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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的对视。
“青石叔走吧。”
李羡站起身子跟张青石说道，懒得理会还在跪着的少年直接带着张青石走人。
周围的行人一见没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都散去了。
少年站起身子看着两人的离去，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眼里带着执拗的不甘。
他很明白……现在追上去只会触了那位百将大人的霉头，让本来还有一线机会的事情变得希望更为渺茫。
少年还是思考的还是太简单了，亦或者说对于人情世故看的太过愚蠢了！
他原本以为那么多行人在场，那位百将大人会碍于面子先让他起来，问他个缘由，最不济让他先起来等会再说……这样的话他就借口、机会黏在百将大人的身边，当个兵卒。
只不过没有那位百将大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想了想……
少年还是决定跟上去，他是不会放弃的。
……
……
酒楼，单独一间包厢内。
张青石喝的是满脸通红，一脸的开心、自豪道：
“我家小羡如今可真是了不得啊！真是有出息了！
”太公跟我说你去上党了，我问他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可没想到啊，俺们村现在又出了一个将军。”
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发出砰砰的声响：“当浮一大白！”
李羡也笑的格外开心，他乡遇亲人，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值得开心的了。
张青山举起酒杯，道：“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村子里的事情，我听太公说了。小羡，多余的话叔也不跟你说了，显得太见外，我替大家伙敬你一杯。”
想起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放心！这事就我跟我爹知道，你张婶我都没说，小羡你放心好了。”
李羡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捧着酒杯。轻轻撞响，一饮而尽。
“啊——舒服！“
张青石放下酒杯，看着李羡身着甲胄的样子，棱棱的颧骨，一双虎目极其威势，恍惚间那个小时候在村子里四处捣乱的虎小子现在真的长大了！
‘开明啊！你儿子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是个百将了！小羡还未弱冠呀，他以后还会更厉害的，你九泉之下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心里感慨道。
李羡问道：“对了……青石叔你不应该在上党郡嘛，怎么来原野县了？”
张青石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收起心里的思绪，笑着回道：
“这次啊，叔是跟着一个姓钟的商贾来原野县做木材方面的生意。”
李羡疑惑道：“木材？”
张青石点点道：“这个钟掌柜是原野的木材商人，早年啊我跟他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你也知道咱们村背靠雁荡山，药材、猎物的皮毛都是拿去上党、武骏卖的。
“他呀，原先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改收木材去了，现在似乎打算想重拾老本，跟咱们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
“这不，还带着我去了一趟山民那里看了看他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你别说那里的山民跟他还真挺熟的。
“我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不仅想合作，还打算拉我入伙呢！”
张青石一脸精明的神色，说道这里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笑。
他这几天一直没有答应钟元入伙的事，就是想实地考察原野药材这一行的情况，看一看有没有搞头，后来发现这里面还是有不少油水的！
“这样啊……”
李羡想了想，道：
“其实青石叔，现在可以没必要再往上党跟村子里两边跑，张婶跟家里的孩子有时候几月都不能见你一面，
“现在狗子那里做的很不错……手底下有很多的产业，青石叔你走南闯北经验丰富，完全可以在武骏做，而且离家也近。”
李羡说的道理，张青石何尝不明白。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怕给你添麻烦就是了。”
李羡微微一愣，立马明白过来张青石的意思。
青石叔担心的就是他曾经所担心的，想帮助村子又怕因为自己若是惹了什么麻烦……连累到村子里。万一要是做的不好亦或者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还让李羡内疚。
“哎——”李羡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也是以前啦，青石叔也不看看现在！”神气地拍了拍身上的甲胄。
“哈哈哈哈——臭小子，行！叔听你的！”
两人畅饮起来。
……
半个时辰后，李羡扶着张青石送回了住的客栈里。
只不过刚到门口，就有个小二火急火燎地上前来：“哎哟，张掌柜您可回来了！有个伙计一直在等着你呢！”
张青石虽然喝的满脸通红，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这么一说立马想起自己要出门要办什么事情了，拍了拍额头。
“哎呀……哎呀……误事了，误事了！”
赶忙问道：“人在哪？”
“就在里面坐着呢，坐了有个把时辰了，您快进去吧。”
张青石连忙走进客栈，正好迎面走来一个粗布衣裳的小伙。
“哟，是钟掌柜的伙计吧。”
“张掌柜！”伙计面色有些苍白，语气很冰冷：“我家老爷设宴等你许久了……一起走吧。”
