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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屋里只剩他一人时,凌阁老这才起身走向书案一侧的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奇珍异宝,古玩珍藏。
其正中间,有一座半岁孩童高的鎏金佛像,最是显眼。
只见凌阁老,伸手将佛像转了半个圈,便听书案后那面平整无异的墙,顿时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小门。
他转身疾步朝门里走去,又轻轻一挥手,门便关上了,而随着门的关闭,书架上的佛像也恢复如初。
凌阁老借着甬道壁上的烛火,走了几步,便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里灯火通明,炉香袅袅,古朴陈旧的供桌上方,是一座一人高的金身佛像,下首的蒲团上,正盘坐着一个和尚。
他在念经。
凌阁老静静的立在他身后,须臾,忽然出声道:“大师可听见了?”
无言睁开双眼,停下蠕动的双唇,看着面前的佛像,道:“自然。”
凌阁老向前踱了两步,也看向佛像:“大师觉着这样做,可行?”
“凌施主心里已经有成算,又何必多此一举?”无言依旧望着佛像,若有所思的道。
“呵呵……大师果然佛法高深,竟能猜出本官心中所想。既如此,便这样办吧。”他收回视线,睨着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无言道。
“阿弥陀佛。”
“长寿丸,可献给皇上了?”
“阿弥陀佛,自是由陆今安的手献上的。”无言闭上双眼,面朝佛像,虔诚的说着。
凌阁老闻言,干脆撩了衣摆,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他侧过身,看向无言:“皇上用了感觉如何?”
“用了,甚好。”
“恭喜无言大师,在皇上面前的份量,又上一乘。”
无言嘴角微动,道了句:“承蒙阁老抬爱。”
“大师不必谦虚,这长寿丸乃大师的功劳,凌某知晓。”
“不知阁老今日叫我来,有何吩咐?”
凌阁老想了想,须臾,意味深长的说道:“长寿丸继续给陆今安,由他的手进到宫里。待到时机成熟,再换药丸不迟。”
“阿弥陀佛,贫僧知晓了。”
凌阁老这才起身,他没有一点架子的拍了拍衣摆,又恭敬的上了柱香:“过些时日,恐要麻烦无言大师,为镇国公府大小姐江洛,也就是寻儿的未婚妻,批命格了。”
无言听他说完,闭上的眸子睫毛微颤,双手合十的小拇指处,微微的弯曲了一下连忙又恢复了原状。
凌阁老正仰着头,虔诚的看着面前的金身佛像,并未瞧见这些细微之处。
“无妨,到时只需阁老派人通知贫僧就是。”
“那凌某在此,就多谢无言大师了。”
无言闻言,终于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眸子里惊涛骇浪,似无底的深渊。
当他转向凌阁老时,却如宁阳侯府的澄湖水一般,平静无波。
他双手合十,向凌阁老行了一礼,便出了密室,向甬道另一头的黑暗中走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与凌阁老走过的甬道不同,这部分并未有烛火,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就像每个人未来的人生一样,不可预测。
杜衡一路打马疾驰到北镇抚司衙门,刘鸣正等在门外,见到他的身影,忙叫了声:“大人。”
“王进呢?”杜衡一面下马,一面问道,显然很急切。
刘鸣有些踌躇:“被……被陆大人抓去审问了。”
“废物。”杜衡低低的骂了一句。
刘鸣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愠怒,到底是不敢显露在脸上的,只好委屈的说:“大人息怒,这陆大人平白无故抓人,大人您快去牢里看看啊。”
北镇抚司里自成两派。
一派是以陆今安这个指挥使为首,另一派则是早就跟着杜衡的人。
当年,众人原以为这指挥使是杜衡无疑了,没成想,竟被来了没两年就做到经历的陆今安抢了先。
陆今安是指挥使,他一个百户不敢造次。可杜衡可是副指挥使,只比陆今安小了一级,二人皆是这北镇抚司里的大人。
有杜衡出面,至少也能压制住许远、陈飞等人。
杜衡将手里的马鞭扔给门口的锦衣卫,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锦衣卫大狱走去。
刘鸣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心里却急的不行。
杜衡也好不到哪去。
王进与刘鸣乃是他在北镇抚司的左膀右臂,二人为他办过不少事,也知道他不少事。
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锦衣卫大狱里,门口守着的锦衣卫一见是杜衡,也不敢拦的狠了,只挠了挠脑袋,说:“陆大人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可进入。”
杜衡看着面前拦着他的人,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刘鸣则狐假虎威的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杜大人是闲杂人等吗?你们别忘了,这锦衣卫里,杜大人也是指挥使。”
虽然是个副的,可也比所有人都厉害,除了陆今安。
“这……这……可是陆大人已经吩咐过了……”
刘鸣上前一步,将这两人推开:“起开吧你,陆大人吩咐就让陆大人来说,我们大人今儿是非进不可。”
然后谄笑着看向杜衡:“大人,您请。”
杜衡瞟了一眼为难的二人,转进快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几步,一股子血腥味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二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停留,径直往里走去。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王进,咱们同为锦衣卫,剩下的这些招数你都知晓,咱还是招了吧,我给你个痛快,省得你遭罪。”陈飞把玩着手里带着倒刺的鞭子,面带微笑的劝道。
刑架上的人,吐了一口血水,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我、不、招,我没做过。”
陈飞见他嘴硬的厉害,嘴角扯了扯,叫道:“上水刑。”
水刑,顾名思义就是水做的刑罚。
将犯人装入水牢中,使其忍受不住窒息而亡。
可陆大人将其改良了一番,如今锦衣卫里的水牢里,养了成百上千的蛇。
蛇倒是无毒的,就是将人扔进去后,它们会一股脑的全爬过去,逮着人就咬。
人都很怕蛇,尤其是在又黑又潮湿还安静的地方。耳边是蛇吐信子的声音,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都有滑腻的东西怕过,甚至缠绕着。
被打的半死的犯人,没有力气支撑,只能落到水下,亲眼看见无数条蛇在你面前蠕动……
若是有人坚持不住死了,又没人来及时验尸,用不了多久,全身每个地方都有可能钻进去条蛇……