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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96年的春天,天空蓝得让人心旷神怡,大教堂的彩色玻璃闪耀着光辉,白色飞鸟略过塔尖,从海上刮来的风像遥远的诗歌。
教堂里没有悠扬的圣歌,一位穿着黑色祭披的人站在镌刻神明的祭台上,黑色燕尾服的人弹奏巨大的管风琴。
此刻教堂内喧闹让人烦乱,了无仪式前的庄严肃穆。有些人甚至在肆无忌惮地抽烟喝酒,挑逗周围一脸厌烦的女人。
他用布道者地腔调说:“亲爱的人们,这是真正的人类;灵魂和肉体、血的伤痕。请放慢音乐,闭上眼睛,亲爱的朋友们。”
他从宽松的袍子里伸出手,椭圆形下颌颤动:“毫无疑问,这是个唯心的世界,意志决定物质存在。我们每个人阴郁的内心够荒唐了,现在又要割舍出一角分给上帝。”
一丝愉快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亮出一口点缀着金色的牙,面色坦率的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子在甲,天下大吉!”
管风琴来不及延续这声豪言,便像咽气的人发出厚重的长鸣。
血顺着琴键滴落在踏板上,一把银剑插入了弹琴人的身体。那个人身体逐渐腐烂,白色的蛆虫从溃烂的伤口爬出,整个人干瘪成皮包骷髅。
教堂正门敞开,光映照着猎魔人的身影。教堂内的人分分化成丧尸,前仆后继涌向他。
橙红的枪林弹雨洗刷了每一个丧尸的身体,银剑戳穿脑袋,倒下的每一具丧尸都变成了蛆虫。
教堂内死寂,死尸遍布,蚊虫悄悄地攀上尸体。红色眼睛对上祭台上的人,他露出怖色:“你也是吸血鬼!为什么要杀害同胞!”
听到这句话,猎魔人才换下冷漠的神情,略显轻浮地说:“你认为你是真正的吸血鬼?”他跨过一个已死的赤裸的人,被抓到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成了玩物。
没等黑袍的人解释,猎魔人刺穿了他的喉咙。
神矗立在他面前,血染红了祂的双脚,祂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毕竟祂只是一块石雕。
公安接到民众反馈,开始寻找失踪人口。接到任务的汨罗找到寻到了这所教堂。当她发现一地的尸体,马上汇报情况。她握紧了手枪,和队友两人排查了每一个房间。地上油腻恶心,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依稀能分辨人形。
“是吸血鬼,这群泯灭人性的恶魔。”队友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推断出此地正举行小祭礼仪式,召唤出低位阶恶魔。
汨罗从墙上的弹孔剑痕,和留下的弹壳分辨出是猎魔人处理了它们,她担忧地说:“猎魔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相比修真者,他们肯维持我们普通人社会秩序,我管他们哪里来的。”说话的人叫柏采,是汨罗的前辈。他是民间团体推举出来的,实战经验丰富。他通过地面上的尸体黑痕,还有大理石柱和地面上的战斗迹象推测这猎魔人是谁。
眼前仿佛重现了当时的场景,每一只发疯的丧尸被他轻描淡写解决。
走到祭台上,看到地上留下的黑色液体。他了然这个猎魔人,隶属于淼宇异兽皇家国教骑士团。
他们现在的家乡被淼宇异兽政府以委任统治的名义,管理这个地处三海三洲交界。换个地道的说法,就是殖民统治。
淼宇异兽处于北半球弹丸之地,领土面积狭小,但殖民地却遍布全球。
普通人类没有修真体质,和异兽相比胜在灵魂源质醇厚。用于养殖,或者家用装饰添一添阳气,都是不错的选择。这类人被叫做“用人”,专门有机构培养。在其他人类眼里,这类人只能用它来称呼,就连人类自己也喜爱买卖奴隶。
除了劳动力和使用价值外的这类人,拥有人格和思想都是不必要的,就像一些生物的内脏不可食用,丢之即可。
在这个庞大的定型的社会,鄙视链和矛盾转移用至极致。当用人上吊时,种地的老农不会瞧上一眼,奴隶主的孩子在阳光倾泻的草地上顾自玩耍。
被吸血鬼掳来的人类,绝大数是用人,他本可以不用加班加点;还有一部分是拥有合法身份的公民,他要为这群人负责。
“你看什么呢?”