张青石没有在意伙计话里的冷淡，毕竟这件事情错在他，约好的事情如今算是失约了。不过遇到小羡，那就是失约也是值得的呀。
“行……行行，前头带路吧。”
伙计点点头。
而一旁的李羡却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个伙计有古怪，但是他却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眼神、神态、动作都很怪，但是若是硬要扯上等了这么长时间，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刚想放出心神之力却不想那个伙计似有所感看向李羡。
伙计很快就撇过头，走在前头继续带路。
这下，越发的让李羡不放心了，他可不放心自己的亲人陷入险境当中。
当即挡在两人的前头，笑着开口：“青石叔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正好也见见你口中的钟掌柜。”
伙计木讷的眼珠转了转，冷冷开口道：“我家老爷只邀请了张掌柜。”
如此生硬的话让张青石忍不住有点尴尬，对着李羡说道：“要不小羡回头我找你去。”
‘看来要另想个办法。’
李羡直盯盯看着伙计，嘴角扯出玩味的笑容：“好的……”
“对了，还忘记把东西交给青石叔了。”
转身从小二那里拿了块粗布过来……放到张青石怀里。
”青石叔，我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你带着吧。“
张青石感受着李羡手里的力道，点点头。不过这一团东西还真不好塞，只能拿在手里。
”走吧……“
张青石道。
李羡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似有血光弥漫，袖口有一条黑影滑落，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
钟府。
李羡轻轻一跳就跃过了这个不算高的围墙，手里罗盘的指针来回轻微的转动。在察觉到事不可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取了小蛇的一滴血，然后让小蛇跟上去。
说实话……这个伙计实在太过古怪了，要知道普通人很难感知到心神之力的存在，这个家伙竟然似有所感的转过头看向他！
他可不相信有什么高人会扮成一个木材商人的伙计，关乎亲人的安危，李羡不能不小心！
这个府邸不算大，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只不过路过灶间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饿啊……好饿啊。”
“我好饿啊……”
“吃不饱啊！”
李羡走过去，看见了几个身影蹲在灶间里不知道在吃些什么……阵阵咀嚼声令人寒毛直竖。
正当李羡往里看的时候，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珠带着血光同时转了过来。
两者视线发生了交际。
李羡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你好！”
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
张青石先是自罚三杯，说道：“钟掌柜，这次失约还真是张某的错，遇到了许久不见的侄子耽误了咱两的邀约。“
钟掌柜脸色有些异常的苍白，诡异的眼神让张青石有些发毛。
”对了张掌柜……这次咱们的收的木材你都卖出去了嘛？“
”没有……这两天我还在看着呢。“
钟掌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这么说木材还在客栈？”
张青石道：“是呀，钟掌柜这么问是不是那些木材有问题呀？”
钟元死寂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张青石，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看来有客人来了！”
“还是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比较好。”
‘不对劲！’
张青石立马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盘子，啪的一声盘子碎成两半，皱着眉头看着钟元。
要是一开始伙计的冷淡跟钟元的阴阳怪气可以理解为自己迟到而导致的不满，但是现在情况好像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
现在他认真注意起钟元的眼神，麻木、死寂如同死人一般，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哦？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蠢！注意到了？”
钟元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而且越扯越大。
真正意义上的越扯越大！
整张脸都扯开了，形成褶子的黄皮下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蝗虫在飞舞。随着面皮扯开，不少黑色蝗虫从鼻孔、眼睛里钻进钻出。
底下的血肉已经全部被稻草填满……
“……”
张青石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砰砰直跳，恐惧充斥在双眼里，如此颠覆三观的一幕，如巨锤击中大脑。
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裂开两半的缝隙中飞出一条黑色的舌头如同炮弹一般直射张青石。
‘动呀，动呀，动呀。’
张青山在心里怒吼道，可是手脚如同不听使唤一般怎么都不肯动一下。
眼中的黑影越来越大，直至占满了整个视线。
啪，舌头被一个黑影撞飞，在半空中拉出长长一道弧线回到了裂缝中。
“嘶——”
钟元看着地上这条青黑小蛇对着他嘶鸣。
“哦……小帮手？”
由于脸皮的彻底撕裂，发出的声音既带着蚊虫的嘶鸣又带着诡异干涩的声调。
手臂陡然伸长就要抓向小蛇。
青黑小蛇敏捷地一躲，只不过另一条手也伸长抓向张青石。
‘彼其娘之。’
蛇爷心里破口大骂，蛇尾高高扬起重重拍下，如同利箭一般飞起狠狠挡住袭向张青石的手臂。
