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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四次模拟考那天,介子姜竟然与他分到了一个考场。
而且,他就坐在她前面。
介子姜心里激动极了:
“这是什么天赐良缘?!难道月老那老人家给我牵红线了?”
正暗自开心时,她看见谢云戍偷偷拿手机给人发语音。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满怀期待说道:
“考完试后等我,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只听他又低声说道:
“你一定等我。”
监考老师进来了,他关了手机,把手机放在桌角。
介子姜心中酸涩极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答题。
她很早便做完了,若是平常,她早就把试卷交了。
可是今天他在,她想等他一路,她想让他看见她。
可是,他一交完试卷,便一溜烟跑出教室了。
介子姜放试卷时看到了他的名字。
心中暗道:
“谢云戍,高三(9)班,我们班隔壁?竟然没在走廊上遇到过。他的字写得真好看,肯定练过。”
想着高兴起来,极速走出教室。
她远远看着谢云戍离去的背影,快速跟了上去。
走到食堂门口时,他站在那里,不停看时间,显得焦急而又落寞。
介子姜从另一个门进了食堂,坐在一个离他最近的角落,却又刚好让他看不见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拿手机不停发语音。
可他要等的人依然没有来。
整个中午过去,他没有吃东西,一直蹲在地上,或者在那儿踱步。
介子姜一直关注着他,假装坐在那儿复习,也陪着他一直未吃饭。
直到下午考试要开始了,她看见他往考试的教学楼走去。
介子姜自然也马上跟去。
路过他跟前时,介子姜紧张极了,她希望他抬头看她一眼,可又怕他看她。
直到她坐到座位上,才在心中嘲笑自己内心戏真多。
他压根就只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一脸的压抑,似乎全然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世界,更别说看她了。
介子姜大胆盯着他的后背,他今日的短袖t恤依然是白色,染着淡淡的渐变青。
介子姜想:
“母亲给我买的长裙,与他这个,倒像是情侣装。”
想着心里暗暗高兴了半天。
下午的数学考试,谢云戍似乎做得很快,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就交卷了。
介子姜做数学一向慢一些,也一般不提前交卷,傻坐也要等时间到。
可是,今日,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和他一道。
于是她也赶紧交卷,跟着谢云戍走了出去。
在下楼梯到三楼时,安静的实验室那边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介子姜轻轻走过去,躲在走廊放着的一个大铁皮柜旁边。
谢云戍的声音传来。
“妈,我和你走。”
过了一会儿,又听他道:
“妈,你带我和哥走,我养你们啊。”
只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哭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妈,爸把修理厂留给哥了,他有爸陪着,哥腿瘸了,但是他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哥什么都能做。妈,我是成年了,但是我……”
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既然如此,你带哥好好在那边生活吧。往后,你也不用管我了!”
……
“桐竹镇的老宅给我?算了,妈,我无所谓,反正上了大学也不知道住在哪里呢?”
过了一会儿,电话似乎挂断了,走廊里静悄悄的。
介子姜看见谢云戍缩在地上,似乎在哭。
介子姜不敢走过去,这种时候,她要是看见他哭,他必定恨死她了吧。
介子姜想着,赶紧原路返回,跑下了楼。她心想:
“他为何如此伤心?她妈妈要离开他吗?他爸妈不要他只要他哥哥吗?他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家里呢?”
“他家条件应该很好才对,能用手机的同学很少,能用最新款的更是没几个。像我这种连手机都还用不起的,每天接电话都要定着时间去宿舍用座机的应该也没几个。”
介子姜自嘲着想。
突然又走到了食堂,她想起来中午没吃东西。肚子有些咕咕叫。
“他应该也饿了吧。”
介子姜去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和两盒牛奶。分成两袋,并在其中一袋上贴了一个标签:
“给谢云戍!”
然后想了想,又贴了另一个标签,鬼使神差写道: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然后她跑回那道走廊,偷偷放在那个柜子边的地上,那里是谢云戍要离开的必经之路。
她看见他依然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铃声响了,考试结束,同学们纷纷往楼道涌来。
这时谢云戍站起身来。
介子姜赶紧走进人群里,但还是时刻注意着他。
谢云戍如没事人一般往回走,突然顿住脚步,捡起地上的面包。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
“静晨!?”
说完飞跑着挤进人群,往楼下走去。
介子姜如被雷劈一般,愣在来往的人群之间。
“他以为是白静晨给的?他这么高兴,他是有多喜欢白静晨,才能如此高兴!?”
白静晨,那个伙同别人看她不顺眼,处处针对她,造她黄谣的同班同学。
果然,她介子姜的校园生活真的注定没有光吗?
她从三年级起便随父母从偏远的乡下搬到省城附近的乡下,小学六年,她便换了四个学校,初中换了两个学校,辗转到高中,终于没有换学校了,倒是高中文理分班也算换了一次吧。
她慢热而又胆小,敏感而又自卑。
每到一个地方,听到的都是别人对她的嘲笑和刻意的孤立,她从小便没有朋友,也没有要好的同学。
好在,她成绩总是拔尖,她总是被老师们偏爱和同情。小学时有老师塞钱给她买馒头,初中时有老师掏腰包给她发奖学金,高中时有老师送她买不起的学习资料……
然而,正因为如此,她招来了无数仇恨和嫉妒。有些同学甚至把她当做娱乐的标的,常常进行言辞侮辱。
高三这年,老家土地征收,补贴了一些费用,父亲终于做起了小生意,家里的条件一下便好了起来。
她开始学习喜欢的琵琶,又意外结识了一位古乐器爱好的研究者严女士,严女士仿照古书做了箜篌,介子姜与她学习弹奏,也学会了这失传的技艺。
母亲第一时间便带她去口腔医院把门牙缝的黄色痕迹去掉了,一瞬间,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介子姜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静晨与邵白鹭是她的同班同学,白静晨尤其恨她,常常伙同一堆人以嘲讽她、贬低她为乐。
介子姜长叹一口气,心道:
“哎,天赐良缘一朝休,姑娘仰天该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