柏采望见汨罗站在神的雕塑前,正值下午两点,阳光照亮彩色玻璃上的画。
“这只丧尸还没死。”
它用腐烂的手臂抱住神的腿,脑袋已经半开壶,显然失去了思维,不分一切的开始啃食。
砰——
新鲜的血液覆盖了凝结的血块。
.......
货船远洋而来,停靠在卤江港湾。水手打开隔板门,对挤在货仓里的用人说:“给我动起来。”
熟悉了鱼腥味和烈日味道的他,仍对排泄物和腐烂的味道皱眉,但不久后,他们的商品会换成美妙的钱财味,已不会言语上抱怨。
用笼子关押太费钱了,怎么省钱怎么来。在清点数目时,发现许多死掉的,这些只能贱卖给回收厂商。
听船长的吩咐,他们卸下商品,赶着它们来到集中营。过来进货的奴隶主,或者想亲自海淘的顾客,在相对干净的过道审视。
“哟,刘学者今天又来啦,这批刚从一洲到的。”
“和以前一样,十个用人,公母对半.....”
“还有身体健康,年龄大约在20岁,”货老板自然地接下去。
“今天要两个病秧子,其他照旧。”
刘知己跟着货老板,看了品质,挑了好久终于相中了十个。青壮的一个八千八,病的就当赠品,老顾客回购不能薅太死。
刘知己赶潮流买了一辆货车,车子开动会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排气口冒出黑烟,链带将轮轴带动。
他将用人带到实验室的观察室内,用人的身体构造和他们接近,基因极为接近,存在生殖隔离,这就是很好的实验素材。他想用人体实验,为了避免伦理问题,他设想了类器官,和正常人器官一样构造,但不是重新培养一个人体再切割的方式。可由于技术问题,这种设想目前无法实现,他只能用“小白鼠”来进行理论实践。
他的实验方向是人造湮灵,目前已在一些物种上成功实现,从零到有的湮灵诞生。现在实验进入下一阶段,在人体实验前,他需要用一些进行多次测试。
他的导师对这个课题感兴趣,但并未放在心上。人造湮灵的想法,和人们盼着登月一样,早在神话里初现。有暴力移植的,有挑选适配体的,可都不具有广泛应用。
在这个时代,湮灵常认为是寄生在身上,是共生关系。若是能创造出人造湮灵,则相当于两个细菌一拍即合,说要变成一个家,不分你我她,新人类自然而然出现。
这种想法天方夜谭,可刘知己知道自己一定会做到。之前做的成果已经应用到异兽的军队上,但项目因此被分割走了。他不能插手这个领域,只能投入到人造湮灵上。
他单打独斗的信心来自梦中的真理之门,那是一块无可挑剔的黑色大门。梦告诉他开门需要自身付出代价,这套流程让他联想到仪式魔法。他找出了真理之门的相关历史,发现有记载的真理之门拥有者都是突发身亡。因此,它被称为霉厄。
他已经十六年未使用,但每天都能梦见这扇黑色的大门。挣扎的人体雕门扉上,他不禁后背发凉。
他不是一个人研究,还有他的妻子。她去研讨会了,晚上回来。
坐升降机到最深层,他来到一个巨大的观察室外,开启灯源,里面坐着一团黑色人形雾气。这是他用真理之门得到的第一个人造湮灵,之后的研究以它为原型。
他的眼神对这只人造湮灵异常冷漠,埋头进行了日常测试和提取。也许是它的那双眼睛太过摄人,碰见猛兽的办法,就是展现出自己的庞大,气势上不能被压倒。
结束后,他提起的心松下,舒畅地松气。关上灯,做升降梯准备上楼。
拉杆扳上时,发出巨大的响声,让他胆战心惊地看向观察室。过了一会儿,升降梯才堪堪嘶哑发声继续运转。
该修一修了,他告诉自己这太危险了,老化的东西必须换个新的,别太念旧,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爸爸!你过来一下!”
刘知己对中午升降梯的事情愣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三人合照一言不发,直到女儿叫了他。
“怎么了?”