嘭，
无比巨力从两者之间碰撞发出。
手臂从中断裂开来……
无数铺天盖地的蝗虫从手臂里飞出来，争先恐后地要钻入张青石的身体里。
“嘶——”
前所未有的嘶鸣声从青黑小蛇的蛇吻里发出。
一滩毒液从毒腺里喷出来，腐臭的味道从虫尸上蔓延开来。
连连喷了两口，铺天盖地的蝗虫一下子被洞穿出两个‘空白’。
蛇爷心里快要哭了。这些鬼东西应付起来就够麻烦了，还要保护这个孱弱的人类。
‘大哥……你还不快来？我撑不住啊！’
看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蝗虫。
‘要不然趁此机会我自己跑路算了，干嘛非要听那个人类的话！’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一刹那，
嘭！
远处地龙翻涌，凶恶的气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冉冉升起。
弹指刹那间，震感越发的强烈，脚下的土地似乎在不堪重负地哀鸣。
空气似乎灼热了起来。
嘭！
飓风狠狠吹过大堂的一切，饭桌翻滚着撞上墙壁碎裂开来。
虚空被巨力打出道道涟漪，蝗虫形成的漫天黑幕被硬生生打的粉碎，无数虫尸在半空中化为火炬燃烧殆尽！
摇曳不休的热风吹动张青石散乱的发丝。
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青石叔，你先躲起来。”
李羡的双眼泛着猩红的血光，一只脚死死踩住钟元的脑袋，手臂上的青筋犹如虬龙盘结卡住另外一个女人的脖颈。
炽焰在心脏里蓬勃，一涨一缩间，能量如同无比炽热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身上气血如同烘炉大日一般熊熊燃起，散发着可怕的高温，周围的空间被烧的隐隐扭曲。
“嘶——”
两道诡异的嘶鸣声在李羡手脚下响起。
“聒噪！”
大手上燃起实质性的赤焰，被赤焰灼烧的两‘人’叫的越发痛苦起来。
与此同时，木气催动心火，狂躁的能量随着炽焰一同混入血液当中。
轰！
不人不鬼的夫妻被赤焰燃烧殆尽，瞬间就被烧成黑炭，热风一吹随风而散。
李羡嘴角咧起暴虐的笑容：
“我很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特别喜欢折磨这些普通人，杀人不过点头地，非要用如此的手段将他们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被炽热的火焰燃烧着。
自入钟府后，所见的一切令他很愤怒啊！
大堂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长相木讷的男人，听到李羡的问话，发出低沉的笑声。
“折磨他们……很好玩吗？”
“蝼蚁！”
李羡的太阳穴狠狠突了两下，暴虐的杀意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无数稻草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刺破空间，向着李羡刺来。
“吸——”
李羡鲸吞一口气，胸膛肉眼可见的鼓胀一圈，背后筋肉升起大龙！筋肉骨骼如条条大龙般起伏绷紧，飞速凝聚着浑身上下的劲力。
比一般内锻巅峰还要强壮不知几倍的心脏如同战鼓擂响，迸发无穷气血，奔涌咆哮，极速运转下，五脏六腑更是铿锵作响，如同一台启动的战争机器，轰然爆发出狂暴的力量！
精神世界，
咔嚓一声巨响，通天彻地的雷霆击落在地面，燃起大火！
巨人身高万丈，举起手中巨斧，行开天辟地之事！挥舞间搅动地水风火！
“杂碎！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砍死在这里，老子就不叫李羡！”
弯腰，弓身，体内筋肉、骨骼发出咯嘣咯嘣声响，在这声响之中，狂暴的力量如同拉满的弓弦。
握住刀柄，踏步！
青石地板龟裂，破碎，凹陷。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稻草如同无数刺蛇狂涌而下！
一声刀鸣，平地起罡风！
只听撕拉一声爆响，漫天的稻草进行了合围之势，一涨一缩间，一点赤色光芒从漫天黑幕中燃起，只见一把长刀迸发出妖异而又炽热的赤焰，杂黄的‘刺蛇’被狠狠劈开一道火墙！
沸腾！爆炸！
一道奔涌的赤焰，带着暴烈到极点，凶恶到极点的气势，在身后拉出长长的一道赤色残影。
“死！！！”
一声大吼如旱天炸雷，似虎啸山林，石破天惊！
举刀，斩！
中年男人木讷的目光中似有沸腾而又冰冷的杀意升起，稻草在拳头上生长包裹形成拳套。
锵锵锵……
璀璨的火星如烟花一般闪耀在昏暗的天空中，绽放出刺目火花。
恐怖力量宣泄，砖石飞溅，地面难以承受，坑洞逐渐扩大，一点点下沉。
滋滋滋——
持续的赤焰灼烧，大量黑烟升腾而起笼罩方圆十数米，唯一可见一道赤红的狂野人影，不知疲惫，打桩机似的疯狂出刀。
“无趣。”
一声低吟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瞳孔深处一抹黑点出现，五指成爪。
弹指间，一连串刺眼的火花炸起，木讷男人空手入白刃硬生生抓住长刀。
李羡极好的目力可以看见男人双手上由稻草形成的拳套上闪烁着杂黄色的炁。
下一秒，
轰！
空气被打出涟漪，李羡的后背似有白色的气浪穿透而出。
这一拳，格外重，隐约可以听到断裂声。
李羡远远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砸落、飞起、砸落、飞起，刮起一道土黄色的灰尘，嘭的一声，硬生生镶嵌在围墙上，墙体如同蜘蛛网般裂开。
嘎吱两声，
男人左右扭了扭脖颈发出清脆的骨脆声。
至此，兔起鹘落，不过寥寥数秒！
男人木讷的面孔咧出戏谑的嘲讽：“区区蝼蚁，仗着有点其他手段就敢大放厥词，要是光靠一张嘴就想给其他的蝼蚁出头？”
“不知天高地厚！”
嘭！
足下一点，地面猛的炸开，泥石碎片飞溅无数。
围墙碎石下，
‘黑龙！’
嘭，
嘭，
心脏剧烈的跳动，积攒的血炁随着血液汞到全身。
李羡被打碎的五脏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快速复原，大手一张一合，重新攥紧长刀。
抬起头，乱发下一双龙瞳一闪而逝。
致命的威胁感令寒毛直竖，前方人影如同鬼魅般掠近……
嘴角一点一点咧起暴虐的笑容。
“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