃荤腥才是最好的,能快速补充体力。
而且比起蔬菜,在雪地里猎些兔子和小鹿什么的更容易。
虽然他做饭不赖,但也架不住她一日三餐,天天吃肉。
一闻到肉味,她都下意识开始撇眉。
不是她矫情,实在是一大早看到那油腻腻的荤腥,便开始忍不住生理性的厌恶。
明明也没有公主命,偏偏就是有公主病。
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无病呻吟,只是强制自己,硬塞了两口,今早差点给她吐出来。
如今又是饿了……
沈云谏此时不在,桑云停瞅着那半袋还未用的面粉,想着要不自己试着做些吃的?
……
沈云谏部署完暗卫,继而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几件要事,便如往昔一般,意欲归家,为桑云停烹饪饭菜,解决吃食问题。
只是,近来匈奴似有向山中逼近之势,最近想出山愈发不容易了。
她早上仅寥寥数口便作罢,沈云谏不禁思忖着,莫非是近日天寒导致她身子微恙,才会食欲不振?亦或是心情不佳?
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担忧,如此猜测着,不由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推开木门,前脚刚一进屋,后脚便魂飞魄散。
入眼便看到,桑云停正皱着眉头,拿着一坨又黄又绿,看不出什么样子的东西,往嘴里送。
沈云谏条件反射般地认为,她又在轻生,这怪不得他如此敏感,毕竟桑云停有太多“前科”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问道:“你在吃什么?!”
桑云停正愁着,她烙的菜饼好像没放盐,想着要不要沾些什么东西凑着吃,好歹有个味道,便被沈云谏莫名一吼,吓得抖了一激灵。
门口,沈云谏不同往日,面色灰白,急急踱步到桑云停面前,把她手里那一团不明毒物夺过来。
拿在手中越看越像,气急败坏质问道:“你那日是不是又是哄骗我的?”
他一时有些哽咽,桑云停就是算好了,这破地方什么也没有!他便是及时发现也于事无补了!
“你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会好好的……”
“啊?”桑云停一脸不明,她不明白沈云谏情绪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她有些心虚: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他做的饭,但她偷偷开小灶,他也不必如此计较吧……
“你要是想吃,尝尝也行……不过我只烙了一张……”
她都这么说了,他但凡能听懂,也不至于全给她吃了。
“……”
沈云谏面目一时有些皲裂。
这是她给自己做的吃的?!
这什么玩意儿?
他知道桑云停不会下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两个人心平气和,面对面坐在小木桌旁,大眼瞪小眼。
桌子上是一个盛了菜饼的瓷碗。
沈云谏一时拿不准,她吃了这玩意儿会不会身体不舒服,只是语重心长道:“你若是饿了,便唤我来做,我做的你不想吃……便命人从外面买了带进来。”
“下次别做了……免得吃坏肚子……”
桑云停知道他在讽刺自己,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谈不上好。
她做的不能吃?!
她都尝了一口了,这不好好的!
沈云谏察言观色,忍不住替自己找补:“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只是……这菜有些不新鲜了……”
“呃,毕竟放了挺多天的……”
“别生气了……想吃什么?我做。”
沈云谏替她找了个其它的借口,想让她脸色缓和一些。
“大冬天的哪里会坏?这才几天,怎么就不能吃?!”桑云停道,她忍不住拔高音量。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件小事,不过是被嘲做的饭像不明物罢了。
怎么就突然情绪失控了呢?
“能吃!能吃!”沈云谏手忙脚乱,突然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只是它看起来不是那么……健康……”
桑云停沉默着拿起来,往他面前一递:“你尝尝,它只是看起来不那么好看……”
她依旧是固执!
真的只是不上相而已,他尝了便知!
沈云谏下意识头往后一仰,身体率先做出抗拒之姿,倘若是被其他人这么对待,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对方在羞辱他。
只是……对面人……
“你快点!我做的!”
“算了,你不吃我吃。”桑云停作势要收回手。
沈云谏似乎是认命妥协,趁她还没收手,一口咬了过来,谈不上多难吃,但也绝对不算好吃。
他吃了,她就不必再吃了。
桑云停一脸不可置信,他怎么能都吃了呢?!
那她吃什么?
“我只是让你尝尝看,你怎么能都吃了?!”
沈云谏“……”
沈云谏:苦啊!
生活不过是鸡飞狗跳。
桑云停最近做事,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沈云谏全都接招包揽了。
桑云停:生活不过是一团乱麻,沈云谏靠着装傻充愣,步步为营,连我嘴里的饭都要算计。
两个人如同一对寻常夫妻,在十二重山里过着看似平淡的生活。
即使总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沈云谏却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些琐碎的小事,体验到了久违的安心。
就这样一连十几天,眨眼而过。
京都增援大军终于赶到了并安,瞬间浇灭了匈奴日渐高涨的野心。
挛鞮见情况不对,连忙从并安撤军,刚拿下的城池便这样仓惶吐了出来,带军一路后撤。
顾七往返于援军和十二重山之间,下达沈云谏的意思,此时援军全权交于张霖带兵。
并安城一经收复,便换上大晋旌旗。
兵丁整肃,百姓无一不感激涕零,由内而外的欢呼着大晋援兵的到来,都期待着早日灭蛮族,报仇雪恨,还复太平。
中军大帐内,众人着盔披甲,面色冷肃,团聚商议着与陛下会合的谋划。
增军指挥使林遂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带兵到十二重山,接应陛下为要,中军不可一日无主!”
林遂是由沈云谏一手提拔上来的指挥使,此刻见由一个所谓的漠北总督暂时带队,心生不安。
他对这个张霖显然是极为不信任。
“林大人且慢,如今挛鞮后撤,兵力全都滞留在十二重山附近,此时带兵与陛下接头,极容易导致陛下暴露,引起两军大面积交战。”张霖沉声道。
他与这个林遂从未打过交道,凭借感觉也知此人对他不服,中军兵力太盛,与匈奴直接交手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局面太大,何况他根本无法完全掌控此时的中军,恐怕唯有沈云谏可以操控的得心应手。
也不怪林遂急切的想要与沈云谏碰头,毕竟他也是如此想的。
局势陷入僵持,双方难以退让。
“林大人不必忧急,陛下早有论断,既然把中军交给张大人,显然是信得过的,而且陛下也说过,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候指令便可。”顾七传达沈云谏的意思。
中军此时只能有一个指挥之人,过多则乱:“林大人还是谨遵圣旨吧。”
林遂:“哼!我不过是担心陛下,中军可不是好带的!既然陛下有打算,林某自当是信服的,如此就要看张大人如何安排妥当了。”
“林大人放心,我们一切也不过是遵陛下旨意罢了。”张霖皮笑肉不笑道。
双方最终因为沈云谏暂时达成一致。
依照沈云谏对挛鞮本性的了解,他本来赌的就是,挛鞮在见大晋增兵骤增,以压倒之势多于匈奴时,会暂时退回到匈奴边界。
到时候他便可轻而易举退出十二重山。
只是没想到——挛鞮剑走偏锋,偏偏带军入了山。
挛鞮想要在十二重山捉拿沈云谏的几率渺茫,同时还断了匈奴自己的后路,这是沈云谏没想到的。
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觉得他这么容易会被擒住吗?
简直可笑。
不过倒是方便他一举将匈奴都留在十二重山,给山里林木施施肥。
沈云谏当即便改变策略,让张霖带兵赶到十二重山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