刘知己的声音严肃得让女儿生气:“你怎么皱着眉头,我没干坏事啊,什么都没做。”
听到女儿的话,刘知己将紧绷已久的脸舒展开,眼神亮了起来。他揉了揉她的头:“还说没干坏事,我在想东西,你打扰了我的思路。”
“这能怨我?”女儿没好气,躲闪他的眼神,只有目中无人的时候才能硬气,“我做什么都错好了吧,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了,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你忘了吗?小蝴蝶啊,”见父亲还未想起,女儿提醒道,“同学生日啊,你说好的跟我出去选礼物。”
刘知己这才想起,连忙道歉,接着先去换一套衣服,翻抽屉找钱包。在床头柜的第二格,他看到另一张三人合照,在实验室拍的,他和妻子穿着实验服,女儿穿着裙子,都笑得很开心。
他现在心思在钱包上,匆匆将其他物品压在上面。他拿好钱包,带着女儿出门。
路上,他问女儿:“为什么你不爱穿裙子,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穿裙子吧。”
“我不喜欢,不是我的风格,”女儿直爽地说,“现在不是以前啦,爸你太落后了。”
闻言,他看着女儿,个子不知不觉到他嘴巴高度,这几年应该还会继续长。
女生的东西他不懂,他只负责点头赞同,以及最后掏钱付款。这样敷衍的态度,自然让女儿不开心。
“我选好了,你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
女儿走在前面,刘知己看着对方的背影,想到是不是所有女生或者所有男生的背影大差不差。头发,服装,走路姿势.....能影响多少。
叫个人风格吧。
“没有。”刘知己对付了一句,想继续神游。
“真的吗?嗯哼——”女儿拉长音,“最近好像有个重要的日子,妈妈喜欢惊喜,你确定不做一手?”
“噢,结婚纪念日,”刘知己眼前似乎浮现了结婚到现在的每一个重要事件,从婚礼殿堂到家庭生活,实验经费变多出去搓了顿,女儿第一次开口说话,以及第一个人造湮灵原型体的出现,“是挺久了,她现在啊,什么都不喜欢了,成老女人了。”结婚到现在,他好像没有太大改变。
“是你不懂她吧,老男人和老女人挺配的。”
“日子就这么过呗,还能离婚不成。”
二人没再说话,回到家像分道扬镳一样,回到各自房间。刘知己接到通讯,导师让他去喝酒。
到酒席,发现坐着的都是跟自己一样三十来岁的人。他的位置在门口,靠里的是领导的。
他们在那干等着,听到楼下传来车声,楼道里传来交谈甚欢的声音,见到他们自觉起立挪开椅子的声音,还有谄媚的声音。
他已经熟悉套路了,敬酒套近乎,才从领导惋惜的脸和一声“你的思想觉悟很高”,知道项目又落空了。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按辈分刘知己在学术圈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资金紧缺前辈优先,他想要出成果评什么,还得等他老了以后。
资金问题让他很头疼,以至于将酒吐完后,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感觉头疼难耐。
要是今年还不过,只能暂停人造湮灵了。但他心有不甘!
他花费了大半心血!他的人生,他的生活!
女儿见状让他少喝点,妻子嫌弃着搀扶他,他一气之下揍了妻子一顿。看到地上的血,那些负面情绪害怕似的从脑袋冷窜到脚。他几乎吓得站不住,赶紧送去医院。
医生说没什么事,注意日常休息,别太累着。妻子包完伤口,他们就回家了。
他和妻子分床睡很久了,今天让他感觉很难熬,坐在书桌前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地睡着后,他看到了真理之门。看门人是一团黑雾,不像火焰熊熊燃烧,反倒像黑夜埋在谷底的雾。
“你想要什么?”看门人每次都会用这种直击他灵魂的语气语气问。
得到知识对他轻而易举,只需要交易和他有关的东西,但它不会告诉具体是什么。
这天看门人居然戏谑地说:“我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不仅限于知识。”
“实现任何愿望.....真理之门不如改成许愿池的样子.....”
他醒来了,太阳还没有升起。他下楼接了杯热水,打算回房看会儿新刊再睡。
回房间时,他看到女儿和妻子的门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妻子房间门,看到她蒙在被子里睡,便小心翼翼地关门。
到女儿房间门口,他发现女儿开着灯坐在书桌前,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他的热水还没喝,索性给女儿了,自己重新倒一杯。
敲了敲房门,他慢慢推开门,也没问睡了没就看着她。见她没回头,便进入房间,说:“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热水放在书桌的一角,不容易被碰倒,也不会打扰她看书。他见她没反应,拍了她的肩膀。
突然,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脑子里蔓延。他晃了晃她,发现事情真相在逼近他的想象。他努力回想梦里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啊!又一次!
就这么....
他想要歇斯底里的怒吼,但他发现自己那可冷酷的心却未曾改变。他在热水里看到了自己扭曲恶心的脸,他开始害怕战栗,那杯水似乎受到震动开始微微摇晃。
他不能让妻子知道自己又一次用真理之门,他将女儿摆放成趴在桌上安睡的样子。
水杯要拿走.....现场必须修改自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